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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轻叩帘半卷

第43章无妄道人

张行书在后面皱眉凝思,问道:“你们遇见过这事吗?”

“没有,少爷,早说您别跟来……那是什么!”一个船把式回身朝张行书说话,眼睛无意间瞥向后面的黑暗处,顿时头皮一炸,那里好像有个黑影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这声惊呼吓了众人一跳,张行书持剑回望,哪还有什么人影?

“偷懒也不能一个人也没有吧?”

“要不要去找徐老大?”

“先别去。”

船把式们别无他法,互相对视一眼,只得点头同意。

“老子不去,定是他们闲的没事,捉弄咱们,我留下等着,待会谁来我就收拾谁!”有个健硕的船把式啐了一口,恶狠狠道,说罢拿着刀坐在木梯上。

旁人好言相劝,他却不予理会,诸人无奈,只得丢下他,一起往舱内走去。

可众人还没走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张行书迈步奔去,眼前一幕吓得所有人面无血色。

那个健硕的船把式,抱着刀捅进自己喉咙里,俯身跪在木梯上,双目瞪裂,猩红血液顺着木梯往下蔓延。

眼看要流到脚边,所有人都往后疾退,生怕沾到不详之气。

有个年轻船把式,啊地一声瘫坐在地上,吓得涕泪直流。

一开始有人还心存侥幸,以为真如那人方才所说,是有人故意戏弄他们,可眼前发生的事,让他们彻底丧失了理智。

船舱里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旁边的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瘫在地上的那个年轻船把式,忽然爬起来朝船尾奔去,边跑边撕心裂肺地喊道:“我不要死,不要杀我!”

张行书伸着手,来不及阻止他,感觉似乎嗅到一抹细微的不寻常气味。

先前见识过倭寇的迷药,他现在对气味很是敏感,连忙从怀中掏出面巾裹住口鼻。

余下六人聚在一起,不敢看门口的尸首,往中间走了几步。

四面的漆黑把众人心底的恐惧全都勾了出来,连张行书心底也有些发怵。

“怎么办?”

“谁说的不叫人来,老子杀了他!”

“……就是死的那个。”

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张行书四处瞧了瞧,问道:“船上的人都去哪了,若能找到他们,也能知晓发生何事,起码有一线生机。”

一个船把式哭丧着脸道:“这是货船,没多少人在这……啊!那是什么!”

众人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瞧见,可是那人仿佛失了智一般,神色慌乱,扭头就跑,转眼不见踪影。

还没待旁人反应过来,又有一人突然凭空撕扯喉前的空气,憋得脸上发紫,躺在地上来回翻滚,断断续续道:“快……救我……”

张行书见情况不对,连忙一记手刀砍在他的颈处,直接把他打晕过去。

“难,难道是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剩下的四人,除了张行书,另外三个都吓得跪在地上,朝着四周磕头作揖,口里还念念有词。

张行书饱读圣人之言,自是没那么容易被击垮,他扭头四望,瞧见有个人影晃悠着走了过来。

定睛一瞧,是方才跑走的那个人,他的出现吓几人一跳,有个船把式情绪激动地朝他走去,指着他骂道:“你发什么癔症?”

那个人没有答话,双目无神地看着指他的人,举刀就砍!

张行书一直盯着他,待他刚有所动作,连忙冲过去挥剑将刀格开。

指人的船把式吓得连连后退,挥刀的船把式没有停歇,继续朝张行书挥砍过去!

张行书不敢伤他,边躲边恍然大悟道:“快把口鼻捂住,船舱里有毒!”

旁边三人刚有所动作,只听黑暗中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小子不赖,被你瞧了出来。”

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人缓缓走来,悠然自得的神色在漆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年约二十又七,束着道髻,面白貌秀,只是眼圈有些发黑。

“你扰了道爷雅兴,该论何罪?”

张行书边躲失神的船把式,边冷笑道:“道你娘!”

道人不怒反笑:“道爷只听过道可道,没听过道你娘,小子给道爷说道说道?”

这一堆道字听得张行书险些没躲开船把式的一刀,气得踹他一脚,把他蹬倒在地,朝旁边三人道:“你们过来摁住他。”

三人闻言,连忙过去,

张行书与道人对视,良久,两人放声大笑。

道人悠然道:“小子,你笑什么?”

张行书嘲弄道:“我笑你在这装神弄鬼。”

“道爷我发善心,叫他们早登真空家乡,怎么成了装神弄鬼?”道人啧啧嘴,似乎真的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张行书闻言,恍然道:“你是白莲教的?”

