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变故
须发花白的郎中来开了几副药,摇着头离开。大少爷不眠不休伴张立信左右,二夫人也只见了一面,便不许任何人再去打扰。
二夫人是妾室,以往仗着张立信宠信,可以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如今不得不低头,张家上下的事都由张诺来操持。他是嫡子,在张立信的熏陶下,对生意上的事并非一窍不通,见了家里的几位掌柜后,一切都照旧营运着。
赵管家自张立信病倒后便不见了踪影,张诺说他偷了府中钱财,逃匿在外,还让下人去报官捉拿他。
张立信坐在书房的桌后执着书卷,闻言眉头一皱,冷声道:“不是让你在祠堂思过,过来做甚!”
“父亲,孩儿在祠堂反省半月,许多事想不明白,求父亲解惑。”张诺的声音打着颤道。
张诺毕竟是他的嫡子,张立信心肠再硬也只得叹口气,把书放在桌上,板着脸道:“进来。”
张行书看着丫鬟喂小姑娘吃下米粥,吩咐丫鬟照顾好她,才回到自己屋子,刚一开门,发现有一人坐在自己床上。
“小少爷,让奴家好等。”一声甜腻的呼唤,金钗可怜兮兮地看着张行书。
那晚被她刺杀,白椴又给她下了毒,过了这么多天,张行书险些忘了这事。
“你来作甚?”张行书被府里的事弄得心烦意乱,粗声粗气道。
“奴家与小少爷一别,心中想念的紧,好不容易再来一趟,为何小少爷如此绝情,让奴家空欢喜。”金钗伸手捂着俏脸,低头抽抽搭搭道。
“莫要做戏了,你是来要解药的吧。”张行书不耐烦道。
“果真如此。”金钗叹了口气,自从离开此处,每隔一日便心中绞痛,一开始还能忍受,到后来直教人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细细瞧去,她面容也有些憔悴,低声细语道:“奴家还想,黄泉之主不过是易与之辈,险些小瞧她,谁知奴家中了毒还不自知……还请小公子赐药,饶了奴家一命。”
“黄泉之主?”张行书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好奇地重复道。
“莫不是她没有告诉小少爷?”金钗眨眨妩媚的眼儿,用清脆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一曰酆泉,二曰重泉,三曰黄泉,四曰寒泉,五曰阴泉,六曰幽泉,七曰下泉,八曰苦泉,九曰凕泉。这九泉是天底下最神秘的地方,江湖上也只闻其名。刚好我家公子知晓黄泉之主在附近,叫我们小心着点,说她善易容与下毒,所以那日奴家见她男相女声,才有此猜测,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她说着,又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张行书:“所以小少爷给奴家解药吧,好不好嘛。”
张行书没心思与她多言,转身去拿药,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我何时得罪过你家公子?”
金钗张了张小嘴,轻哼一声:“还不是李公子,他与我家公子同游,然后去找一位叫云什么的狐媚子,没见到姑娘,却看到你,心头激愤,所以……”
“李霖?”张行书怎么也没想到是李霖要杀他,金钗语焉不详,自然不会说这全都因自家公子怂恿而致。
看张行书站那一动不动,金钗以为他不愿给自己解药,伸手摸向自己腰间,口中呢喃细语道:“小公子,便可怜可怜奴家吧。”
张行书再一回头,看金钗掀开衣裳,露出香肩,连忙道:“你做什么!”
金钗垂首,沉默半晌:“奴家命薄,公子断不会为奴家得罪黄泉之主,奴家又身无长物,仅有这女儿身能让小少爷垂悯。”她见张行书呆立在那里不为所动,凄苦一笑:“原来是小少爷嫌奴家的身子不清白,罢了,是奴家福浅。”她说着,合上衣衫,系住衣带,起身蹒跚着往门外走,似乎想到了今后的命途,忍不住伏门而泣。
张行书哪是嫌她身子不清白,而是看傻了,他哪见过女儿家的身子,见状连忙叫住她,面红耳赤地拿出解药,放在桌子上:“拿去吧,这便是解药。”
金钗拿过解药,咬了咬下唇,低语一声:“谢谢小公子。”转身离开屋子。
金钗走后,张行书坐在桌旁,想了半晌,一拍大腿,自己装什么正人君子,可惜了……
又过了几日,张行书正在屋中酣睡,张霜绡忽然闯了进来,惊慌失措道道:“表哥,不好啦!”
张行书睡眼惺忪地看她一眼,打着哈欠问道:“怎么了?”
