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穷寇宜追
恐惧，使得她的手无处安放。
“呼呼呼~”她喘得愈发明显，仿佛是沉寂了千年的火山，马上就要爆发。
就在此时，虚无的空间之下，突然从混沌之中飘来了一个人影，他来到了沙漠之上，慢慢靠近了始祖尤弥尔。
尤弥尔站在那里，望着茫茫然的沙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道路之中，时间的流逝完全无法感知到，有时候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在现实世界之中，才过了一个瞬间。
有时候，这里的时间又无比的漫长，漫长到感官已经麻痹。
那人站在尤弥尔的身后，语气温柔。
“不要怕，该来的总要来，躲不过去的，两千年了，你不是也在等着这一刻吗？”
他的话仿佛有魔力，温柔地飘荡到了尤弥尔的耳朵里。她战栗的身躯忽然一怔，居然平静了下来。
“呼~”她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谢谢！”
“不客气~”
猛然回头，哪里有什么人影，只是一团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
姜落也同样处在虚无空间之中。
这里和道路很像，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但他很确信这里并不是“道路”。
道路里面纵横交错，漫天都是分叉状的光，这里只有一条大虫子。
还是一条会说话的大虫子。
大虫子的故事也已经讲到了最后。
“最初分裂成了九条不同的怪诞虫，它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却又属于一个整体。”
浑厚的声音继续道：“诚如你所见，刚才我已经回收了兽之巨人之力，截止当前，一共吸收了五个，还剩四个。”
“随着吞噬，我的力量开始恢复，若不是你吞噬了第五个巨人之力，我到现在还没法确认你的存在，也无法通过意识进行信息传输，你也就听不到我和你说话。”
很多疑惑，渐渐解开了。
“原来我身上还背负着这样的使命？”姜落心想，“这的确是一个穿越者主角该做的事。”
大虫子说得不错，这件事的确很难，倘若姜落没有吞噬这么多巨人之力，他和怪诞虫之间就无法产生交流，没有交流，便无法知道自己的“天命”。
或许，在他之前，大虫子也曾今求助于每一代的始祖巨人。
可惜，它的力量太弱了，而在战争之中，九个巨人可比一个巨人要强悍得多，自然没有人会傻到吞噬其余巨人巨人进行融合。
到了后来145代王签订了“不战誓约”之后，这种事情的可能性便被进一步降低。
“最初”等了将近两千年，才终于遇到了第一个可以和它交流的人。
它的确等得太久太久了。
“我有罪！”怪诞虫的触须一颤一颤，“因为我的贪念，使得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巨人之力降临，扰乱了整个世界的秩序，让每一个艾尔迪亚人受到了牵连，我想结束这一切！”
“所以你会帮我吗？”它讲完了，把最终的决定权抛给了姜落。
“额......”姜落心想，“这家伙的三观可也太正了！”
听了它的描述，一些姜落以前觉得想不通的地方被渐渐揭露。
原来怪诞虫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原来大地恶魔真的存在，原来这尤弥尔被分食也另有隐情。
这一切谏山老贼在动漫里面都含糊其辞，如若不是亲耳听到，姜落是万万不知道了。
按照怪诞虫的说法，只要聚集了九大巨人之力，它便能合九为一，便会最开始的那条“最初”，继而穿过两个世界的奇点，回到原来的世界，巨人之力也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旦巨人之力被剥离，艾尔迪亚人便再也不是恶魔。
从本质上讲，这个方法和艾伦的方法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艾伦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比较极端的路。
既然有更好的办法，姜落自然会选。
因为此时的他已深信不疑：拯救这个世界，便是他穿越而来的最终目的。
而随着目的的达成，他必然会回到原来的世界。
于情于理，怪诞虫的邀请，他都无法拒绝。
“行！”
一人一虫一拍即合，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达成了合作。
也是在这一刻，北港口突然刮起了大风，似乎也在庆祝这一次跨时空的合作。
视野又开始天旋地转了，姜落的“灵魂”也在这旋转之中归位，等到视线平静之时，他已经回到现实的世界之中。
“呲呲呲~”
周围冒着的白雾被大风吹散去远方，姜落的本体站在了巨人的头顶。
他逆着风望向了天空，放肆的风吹乱了他的长发。
身下，立体机动装置拖着长长的尾巴，送上来了阿尔敏。
“姜落，我们先撤回帕拉迪岛！”阿尔敏落在了他身边，“飞艇已经来了！”
他手指的方向处，一个巨大的飞艇正在慢慢靠近，慢慢下降。
此次作战，虽有伤亡，但是救回了姜落，寻找到了女王，还顺道吞噬了一个兽之巨人之力，成果颇丰。疲惫之师，也不宜久战，需要回国休养。
哪知他刚刚说完这一句，姜落就抬起了他的手，挡在了阿尔敏的身前。
“不！我们要乘胜追击！”
“？？？”阿尔敏一愣，“我们现在对马莱还不完全了解，而且我们没有补给，贸然挺近......”
“我们有帮手。”姜落不以为意，居然一举从十五米高的巨人身上一跃而下。
“姜落！”阿尔敏被吓了一跳，刚要跳下去接住他，却发现姜落居然接着巨人身体的缓冲，安安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
他现在浑身燥热，一心只想集齐九大巨人之力，完成史无前例的大一统，又哪里肯再回去？
“姜落！我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韩吉说道。
“没错，这回我们来的人太少了！”让有些不悦。
“也没什么食物！”萨沙道。
的确，一群人匆忙出发，本来就是打算打一波突击就回去，自然没有准备接下来的战斗。
“放心，这些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
“艾尔迪亚复权派！”姜落一字一顿地道。
众人一愣。
彼时，存在这个组织的消息还没有完全扩散开去，岛上的人更是闻所未闻。
“这是什么组织？”阿尔敏问。
“一个土生土长在马莱，却是我们盟友的组织。”姜落言简意赅。
“还有这样的组织？我们怎么不知道？”韩吉神色有些不悦，“况且，双方都没有碰过面，他们在什马莱什么地方。”
“我也不知道。”姜落道。
韩吉：“......”
