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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良田之农女掌家

504

魏央心头一颤,笑出声来,“前皇后?是了,我尚存人间,皇上就对我姐姐动了心思,我尸骨未寒,皇上就要中宫易主,好一个姐姐!好一个夫君!好一个天下在侧,伊人在怀!”

冀璟听到魏央的话心中也是一凛,“天下在侧,伊人在怀”是他当年和魏央的誓言,可是……冀璟转头看了身边美丽不可方物的魏倾,心一沉便厉声道:“你这妖孽,还是乖乖受死吧!”

城门处的百姓已经越聚越多,魏央不知道魏倾为何恨自己恨到这般境地,不光要自己死,还要让自己临死之前受万人指点,魏倾,若有来生,我魏央穷尽一身之力,拼得灰飞烟灭也要叫你生不得,死不能!

正是腊月里,寒风阵阵吹在人脸上刀割般地疼,本该是家家户户准备过年的日子,晋阳的人们却都抄着手往一个方向去。

“他王叔,你也去看啊。”一个带着狗皮帽子的人嘴里呵着热气,跺了两下脚说道。

王叔也搓了搓手道:“是老张啊,今天是皇上烧那妖孽的日子,咱们总要去看一看的,不过这天是越发冷了。”

“行刑!”冀璟朝那些手执火把的侍卫甩了甩袖子,牵着魏倾站得远了些。

魏倾回头,朝魏央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唇齿张张合合,魏央看懂了,魏倾说,皇上知道。

皇上知道。这四个字摧毁了魏央心中最后的一点期冀,她不怕死,可若是她毕生所爱背叛了她又将她置于死地,要她怎么能接受!

火苗蹭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百姓里甚至已经有人拍手叫好,魏央听见他们说,除了这个妖孽,北汉就会风调雨顺,他们就会过一个好年。

魏央冷笑,风调雨顺,过个好年?

烈火炎炎中,魏央被烟呛得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还未等触及火焰就已经被蒸发殆尽。

天空阴沉,烈火誓猛,魏央忍着剧痛说出也许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话。

“山无棱,江水为竭,不为与君相知,但愿君难安,冬雷阵阵,夏雨雪,不为与君厮守,但为吾鸣冤,天地合,洪荒重现,只愿负我害我者,生生世世难善终!”

火龙叫嚣而上,吞没了魏央娇小的身子,魏倾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整个身子软在冀璟的身上,言语哀戚,“皇上,妹妹……”

冀璟揽住魏倾蛮腰的手紧了紧,“莫怕,以后,只有咱们俩了。”

城门处的臣民都在欢呼,妖孽已除,天下平定。

魏央被烧得只剩下一抔灰,冀璟命人清扫了城门口,原本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散开,老张和王叔也抄着手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家中走去。

倏尔狂风大作,原本阴沉的天气此刻更加阴沉,青天白日里竟如暗夜一般,突然一阵电光划过,轰隆隆地雷声将整个晋阳的人都吓了一跳。

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含冤。.

可是晋阳的百姓却不愿意去想刚刚被烧死的魏央是否含冤,只是关紧了门窗,等待着这异象赶紧过去。

幸而第二日就恢复了晴朗冷冽的天气,一场大雪下了足足三日,晋阳城里处处都洋溢着笑容,瑞雪兆丰年,想来昨夜异象不过是那妖孽临死之前的挣扎做法罢了。

三月二十三,妈祖生辰,圣母之日,元康帝昭告天下尊原皇后之意,晋原倾城贵妃为皇后,减赋三年,一时举国同庆,祝愿皇上皇后修成百年之好。

同日里,皇后迁居未央宫,未央宫更名为倾城殿,仍为中宫,虽是继后,元康帝还是大肆操办,一场宴席办了三天三夜,宾主尽欢。

皇上皇后大婚之夜整个皇宫里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女声,有宫人说,那声音像极了故去的皇后。

怨魂不肯散的魏央盘旋未央宫顶三月后终于怨念凝结,时空逆转,而魏央的魂魄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魏倾,冀璟,我魏央,化成厉鬼也要食你们的肉,饮你们的血!

