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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轻叩帘半卷

第115章惦记

佘义先是一惊,继而站起身,因为比张行书高了许多,他低着头,宛如一堵墙横在那里。

“小的没事做,想在这等着大人……”佘义两手抓了抓大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行书气得笑了出来,道:“你这人,头被驴踢了不成?怎就与我过不去了?”

“我怎的睡着了……”昭节想要起身,不料脚下一软,撞到身旁的木架,顶上陶罐倾倒滑落。

张行书单手托着木箱,另一手揽住昭节,往旁边侧步。

一声脆响过后,昭节猛然清醒过来。

张行书见他还有几分良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随口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佘义见他与自己搭话,顿时来了精神,应道:“千真万确!”

张行书又问道:“那你为何寻我?”

佘义满是横肉的脸上,竟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他挠了挠头,道:“这巴掌大的地方,谁见到小的,不是有多远跑多远?”

张行书心下了然,点点头,道:“这样吧,你明日去昭懿楼,我有些闲散活计,你先替我张罗着,旁的事以后再说。”

佘义听出他言外之意,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张行书打发走佘义,拎着食盒回到家中。

此时夕阳已落,夜幕降临,家家户户都燃起灯火。

院子里灯笼被尽数点亮,张行书回头关上门,转身刚好瞧见昭节从屋里走出。

她白生生的小手按在门框上,玉簪绾着青丝,丝带将她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

在烛火映衬下,昭节周身似现霞辉,顾盼间眸光流转,鼻梁翘挺,抿着小嘴,持漠然之色,恍若冬雪寒梅,冷寂袭人。

听到声音,昭节转头望向张行书,雪白的小脸泛起嫣红,微微垂首,羞赧道:“你回来了。”

看到小姑娘这般含苞待放的媚态,张行书有些口干舌燥,愣了片刻,连忙道:“是,是啊,快过来用膳。”

两人走进厨屋坐下,张行书把食盒中的佳肴一一摆在桌上,笑道:“我知你喜欢吃鱼,这家酒楼有道苏菜,唤作松鼠桂鱼,快尝尝。”

松鼠桂鱼其内无骨,外酥里嫩,又酸又甜,很是美味。

昭节平素都是小口用膳,尝到这道菜,也忍不住大快朵颐。

张行书想到那天早晨的尴尬情形,没敢再饮酒。

两人边吃边聊着这几日发生的韵事,嬉笑声不断。

待到酒饱饭足,二人各自回屋歇息。

翌日清早,张行书来到昭懿楼,街上还没什么人影,他却看到佘义早已坐在那。

“大人!”老远看到张行书,佘义连忙起身,几步迎了过来。

张行书点点头,走到昭懿楼外,开锁推门,步进店中。

店里前门外锁,后门内锁。

昭武刚好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个铁塔般的壮汉,愣了片刻,问道:“大人,这位是?”

听到这个称呼,佘义对张行书先前的话又信了几分,连忙道:“小兄弟唤我佘义即可,如今跟我也着大人做事,还望多担待!”

张行书点头道:“往后做事还需人手。”说着看向佘义,问道:“每月给你二两银子,如何?”

佘义欣喜万分,连忙应道:“好,好!”

早先张行书就说过,昭懿楼所赚的银两,刨去本金,昭武与昭节一人占其中四成,这便是八成,他自己占两成。

昭武则认为这一切都是张行书操办起来的,理应张行书独自占八成,但终是没拗他。

张行书开这个店不过是为了收拢人心,这样才能把手下牢牢拴在身边,他可不信什么江湖道义。

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又见一位姑娘轻盈地走进店里。

闫蕊笑嘻嘻与张行书打了声招呼,四处溜达着,唯独装作没看见昭武。

昭武脸上一黑,看了眼张行书,谁知他竟然与佘义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道:“我还有事,这里你多费心。”

“你又来作甚?”昭武无奈,只好朝闫蕊道。

闫蕊白了他一眼,脆声道:“开门做生意,你还不许我来了?”

听着身后的动静,张行书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与佘义离开昭懿楼,来到做瓷器的崔掌柜店里。

崔咏正在低头雕琢东西,听见声音,抬头刚好瞧见佘义那张满是横肉的大脸。

“啊!”崔掌柜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行书解释了半天,才让他缓过神。

崔咏掏出汗巾,擦着头上冷汗,哆嗦着道:“张掌柜……当真是厉害。”

张行书听出他话中揶揄,也没点破,笑道:“崔掌柜,不知先前我定的那批货?”

