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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儿女传

第28回消疲累戏言红花岗

玉龙笑道:“我哪里幸灾乐祸?别冤枉人好不好?”

俞同喜道:“我冤枉你吗?那你说,平日里,你鬼点子最多了,今日为什么一言不发,还只管在一旁发笑?”

玉龙笑道:“我不笑,难道还要哭吗?常言道:‘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如今,我们离家“串连”千里之外,虽然有些难处,但却有国家派人热情地供吃、供喝、供住宿,还分文不收。这不过就是条件差一点,四个床铺隔得近了些,但这又有什么值得挑剔的呢?”

终于,他们从浓雾层中钻了出来。视线终于清晰了,太阳终于露面了,人也似乎从密封的坛子里被释放出来。他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一面口里叫着“妈”,一面往那路旁的长草地上一倒,躺在那里喘长气。过了好一会,他们才恢复过来。

两个女生,分别头枕两个男生的手膀,既是真情,又是撒娇儿地叫喊道:“我的妈呀,累死我了!”

两个男生则分别抚摸着两个女生的头,梳理着她们的发丝。

陈震南一听这话,立即拍掌笑道:“好,说得好极了!”

俞、胡两人听了,便不再说什么。

于是,他们再无异议,高高兴兴地住了下来。

那日到遵义,路程不远,大家都不怎么累。住下之后,他们便到外面,一面散步,一面看了看市景。吃罢晚饭,即回到住处休息。

天晚了,他们才发现,房间虽有两格,却只有一盏灯,吊在那隔断布的中间。若把它移到里面,则外面看不见;若是把它移到外面,里面又看不见。

陈震南将那“幕布”拉了拉,发现可以完全拉到一边去,便一面拉,一面说:“要它遮着做什么?拉开多亮敞!”

玉龙当然不会反对,胡、俞两人也只笑了笑。

房间里没有桌子、凳子,只在靠墙边放着一个开水瓶。于是,他们坐的坐床上,坐的坐地铺上,随意地谈笑。

过了一会,陈震南提议道:“我们洗漱去吧,洗了舒服些,也才好休息。”

大家都赞同。于是,女孩儿去了女浴室,男孩子去了男浴室。约摸一刻钟,两个男孩子先回来。稍迟一些,两个女孩儿也回来了。

大家晾、放好洗漱用具后,两个男孩子便脱去外衣和长裤,四仰八叉地躺在那地铺上。

玉龙笑道:“呀!出门在外,能安安静静地有这地铺躺,也算不错了!”

陈震南也说:“嗨!你还别说,这躺下来还真舒服!”

俞同喜见了,则羡慕道:“做个男孩子真好!胡玉芬,下世投胎时,我们一定要看准了,非抢个男儿身不可!”

玉芬赞成道:“说得好!下世投胎,一定要抢个男儿身!”

震南坏坏地笑道:“还等什么下世?何不现在就抢?”

同喜问:“现在就抢?现在又不是投胎的时候,如何抢?”

震南笑得更坏了,说道:“就当现在是投胎呗。你看,我们这里,不是现成地摆着两个男儿身吗?”

两个女孩儿同声责备道:“陈震南!你胡说八道!”又半气半娇道:“真坏!还是个团支部书记呢!”

震北仍然笑道:“团支部书记又怎么啦?团支部书记就不是男儿身了?”

玉芬道:“你这个团支部书记,当然算不得男儿身!”

震南道:“算不得男儿身?那算什么身?”

两个女孩儿同时道:“你呀?你、你什么身也不算!”

震南道:“什么身也不算?那、那我不成了阴阳人吗?”又笑道:“如果是这样,那、那你们还担什心?”

两个女孩儿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玉龙也笑道:“别这样说,快别这样说。你们这样说,不是自己骂自己吗?而且,这会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同喜道:“金玉龙,你还帮什么阵?是嫌他一个人疯得不够吧?”

玉芬则道:“你以为他又正经得很吗?他们是挑瓦罐子的,一跟头扳倒,没一个好的。”

玉龙笑道:“我原本是帮你们扯劝呢,怎么搭火烧煤炭,连我也怪上了?”转面又道:“陈震南,都怪你,都是你疯言疯语,说了我们两个女同胞。”

震南笑道:“是你自己也惹发了人家,怎么反转来怪我呢?”