夏日里阳光正好,树上蝉的聒噪声更显出了这个院子的安静,魏央白得透明的脸上长睫抖动,忽然就睁开眼来。

入眼便是火红的帷帐,一如烈火蔓延,魏央身上一阵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小姐,你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魏央心头一颤,毫无血色的嘴唇抖着说了一句,“春晓?”

这不是在她被烧死之前就被魏倾害死的春晓么,魏央略略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再熟悉不过了,这就是自己出嫁前的闺房。

怎么会?烈火焚身的滋味这般清晰绝不可能是梦……可是……魏央伸手拧了自己一把,好疼,不是梦!

难道先前数十年不过是梦?不对,往事历历在,梦境怎会这般清晰!

苍天有眼,给了我魏央再来一次的机会,既有此次重生,我必不再为人所负!伤我者,必要其千百倍偿还!

春晓被魏央脸上如同嗜血恶魔一般的神情骇住,脸霎时白了几分,“小姐,你怎么了?”

“无妨,”魏央敛下心中惊喜,垂眸道。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一声娇俏传来,“妹妹可好些了,我与母亲来看妹妹了呢。”

一双皓白的手打着帘子进来,金钗步摇,衬着魏倾的一张小脸愈发地国色生香。

魏央素手紧握,青筋毕现,这就是上一世害的自己凄惨无比的母女,这一世,再不做那良善之人,人害我一分,我必百倍偿还!

“妹妹这是怎么了?”魏倾面上端着娇俏小女儿的模样,实际心中已经十分不忿,魏央这个贱人,怎么这次就没有病死!

魏央收拾了心中的怨恨,含笑抬起头来,“魏央无妨,劳姐姐和姨娘跑这一趟,本该魏央醒了就去问候姐姐和姨娘的。”

这一番话说的魏倾和赵秀面上皆是讪讪的,魏央是嫡女,身份自然要比她二人尊贵些,可是魏央病的这些日子她们俩却根本就没有来看过,可是转念一想,这魏央昏迷着,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想来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二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老爷心里也惦记着二姑娘呢,还说后日的乞巧节二姑娘身子不爽就不必参加了,”赵秀拂了拂袖子,“只我觉得这姑娘家家的,到底还是去乞巧好一些,若是哪位大家公子瞧上了,也对二姑娘是个好事。”

身为尚书嫡女,却需要在乞巧节上引人注意,赵秀也太糟践自己了些,可是魏央却如茅塞顿开一般点点头,“还是姨娘疼央儿,父亲未免也太不为央儿打算了些。”

前世也是这句话,赵秀,你当真是一点儿新花样也没有啊……魏央心中这般想着,却做出一副十分欢喜赵秀的样子来,呵斥一边的春晓道:“春晓,怎生也不知给姨娘和姐姐看座!”

见魏央这般反应,赵秀心下一喜,也就懒得再和她周旋,忙摆了手道:“二姑娘还是歇着吧,我就先去忙了。”

“春晓,送姨娘。”魏央半卧在榻,丁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赵秀心下虽是不满,也只冷着脸推门离开了,余下的魏倾却是没有走的意思,捻了垂下来的乌发说道:“妹妹可有中意的人了?”

大家之女,未曾出阁哪里来的意中人,魏央不屑一笑,却抿了唇角道:“整日在这府里,哪里有什么中意的人,只想着古时才子佳人的故事,虽是叫人唏嘘,却不若身世坎坷的女子为人所救,以身相许来得让人感动。”

魏倾甚是鄙夷,一个侍郎嫡女,却想着做那什么身世坎坷的女子,和风尘中人又有什么两样,只不过魏央这样倒是好的,也省的自己费心思。

“妹妹自然是有自己的见解的,姐姐也望妹妹早日寻得意中人呢。”魏倾做出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来,温婉地笑着道。

“我有些乏了,就不送姐姐了。”魏央扶额,靠着墙道。

魏倾好容易惺惺作态一次却被魏央这般忽略,心下极为不爽,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见魏倾离开,春晓方怯怯地上前,“小姐真要去那乞巧节么,奴婢怕赵夫人和大小姐……”

“莫怕,”魏央自然明了春晓的想法,摆摆手道,“我有数。”