“大哥要把我嫁人,说是要给父亲冲喜!后日就要过门!”张霜绡说着,眼圈红了,捂着小嘴哭起来。
“怎的如此草率,嫁给谁?”张行书闻言坐了起来,问道。
“我才不管是谁,我不嫁!”张霜绡跺着脚发脾气,用小手边擦眼泪边道:“我纵是嫁给表哥,也不想嫁给一个见也未曾见过的人!”
张行书哭笑不得地弹了她脑门一下:“说什么胡话,我与你大哥向来不对付,前些日子他还被关祠堂半月,想是对我恨之入骨,若叔父再不醒来,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已打算南下去台州投奔伍姐姐。”
“伍姐姐?”小姑娘撇着小嘴道:“又是白姐姐,又是伍姐姐,表哥好生风流!”
张行书被她呛得不住咳嗽,连忙道:“伍姐姐是我三叔的夫人,比我长不了几岁,她叫我这般唤她罢了。”
小姑娘眼前一亮:“那表哥带我走好不好呀!我可不想稀里糊涂嫁出去,再不济也得等父亲醒来再说!”
“且等我合计合计,先瞧瞧此处距台州多远,否则外面山道崎岖,风雨雪霜,虫蚁鸟兽,山贼土匪,无一不是要人命的,走不了半途便死在外头。”张行书一句话让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
好说歹说才把张霜绡哄回去,张行书又琢磨半晌,忽然想起自己与行云跟随商帮去潍县,何不找此地商帮的人一同去台州。
府里人心惶惶,张行书瞧见的丫鬟小厮无一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走出张府,向路人打听着来到此地商行,挨家挨户询问有没有近日去台州的商队。寻了半日,还真问到一个。
这个商帮的领头人叫胡一鸣,是地道的山西汉子,长年累月在外奔走,肤色黝黑。张行书见他时他正在卸货,听张行书想跟着商队南下,沉吟半晌,粗着嗓子道:“让你跟着也不是不行,只是你一个外人,我怕手底的人不会答应。”
张行书也不是什么楞头,从怀里掏出银子,递到马一鸣手上:“这是半数,到了台州,还有半数。”
马一鸣上下掂了掂银钱,眉开眼笑道:“小兄弟是个爽快人,那成,后日五更到辰时,在城南门外会和,过时不候!”
张诺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桂圆莲子羹,低头看着碗,小心翼翼走过去,把碗放在桌上,退到一旁,声音嘶哑道:“这是孩儿刚熬的。”
子女懂得孝顺,这比什么都让人欣慰。张立信把碗拿到身边,面色缓和了一些,看着碗里腾腾热气,问道:“你兄妹三人,本为手足,你却为一己之私,枉顾霜绡的安危,又构陷行书侄儿,你可知错?”
张老爷病倒了,据说是患了中风之症。
家里的下人们都在悄悄议论,是大夫人把老爷气成这样的。
“父亲,孩儿对不住您!”张诺闻言,哭得更为大声,嚎啕不已。忽然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砰砰作响。
“父亲。”张诺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孩儿知错。”张诺低着头,张立信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身为长子,年岁不小,我本打算过些年就让你继承家业,我也好颐养天年。”张立信说着,端起碗来,吹了吹热气。
“哎,你在祠堂待的也有些时日,今后你便无需再去了。”张立信看他痴傻模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拿起碗勺,尝起羹汤。
张立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刚要站起来,忽然发现手脚不听使唤,碗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你……”张立信只感觉浑身越来越麻,瘫倒在地上,双目怒瞪,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张诺看着他倒在地上,浑身打颤,伸手搓了搓脸,掩住面上情绪,朝着门外咆哮道:“来人,快来人!快去请郎中!”
张立信被他吓了一跳,险些没拿稳碗勺,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不悦道:“成何体统!”
张诺眼神直愣愣地看着碗,沉默不语。
这几天张霜绡一直在哭,在亭子里坐着,身子柔弱无力地倚在柱上,仿佛雨打的鸟儿一般凄然。
“叔父吉人天相,想是一时着急,才得了中风之症,这些天过去,叔父依然安好,定是快要醒来了。”张行书每天都要来劝她,不然她不吃也不喝。
直到羹汤见底,张诺看着他,忽然哽咽起来。
“你这孩子,哭个什么,莫不是觉得委屈?旁的事也就罢了,这事我岂能不罚你?你也莫要难过了。”张立信瞧他哭得伤心,出言劝慰道。
“父亲!”张诺忽然神色惶恐,大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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