玉龙笑道:“不怪你怪谁?你说的本来就不对,伤了人家女同胞嘛。”见他要还嘴,忙接着道:“不过,我们几个人在一起,也不必过于拘束的。现在闷热得很,很可能有雨下。你们两位何不学我们,也脱了外衣和长裤休息?这样会舒服得多!”

震南立即响应道:“正是呢!你们何必过于拘束假斯文?”

两个女孩儿道:“那,你们可要答应我们两个条件。”

震南问:“两个什么条件?”

玉芬道:“第一,不许坏坏地看我们。”

同喜道:“第二,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震南哈哈大笑道:“这算什么条件啊?第一,我们几时坏坏地看过你们?第二,我们不是一直在保护你们的安全吗?”

玉龙笑道:“常言道:出门只要做人稳,女儿床上打得滚。我们几个,同学一场,又意气相投,共处一堆,非比一般。如今身在外乡,正当生死与共才是。值此坐卧一室时,又何必那么俗气,不能宽衣休息呢?”

震南连连道:“是的,是的!又何必俗里俗气的?”

玉龙又道:“至于‘安全’问题,只要心中洁净无邪念,宽了衣也一定是安全的。但若心中污秽,邪念枉生,就是不宽衣,也难保不出问题。”又道:“你们两位要相信,我们两个的心中,保证是洁净无邪的。不信,你们可以过来扒开我们的胸口,仔细地看一看,是不是干干净净的?”

震南笑道:“是呀,是呀!你们过来,扒开我们的胸口,好生看看!”

玉龙顺手以二指揪住震南的脸,笑道:“我还可以向你们保证,他要是使坏,我就把他的脸皮撕下来!”

震南故意乱叫道:“哎哟,哎哟!好痛,好痛!金玉龙,你为了两个屁女伢儿,真要把我的脸皮撕下来?”

两个女儿笑道:“活该,真是活该!谁叫你不像个学长的?”又道:“你也学学人家吧,人家才是好学长呢!”说罢,又嘻嘻地笑。

陈震南在金玉龙的“宽赦”下,挣脱开来,又笑道:“哎,俞同喜!胡玉芬助他的劲,也还罢了。可你是我的人,怎么也帮他的腔?”

同喜叫道:“谁是你的人?刚才,金玉龙真该把你的脸皮撕下来!”说着,脱下外衣。

震南听了道:“哟嗬!你还反了不成?你等着,看我来怎么镇压你!”说着,他翻身爬起来,趿着鞋跑了过去,站在俞同喜床前,双手伸入她腋下。

同喜最怕别人挠她的骼肢窝,何况是男儿动手?因此,她笑得透不过气来,断断续续地叫道:“陈、陈震北!你、你疯了?别、别挠了!”

玉芬见她被整得可怜,一面笑,一面过去推开震南道:“还不快住手!整女孩儿,算什么英雄好汉?”

震南笑道:“哟嗬!你们女同胞结成联盟了?好啊!金玉龙,你还不快过来,我们也结成一条战线,共同对敌?”

玉龙也欲凑热闹,过来说:“我们四人,本就是一个同盟,还分什么战线对什么敌?和好了吧?”说着,他在玉芬床边坐了下来。

同喜刚缓过劲来,就说陈震南:“听见了吗?看看人家可像你?”见他正要在她床边坐下来,又推他道:“你坏,别坐我床上!”可她哪里推得过他,而且又是半推?

四人坐下后,小小的风波悄然平息下来,谈笑风生,依然如初。

他们住宿的那个地方,是校内一个偏僻所在,无人去打搅。因此,他们得以放松,也得以放势。天南海北,古今中外,无所不谈。想说就说,要笑就笑。

同喜道:“这话你也信?还在这里刨根问底!”

玉龙笑道:“将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现在如何说得清楚?不过好像有人说,原来没有的东西,将来都会被消灭。”

两个女孩儿问:“你这是听谁说的?”

