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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轻叩帘半卷

第38章织田琉璃

“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张行书看秋葵无聊,自己也闷得慌,前日被倭寇惊扰,昨日又睡了一天,在家中待久了,浑身都不大自在。

知县之子被袭,街上遍布衙役与民壮,也不知先前那个倭寇是怎么溜进的伍家。

张行书与秋葵一前一后在湖边漫步,原本还是山明水秀,可没一会就雾霭沉沉,好似随时会下起雨来。

伍茯苓倚在那侧首望着身后碧波,悠然道:“在外经年,我手中家业早遍布中原,回来目的之一,便是想将临海的家当尽数分给二位兄长,他们以往就精于算计,我不予计较,仔细想来,倒不如让他们尝尝被鹰啄眼的滋味。”

张行书忽然笑着道:“原来伍姐姐也会记仇。”

他以往都把伍茯苓当做长辈,比现在疏远许多,所以对她几乎没什么了解。后来接触久了,才发现她并非一直高高在上,也是有许多小女儿家的心思。

青石板路面很快被打湿,湖面水雾氤氲,恍若人间仙境。

张行书百无聊赖地坐在鹅颈椅上,看着涟漪,忽然想起张霜绡,也不知小姑娘在云青鹿那过的可还安好。想起以往在洪洞县的日子,虽然张立信待他极好,但张行书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如今在伍家虽也如此,却没有先前那种空落落的念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秋葵年岁与张霜绡和行云都差不多,张行书难免会将她当做另外两人,几次张口险些叫她妹妹。

“秋葵,平日里你都会做些什么?”张行书好奇问道。

秋葵坐在一旁,双手垂在膝上,衣袖摊开,仿佛一朵绽开的茉莉花。

“与人切磋。”提及此事,秋葵似乎来了兴致,腰肢坐直许多。

张行书挠挠头,又问道:“除此之外呢?”

秋葵想了一会,回道:“跟主人往中原各地。”

“去做什么?”张行书再问道。

“杀人,收税……”秋葵刚一张嘴,呛得张行书不住咳嗽。

张行书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怪不得先前小姑娘驾车平稳又老成,是有缘由的。

雨越下越大,鹅颈椅上已经开始潲雨,两人不得不站在亭中。

张行书生在北地,少见阴雨天,所以并不排斥大雨,饶有兴致地看雨落檐瓦,聆听动人脆响。

街上又出现五六个人,齐伙抱头冲进凉亭,好在这凉亭颇大,诸人进来也不算拥挤。

那几人有老有少,身着粗布衣裳,一看便是普通百姓,他们将其中一人围在当中,面色虔诚地看着他。

被围在当中的那人瞥一眼张行书与秋葵,旁若无人地开口宣卷。

宣卷是唱或说佛经故事、劝事文、神道故事及民间故事。内容讲的是因果报因和修道度世。

不过这个人说道无生老母四个字时,张行书顿生警觉,细细听去,发现他竟然在宣扬白莲教!

那人讲了一会,从怀里掏出几枚叠成三角状的黄符,接着道:“此为无生老母普化度世所留符咒,以红绳悬于门前,可挡灾祸。”

有人想伸手去拿,那人把符握在手心,又道:“画符需耗精血,此地教中符师不多,所以为表心诚,一两银子可换一张符。”

寻常百姓一年也就能赚十二两银子,这一张符就要一两,诸人闻言俱都一愣,却都没有吓走,想与他讲情。

任由他们怎么说,那人都不松口,不拿一两便是心不诚。

诸人无奈,但是他们并不会随身带着一两银子,外头雨大,想求他多留一会,等雨停了再去取来。那人见状,故作高深道:“符中有灵,这符刚画不久,正是法力最强之时,若再不遇心诚之人,符中的灵气就会逐渐消散。”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连忙窜进雨帘,回家拿银两过来。

那人看着他们离去,脸上欣喜若狂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瞧见张行书在看自己,他上前道:“这位小兄弟……”

他话说一半,忽见寒光一闪,颈上多了一把短刀。

秋葵神色冷漠,举刀看着他,好似他再多嘴一句,这刀就要刺下去。

那人瞪着眼睛,张口结舌不敢言语,高举双手,连忙往后退去。

秋葵把短刀收进袖中,张行书冷笑地看着他。

那人胆战心惊地抹去头上冷汗,不敢继续多嘴,却也不敢跑,因为还要等那些百姓送钱回来,不得已只能紧贴在凉亭的柱子旁站着,生怕引起两人的不满。

没过多久,诸人陆续回来,那人收钱给符,而后又道:“此处八面漏风,有损符中之灵,我们去别处宣讲。”