道人嘶一声,正经瞧他一眼,开口道:“想不到小子还有两下,不过你猜错了,道爷是无为教的人。”

张行书想到罗成与罗媚,嗤笑道:“无为教可不会做这种伤人性命的勾当,你当真连脸面都不要了?”

道人嘿嘿一笑,看似不好意思地挠挠侧脸,回道:“小子眼睛够毒的,不错,道爷我是白莲教的,人称玉树临风、傲骨铮铮、气宇轩昂的无咎道人是也。”

“船上的人呢?”张行书严色道。

无咎道人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又道:“自然是送他们去往真空家乡,善哉,善哉。”

张行书心中一寒,知晓今晚定逃不出这奇怪道人的手心,紧握剑柄,迈步就要朝他冲去。

“哎,慢着,你瞧那边。”无妄道人朝张行书身后努嘴。

张行书回身望去,只见剩下的三个船把式按着地上那人,四人神情呆滞,不一会就面露惶恐,似乎瞧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边嚎边四处奔逃。

张行书知道再不动手就迟了,自己中毒浅,谁知还能坚持多久,转头就朝无妄道人袭去。

无妄道人悠然地看着他,直到剑尖要戳到喉咙,才略微移步,堪堪躲过。

一击不中,张行书连忙撤步,无妄道人欺身跟上,抬掌直拍。

张行书感觉这一掌看似软绵无力,自己却怎么也扭不开,顿时被拍个结实。

似有千斤之力锤在胸口,张行书险些往后倒飞,连搓几步才没有摔倒,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差点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无妄道人啧啧嘴,摇着头道:“小子身手不行呐,要不你来我白莲教,我教你几手?”

张行书想起在土牢受的难,捂着胸口,拧眉道:“白莲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无妄道人脸色逐渐冷下来,漠然道:“既然如此不知好歹,道爷我送你一程。”

他说着,缓步朝张行书走去。

张行书这月余受的苦,都是为了不被人随手拿捏,他也不怵,举剑朝无妄道人刺去。

二人身隔两步,张行书忽然朝无妄道人扬去满天石灰。

无妄道人似是没想到张行书还有这招,疾步后退,张行书早有准备,眯着眼冲进石灰朝他刺去。

张行书只感觉剑身被一股巨力拍歪,剑尖刺空,侧身又挨了一掌,打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离开粉尘,张行书顾不得肺腑剧痛,睁眼去瞧,无妄道人满目血丝地瞪着他,凶狠模样让张行书心里一突。

油灯被船把式丢在地上,两人越打越远,张行书已经有些看不清他模样。

“小子,你真是找死。”无妄道人咬牙切齿道。

张行书疼得龇牙咧嘴,知道他动了真怒,反而笑出声来。

无妄道人从袖中落剑于手,两步瞬到张行书面前,由左往斜上劈去。

张行书挥剑格挡,一股巨力险些让他脱剑出手,可他毕竟非同以往,死命握紧剑柄,才没落了个开膛破肚的场面。

无妄道人的剑并非寻常兵刃,在张行书的剑上砍了个豁口,也让剑尖划破他胸前的衣裳。

一个木盒掉落在地,张行书还没反应过来,木盒已落入无妄道人手中。

“走,进去看看。”

众人小声说着,齐聚到船舱门口,缓缓推开舱门。

可最前面那人用力拽舱门,发现竟然纹丝不动。

所有人都慌了神,几个力气大的分别去试,谁都没能拉动。

诸人背脊一凉,互相数了数,脸色齐变。

船把式们神色有些凝重,分散站在船板上,四处观瞧。

里面漆黑,好在有人拎了油灯,沿木梯往下走去。

舱内一片死寂,油灯宛如萤火,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船把式们四散走了几步,又聚在一起,交谈起来。

“少了一个人!”

方才有九个人,现在竟然还剩八个!

这下他们无法再镇静下去,推搡着回到船舱门口。

张行书在人群当中,左右观瞧,舱里除了货箱,别无旁物。

“人呢?”

几个胆子小的船把式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声音都带了哭腔。

张行书生死之事经得多了,也是当中最平静的一个,他开口道:“莫怕,我们聚在一起,往里面看看,这船里的人不可能无故消失。”

“太蹊跷了,不行,得去找徐老大。”

“等下,方才我们进来几个人?”有人突然问了一句。

浸没在河流中的船板不停发出吱嘎声响,在船舱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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