玉龙摇头道:“不记得了。”

两个女孩儿连连摇头道:“这不可靠,不可靠!要是没有了婚姻制度,人类社会还不乱了套?”

玉龙道:“我想,现行的各种婚姻制度,若是逐渐被消灭后,一定会有更好的方式去替代。而且,它一定是一种极大的进步才对。同时,这种进步,也必须要伴随着人类社会精神状态的极大进步,才能实现。如果人类社会还处在私欲横行的状态下,要消灭婚姻制度,那自然是不堪设想的。”

两个女孩儿道:“不晓得你们胡说些什么?”

震南道:“这有什么听不懂的?就是说,到那时候,在不损害社会和他人的前提下,每个个人,无论男女,都享受着充分的自由。他或她,不再属于其他某个个人所有,即不再是某个个人的‘夫’或‘妻’。‘夫妻’的名分没有了,‘夫妻’的概念也便消失了。这样,现时各式各样的婚姻制度,也就自然而然的不复存在。难道,这也不明白?”

两个女孩儿道:“那,男女之间的关系又如何处理?”

震南道:“那还不容易?自由地处理呗!比方说”他指着她两人道:“我愿意跟你们其中哪个好就跟哪个好,不用受另一个和金玉龙的干涉。”又指着金玉龙道:“他也是一样,原意跟你们其中哪个好就跟哪个好,不用受另一个和我的干涉。”然后道:“反过来,从你们的角度出发,也是一样的;比如、、、、、、。”

同喜未等他说出“比如”什么来,早已一枕头砸了过去。同时,她还娇嗔地责备道:“满嘴的胡说八道!”。

要知陈震南是否被砸着,请看下一回:达目的见好就收。

陈震南笑道:“叫妈有什么用,路隔千里呢!”说着,又吻俞同喜的额头道:“叫哥吧,哥就在跟前,才能救急呢。”

玉龙也安慰胡玉芬:“放心,有哥在,你死不了。”

胡玉芬笑道:“我当然也不放心。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俞同喜道:“你别摸棱两可的好不好?总得有个法儿才是嘛!”她忽然发现金玉龙在笑,便道:“金玉龙!你笑什么?幸灾乐祸吗?”

陈震南笑道:“怎么住?这里不是有四个铺吗?每人都有一个呢!”

话说金玉龙四人,在浓雾的遮蔽下,互相说着鼓励的话儿登高山;其间,也不乏亲密的小动作。这在艰苦的行程中,也算是一种甜蜜的享受。

休息一会之后,他们方站起身来,振作精神,迈开脚步,分做两对儿,继续鼓劲往前走。

他们觉得,最浪漫的时候,是住宿在遵义红花岗小学的时候。在那里,他们两对儿的情爱,进入了更深的层次。

俞同喜见了,拉着胡玉芬的手说:“你看,这巴掌大一块地方,如何住得下我们四个人?”

俞同喜道:“虽然每人都有一个铺,但挨得这么近,相隔还不到一米,这怎么好睡?”

陈震南笑道:“有什么不好睡的?累了,倒头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俞同喜道:“你们能放心地倒头大睡,我可放心不下!”又问:“胡玉芬,你能放心地睡大觉吗?”

那房间本来就很小,还分为里外两格:里格床挨床地摆放了两张单人床,外格则开着约两米长、两米宽一个地铺。那中间呢,则拉着一块幕布式的深色兰布,间隔着里外两格。

他们被人领到那里时,两个女孩儿被指睡里格床上,两个男孩子则被指睡外格地铺上。

陈震南也道:“是啊。想想去年,我们在黄狮水库工地实习时,遇上大雨,四人挤在草码下的情景吧?”

玉龙见她两个不做声了,又道:“床铺隔得近一点,又怕什么?叫我说,只要各自心里干净、坦然,就是四人睡一张大通铺,也没有必要不放心。”

胡玉芬则手指两个男生,笑道:“我不晓得,你只问他两个。是他们两个带头作兴的!”

俞同喜便手指陈震南,问道:“那你说,这怎么住?”

由于住宿在遵义的人很多,他们被安排到比较偏僻的红花岗小学。在那里,又被安排到一间小小的、由杂屋间改装的房间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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