崔咏连忙道:“都在后边库房里,张掌柜随我来。”

他拂去身上泥灰,起身朝后院走去。

三人步入后院,待崔咏打开库房,几排木架分列左右,上面整齐放着这批新烧制的瓷盒。

张行书挨个去瞧,这些瓷盒样式与上次皆有不同,品相甚优,张行书颇为满意。

他与崔咏闲聊片刻,付了余款,从崔咏这借了马车,让佘义驾马车将其送去聂玉茹那里。

聂玉茹正在店中忙碌,回头瞧见佘义,也是吓了一跳。

好在张行书及时从车厢里出来,与她解释一番,才让聂玉茹松了口气。

看着伙计们往院里搬木箱,张行书与聂玉茹分坐在后院游廊的椅子上品茗,张行书见聂玉茹屡次欲言又止,好奇道:“聂掌柜有什么话要说?”

聂玉茹叹道:“张掌柜,有些话我如实与你说。”

张行书拿起茶杯,慢悠悠道:“聂掌柜有话直说便是。”

聂玉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张掌柜开的胭脂铺,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张行书对此并不意外,品了一口茶,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聂玉茹继续道:“南城有个徐掌柜,本来城里胭脂水粉的生意都是他独占大头,可是张掌柜开的胭脂铺,悄无声息成了那些富家小姐手里的稀罕货,硬生生从徐掌柜那分了一杯羹,眼下虽是不痛不痒,可徐掌柜觉得,长此以往,他的生意定会因此一落千丈。”

张行书笑道:“他怎不学我那般,把胭脂定个高价,许是也有姑娘会去买呢?”

聂玉茹苦笑道:“他将张掌柜你店中胭脂样式学个分毫不差,却始终无人问津。”

张行书敢这么做生意,是因他知晓那些富庶人家的小姐,尤为喜爱这种华而不实的物什。

她们身边堆金积玉,平日所见无非三两闺友。

女子之间,尤擅攀比,这也间接让昭懿楼的胭脂风靡开来。

昭懿楼从里到外,装饰华侈,让寻常百姓望而却步,正合那些富家小姐高人一等的心思。

且那些胭脂在张行书的有意控制下,只留存不足五十个。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张行书身为大户人家的少爷,更是深谙此道。

那些姑娘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便越是珍贵。

这些道理,不是徐掌柜能想明白的。

张行书也没有多言,做生意便是这般,肯定会被人嫉妒。

“多谢聂掌柜好意,我心中有数。”张行书说罢,带着佘义离开了此处。

佘义在旁边听个分明,驾着马车,在青石路上转头朝车厢里道:“大人,不如小的带人去找姓徐的那厮……”

张行书笑骂道:“做生意要以和为贵,休要给我惹事,还有,你往后莫叫我大人,唤我掌柜。”

“是,掌柜的。”佘义咧嘴一笑,满脸横肉吓得周围路人连忙往后退。

她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羞赧万分,伸手扶着椅背,显然是脚麻了。

张行书不着痕迹地松开手,把木箱搁在桌上。

过了小半个时辰,待他买完膳饮,拎着食盒回来,看到佘义竟还在那里,一动未动。

张行书鬼使神差地来到佘义身旁,问道:“你在这作甚?”

看着她青丝半掩下白皙的脖颈,张行书脸红心热地往后退了几步,道:“今日开张,又赚了不少银子,我去酒楼买些吃食,你先试试这些衣裳合不合身。”

昭节听见声音,惺忪抬眸,与张行书相视。

昭节目光落在螺钿纹饰上,露出好奇之色。

张行书笑道:“打开瞧瞧。”

张行书见她想说什么,先开口道:“不许说不要。”

趁着天色未黑,张行书离开家门,谁知还没走多远,又瞧见了佘义。

佘义独自在街道的屋檐下坐着,看起来很是愁闷。

张行书并不想搭理他,悄无声息地从旁边走过。

只见里面整齐叠放着几身衣裙,所用布料以及绣花纹饰,即便不用手触摸,也能感受其顺滑细密。

昭节拿出一身交领齐腰襦裙,上襦为象牙白,袖口绣着茶色花枝;腰间是条赭色丝带,裙摆则比丝带颜色稍浅,由上及下,绣着整枝梅花,但瞧花蕊洁白,似闻馨香馥郁。

佘义连连摆手,铁塔般的壮汉,此刻看起来有些拘束不安,他沉默片刻,道:“不是小的与大人过不去,而是……唉。”

他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接着道:“小的家境贫寒,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仗着有几手拳脚功夫,横行乡里,虽然瞧着风光,可小的知道,谁人不唾弃小的?随着年纪越长,双亲身子骨也越来越差,小的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

昭节似有些局促,侧首看向一旁,小声道:“怎可为我如此大费周章。”

张行书柔声道:“你若喜欢,每天换一身又有何妨。”

昭节迟疑片刻,伸手推开木箱的铜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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