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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轻叩帘半卷

第15章邯郸县

白椴喘息着从匣中翻出一个黑瓶,小心翼翼把里面细粉磕于患处一点,又把瓷瓶紧紧盖住放好,才松了口气,躺在那一动不动。

张行书无意间瞥见她腰间的肌肤竟如雪玉一般细腻柔嫩,和此前她脸与手上的皮肤全然不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白椴躺了没一会,又从匣子里掏出白绫,给自己包扎。

胡一刀并不着急,从怀里掏出一张和先前那幅一模一样的画像,展在他脸前,悠然道:“瞧吧。”

谁知张行书突然发力抱着他的双腿,胡一刀猝不及防,刚要挣脱,忽然感觉身后破空声袭来,白椴不知何时出现,双手握刀,似有千斤之力,朝着他背后劈去。

胡一刀扭开要害,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顿时血流狂涌。

张行书没驾过马车,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推脱的时候,闻言点头,转身出去。

他看过白椴驾车,有样学样,挥鞭拉缰,不一会还真让马车动了起来。

月华如洗,张行书不知驾车行了多久,在外面昏昏欲睡,忍着冷风,浑身冰寒。

后来他实在受不住,把马车停在林子深处拴好,小声道:“白姐姐,我耐不住寒,可否进去歇歇?”

白椴如梦呓般虚弱道:“进来。”

张行书掀开帘子,发现地毯已换上新的,血腥味与酒味被座上燃着的熏香替代,白椴裹在被褥内躺在车厢里,一片漆黑,她又背对着自己,什么也瞧不见。

“方才我酣睡过去,忘记你在驾车,你拿了被褥在一侧歇息,委屈与我挤一晚上。”白椴轻声道,声音有些嘶哑。

“岂会委屈,我……”张行书先前嫌白椴总戏弄自己,又常扮作男子,举止怪异,对她说不上讨厌,却也不算喜欢。可今晚被她救了一命之后,张行书心中只剩感激。他怕打扰白椴歇息,没有继续讲下去。

躺在车厢里,身侧是白椴,张行书不停胡思乱想,没一会也沉沉睡去。

天还未亮,张行书从梦中醒来,感觉车身摇晃,转头看到白椴已经不在车里,起身去瞧,看到她还是先前那中年男子的装扮,倚在门框上驾着马车,半睁着眼睛,好似失了魂一般。

“白姐姐,你怎的起来了,快去歇息,我来驾车。”张行书急切道。

白椴没有力气多言,点点头,把鞭子递给他,进了车厢。

行至傍晚,马车到了广平府的邯郸县。

邯郸位处太行山东麓,历史悠久,许多名言典故都出自此地。

即将夜禁,也无心思乱逛,两人住进客栈,张行书把车厢的东西搬进屋,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又心思不宁来到隔壁白椴屋前,敲了敲门。

“进来。”白椴未掩饰本来的女音,听起来虚弱不堪。

张行书推门进去,发现屋中潮热,白椴似乎在沐浴,屏风后面不断升腾水雾。

“白姐姐,你身上有伤,怎可触水?”张行书着急道。

“我在给自己施毒,你莫要过来,我未着寸缕。”

“白姐姐,你怎可伤害自己!”白椴的话让张行书汗毛倒立,刚要冲过去,听到后面一句,连忙顿住。

白椴幽幽地喘息着,绵言细语道:“我是在以毒攻毒,你莫要慌张。”

张行书舒了口气,又不免忧心忡忡,白椴竟然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心绪如麻道:“白姐姐,我可否能帮上什么?”

“我需要药材,你明日若得闲,去帮我置办一些。”白椴顿了顿,接着道:“药方在这,你靠近些,我递给你。”

张行书明知不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脸红耳赤,胡思乱想。

白椴说着,伸出手来,指节纤长白腻,玉臂在烛火下泛着莹滑柔光,水珠清透,缓慢从她冰肌上凝落,犹如雨坠深潭,让人心绪乱飞。

呆立了半天,张行书才回过神,连忙抓过药方,不敢细嗅鼻尖芬芳,心虚地侧着脸:“白,白姐姐,还有旁的事吗?”