众人看他跑得飞快,连忙跟上,转瞬凉亭就只剩下张行书二人。

张行书摇头苦笑,若不是先前遇见罗成与罗媚,自己险些就葬在山贼手中,他深知白莲教背地里都做什么勾当。

这雨也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四处已经都被雨水打湿,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张行书站得脚底发麻,只得来回踱步。

“对了,先前说各地都有黄泉的人,此处是不是也有?”张行书忽然想起这事,开口问道。

秋葵摇头道:“属下不知,各地之间甚少联系,我们只认主人与信物,多由她亲自吩咐行事,极少由旁人代劳。”

张行书挠挠头,原本还想让人去帮白椴寻找狱主,看来有些不易。

也不知白椴为何迟迟不让他们相助,张行书吩咐了中都城那些人后,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误了她什么谋划。

“白姐姐说过为何不让你们帮忙吗?”张行书问道。

秋葵望着湖面,幽幽道:“主人习惯独往,纵是我也不常伴她身侧。许是怕人多束手束脚,她擅用毒,若是毒了旁人,就大不妙了。”

张行书惊诧道:“那我先前叫他们去帮白姐姐,岂不是帮了倒忙?”

秋葵摇头道:“中都城在中原腹地,主人常来常往,他们熟知主人性子,所以无妨。但若非主人吩咐,最好莫让别处的人相助,以防生患。”

张行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两人在亭中闲聊,只见兰儿怀抱雨伞,远远瞧见两人,连忙迈步近前,欣喜道:“少爷。”

“你怎的来了?”张行书好奇道。

兰儿笑着道:“小姐听闻你们出门,又降大雨,知晓你们定未带伞,吩咐我们出来找寻。”

“有劳兰儿。”张行书接过雨伞,又递给秋葵一把,随后步入雨帘。

回到伍家,瞧着游廊边上假山水潭、天井鱼缸,以及各处花窗林荫,每步皆是胜景,张行书驻足观赏许久,这景色与北地园林大相径庭,他瞧着很是新鲜。

伍茯苓怀拥柔软靠垫,慵懒地瞥他一眼:“我不仅会记仇,我心眼还小,你要不要试试?”

听她说的有趣,张行书笑得更厉害。忽然看到伍茯苓目光移向自己身后,他好奇地回身看去。

来到秋葵屋中,看到她坐在床沿发呆,张行书问道:“你伤口好些没?”

秋葵回过神,看着他点点头,没有说话。

张行书回过神,连忙介绍自己道:“琉璃小姐,我叫张行书。”

怪不得伍茯苓要借机远嫁,有这两位兄长,何愁不家道中落。

“你怎么来了,也不曾知会我。”伍茯苓起身朝那人走去,难得用愉悦的语气道。

只见来者是一位年轻女子,看装束显然不是中原人。

伍茯苓拉过她被衣袖盖在下面的小手,走进水榭,齐坐在鹅颈椅上,笑靥盈盈道:“流寇总是除不尽的,琉璃小姐远道而来,怎可为此劳神。”她说着,望着张行书道:“这位是织田琉璃小姐,东瀛织田氏之女,与我相交莫逆。”

织田琉璃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朝着伍茯苓道:“我家乡尾张陷入战祸,家父叫我来天朝避难……”

“行书,你且回去,我与琉璃小姐叙叙旧。”伍茯苓闻言,朝张行书道。只留下了兰儿,其他丫鬟也都被吩咐下去。

张行书回到卧房,坐在椅上来回翻看那柄古剑,爱不释手。想起秋葵的伤势,他把剑搁在屋里,往外走去。

她眼眸漆黑,肤色有一种病态白皙,手执桧扇,形容静谧,仿佛鬼魂一般令人心头生冷凉。

“伍小姐,听闻你被流寇骚扰,我已叫家臣去围追他们。”女子说官话时口音独特,张行书从未听过,好奇地盯着她瞧。

“你伤处不能浸水,我们找地方避避。”张行书说罢,带着秋葵来到湖边的凉亭。

果不其然,前脚刚进凉亭,后脚就下起毛毛细雨,正值午时,人们都归家用膳,所以街上行人寂寥。

张行书还未说话,织田琉璃漆黑的眸光移到他脸上,樱口轻启,问道:“这位定是伍小姐的相公,看起来如此年轻。”

伍茯苓用团扇打了张行书一下,无奈道:“这是我侄儿。”

那女子青丝为姬发式,身穿五衣袿装,上衣在外,为松花色垂领广袖长裙,绣蔓草纹;中穿豆绿色打衣,未着五衣;内着交领精白单衣,下着大红色长袴,掩在裙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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