让：“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去哪里找他们？”
姜落：“不需要我们去找他们，他们自己会来找我们的。”
其他人还要再说，姜落已然抢先安排：“我们先在附近找一个地方潜伏，阿尔敏，你让人把今天大战的成果原封不动地传播开去，过不了两天，就会有人主动找上我们。”
“姜落，我觉得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
“的确。”姜落开始有些退步了，“但是端木宏刚刚大败，他们必定以为可以在北港口一举将我们歼灭，内部布防必定十分薄弱。我们若是回去之后再来，马莱必将全国布防。”
他指了指北港口，海平面上，漂浮着各种残骸和尸首。
“他们为了歼灭我们这区区二三十人，就肯用几十艘战舰和几百号人做诱饵，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的军事实力很强大，强大到丝毫不在意这种级别的损失。这是一头巨兽啊！一旦等它醒过来，我们要想再进攻，可就难了！”
一席话，所有人都开始沉默。
他说得很有道理，马莱的实力有目共睹，今天若不是希斯特利亚及时赶到，恐怕结局早已锤定：马莱大获全胜。
他们对马莱的认识太少了，此番登陆，也仅仅在北港口一带活动，对于大陆内部仍然一无所知，下次再来，仍然会遇到相同的问题。
调查兵团开始犹豫了。
“大家放心，我是从马莱的西海岸登陆的，那里海岸线很长，连接着一片森林，布防困难，我们可以先深入了解一番，即便不进攻也能摸到点有用的信息，届时，我们再由飞艇从西海岸返回帕拉迪岛。”
姜落想得的确周到，不亏是岛上的传奇人物，被他这么一说，不少人开始摇摆了起来。
“如果要进攻，我们这些人不够。”阿尔敏分析道，“我们码头的船已经都建设好了，士兵也基本已经训练了七七八八，如果真要进攻，我建议由飞艇暂时飞回帕拉迪岛，补充储备的同时，将进攻的消息告诉埃尔文团长，岛上的部队可以由西海岸登陆，攻占马莱王城！”
“方案不错！”姜落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大家按计划各自行动！”
“是！”
一群人，悄然沿着北港口附近的树林溜出了高墙，前往了马莱的大陆腹地之中。
等待着他们的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
夜，深了。
马莱大陆的北部，却丝毫没有平静，警笛声还在不断响起。
根据报道，今日白天，在马莱北港口发生的巨大军事冲突导致了马莱的港口被毁，舰队覆灭，甚至还损失了一位智慧巨人。
消息传来，举国震动。
岛上的恶魔终于回来了，他们离开了乐园，踏足到了这块土地之上，一时之间，马莱人心惶惶。只是恐怕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群恶魔胆大包天，不仅没有回到乐园，甚至打算要将整个马莱帝国掀得天翻地覆。
熙熙攘攘的告示栏前，站着两个两个小孩子。
一男一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新闻。
“法尔克。”女孩说道，“莱纳......莱纳他们失败了？！”
“失败了！”男孩确定。
“可恶！”女孩咬牙切齿，“那个家伙，看不出来居然有这样的实力！新闻里有说是哪位巨人被吃了吗？”
男孩摇摇头：“没有。”
“会不会是莱纳？”
“......”
男孩不说话了。
两人正式从收容所混出来的贾碧和法尔克。今早，他们还兴冲冲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莱纳，本以为来个瓮中捉鳖，没曾想晚上却得来了一个大败的消息。
不禁有些恍惚。
“不行！”贾碧皱着眉头，“我要去找莱纳！”
她猛地转头，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
“等等我，贾碧！”
法尔克追了上去......
她就是在这里，孤苦伶仃一个人，不断地堆着沙子，越堆越多。
两千年来，甚至连和她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还有人看到了她的脸，那么一定能够看到她精致的面容有些惨白，那是没有准备好的表现。
可是历史的大潮浩浩荡荡，以她一人之力，又怎能阻挡？
“没想到！”她喃喃自语，“它要回来了，它要来结束这一切了~”
两千年了，马上就要两千年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居然已经呆了两千年。
不，也来过几个人。
只是他们没多久就从这里出去了。
“呼呼呼~”她忽地呼吸急促了起来，看着那个斑驳陆离的虚空，有些紧张。
两千年的记忆，在这一瞬间纷至沓来。
她想起了初代的王，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孩子，她短暂的一生，却深刻影响到了整个世界。
“可是。”她握紧了自己的双手，“我准备好了吗？”
这里的每一条分支，都代表着一个艾尔迪亚人，他们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和这个虚无空间连接在了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尤弥尔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是她亲手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泥人，也是她亲手让道路从“最初”分化了开去。
他明明走得很慢很慢，但是一眨眼之间，他就来到了始祖尤弥尔的身后。
原来，这片区域之中，不止她一个人。
金黄色的头发上，那个发箍有些旧了。
这里没有风，她的头发无法像精灵一样飘动。
此刻的她，望着天空那一道道发光的路，它们分叉着，从这一头，分散到各个角落，布满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