“无事了,你也早点安歇,明日不便行路,后日再走。”白椴没有像平日那般戏弄张行书,而是在屏风后面柔声道。

张行书出了屋子,把门合上,背靠着雕花门板,心里砰砰直跳,魂仿佛丢了几缕。

躺在床上,张行书整夜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白椴递出药方的那幕,直到五更过后,日头渐升,他干脆起床梳洗,直接去买药材。

这个客栈内有花园小景,水池游鱼,住的人也不少。

张行书来到大堂端坐,吃了些东西,起身往外走去。他却没有注意,角落里有几个闲汉,在他掏钱时,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辰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张行书问路寻了半晌,才找到药铺。

药铺尚未开张,他倚着门柱闭目养神,没发现有一人在他前面的街上踱步十几个来回。

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药铺才从内里卸下门板,开张营生。老郎中头发花白,打着哈欠,看张行书手里的药方,突然瞪着眼睛道:“这是什么方子?”

“救命的方子。”张行书一夜未眠,又在外面干等许久,头晕眼花,恨不得倒地就睡,哪还想与老头废话。

“你这方子,我已凑出三副要人命的东西,你……”老郎中话未说完,张行书把足银往柜子上一拍。

“你不卖我去别处了!”

老郎中看着柜子上的银子,买十副这方子的药材也够,顿时闭上嘴,转身去抓药。

张行书没有看到,窗外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他手握飞刀,反手刺在白椴身上,嘶吼着用膝盖下撞,顶在张行书的腰间,把他撞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不欲生地弓起身。

胡一刀又狠蹬他一脚,往前掠去。

张行书顺着她的目光拿出匣子,打开后里面满是小瓶,按她的吩咐拿出其中一个瓶子,把里面粉末敷在她伤处。

伤口本还在潺潺冒血,粉末消融,血流顿时止住。

张行书连忙帮她割开衣服,白椴拿回刀,把刀柄咬在口中,从车厢座下掏出一个瓷瓶,打开后里面酒气呛鼻。

张行书满脸绝望,瞥了眼胡一刀身后,浑身哆嗦着道:“你为何杀我?说罢我便告诉你。”

“胡一刀,你何时这般穷酸,揭榜杀人的营生你也看得上?”白椴捂着腰,单手持刀杵在地上,冷笑着道。

为了救张行书,白椴来不及施毒,仓促间也受了伤。

见胡一刀离开,白椴才声音颤抖道:“快上马车。”她伤得似乎不轻,连声音也不再伪装,听着让人揪心。

“倒。”

张行书接过瓷瓶,往她伤处倾倒,只见她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身子猛颤,地上毛毯被抓在手中,拧了好几圈。

“把那个匣子拿出来。”白椴的声音有些几不可闻,打着哆嗦道。

“你给我滚!”白椴没有理他,俯身去看张行书。

“我滚,我这就滚!”胡一刀被白椴骂了一句,却满脸兴高采烈,他没有在乎后背被鲜血染红,竟然真的躺在地上往远处滚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丛林里。

见她如此娴熟,张行书心中不是滋味,究竟经历多少次才会这般熟练。

“你去驾车,往西走。”白椴倚着车厢,气若游丝道。

张行书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站起身,见白椴摇摇欲坠,连忙过去扶住她。

扶着她回到马车,白椴躺在车厢里,伸手撕腰间染血的衣服,怎么也使不上力,躺在那大口喘息,摸出刀来,递给张行书,喃喃细语道:“割开。”

“白椴!”胡一刀神色极为奇怪,似是认识白椴,惊喜地看着她,又急慌道:“老子那刀有毒,没有解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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