一转眼便是乞巧节,因是女儿节,魏成光便也不拘着魏央姊妹三人,嘱咐了一番便上朝去了,另说礼部尚书今日宴饮,晚上便着赵秀带着几人上街游玩。

乞巧节是晋阳城里除却春节与元宵节之外最热闹的节日了,赵秀带着魏央姊妹三人上街的时候,平素鲜有人烟的深夜街道现下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秀儿!”刚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女人朝这边招了招手。

只见来人满身金银之物,尽是横财的小家子气息,正是新近成为丞相爱妾的柳如眉的母亲张嫚妍,赵秀从前的手帕交。

其实赵秀原本是不愿理这人的,只是最近丞相的确偏这十五房小妾些,魏央记得,前世这女人伙同赵秀没少给自己使绊子。

赵秀同张曼妍寒暄了几句,几人就一同在人群之中挤着往前走,魏岚许是胆子小,使劲攥着魏央的袖子不肯松手,魏央一向不讨厌这个妹妹,也就由着她攥着。

“二姐姐,前面好热闹呢,我们过去看看吧。”魏岚兴奋得小脸通红,指着前方道。

魏倾闻言,眼中一亮也道:“是啊,我们过去瞧瞧吧。”

魏央清楚记得,前世魏倾美貌才女的名号就是从今日开始在晋阳城里流传开来,而起因,正是这乞巧之赛。

而前世,自己则成了魏倾最好的衬托者,魏家嫡小姐,无才无德,草包一个!

今生,无论如何都要将命运改写,再不做别人脚下的蝼蚁!

“几位小姐,旁边有女儿乞巧的穿针引线赛桌,不若移步。”站在这边的大多都是男子,摆赛场的主人见魏倾几个女子上前,便道。

“我瞧着这里也并未写单单男子可解,”魏倾含笑环顾了一下挂着的试题,“恰我略通诗书,也想试上一试。”

“小姐腹含诗书,是在下唐突了。”那男子展臂,“小姐请。”

“二姐姐,我们就莫过去了吧……”魏岚一向不喜读书,瞧着这大片大片的文字就头疼道。

魏央怎肯就此罢休,怕是赵秀也不会不叫自己过去给魏倾做个衬托吧。

果真,赵秀忙含了笑道:“二姑娘和三姑娘也过去瞧瞧吧,倾儿学识尚浅,少不得要姊妹之间提点一番的。”

“二小姐可也擅于诗书?”张曼妍仰着下巴,睥睨着魏央道。

魏央浅笑,略福了福身,“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能和大姐姐比呢。”

左侧十步处两个正在看试题的男子听言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一个笑容温和的绿衣男子对旁边眸光深沉,面容却是温润的男子道:“二哥怎么看?”

“前方那个女子像是个读过书的,这个不知是谦虚还是尖酸,况一双桃花眼流转含情,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不知她父母怎么养的。”冀璟瞟了魏央一眼,皱眉道。

流转含情么……冀镡笑笑,我怎么看着那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憎恨入骨的戾气呢……

魏央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已然被前世的夫君注意到了,只向着魏倾的方向过去,只见魏倾素手执着一张纸片,含笑读着上面的文字。

“是啊,”那男人抬起头来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怕是要下雪了吧,除了这妖孽,咱们就能过一个好年了……”

而城门处,高高的木柱上绑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寒风卷起她的长发,只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眼角上挑,流转含情,本该是无限风情的一双桃花眼,此刻却满含怨恨,怔怔瞧着下方越聚越多的,等待着看她被活活烧死的百姓。

魏央冷笑,“皇上可还记得我当年许的誓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如今江水仍流,天地未覆,君却要我绝!”

“放肆!”冀璟长袖一挥,“你这妖孽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朕与前皇后的誓言怎可由你玷污!”

善恶有报,苍天,我魏央不甘!

北汉元康帝二年,冬。

魏央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笑,可是寒风吹着她眼角生疼,不由得流下泪来,泪眼朦胧中,魏央看见城门口处一顶软轿里,一个她这辈子最恨的女人正掀开轿帘,一身明黄色的男子在轿门口弯腰说了句什么,那女子便挽住了他一起往魏央的方向走来。

魏央虽然看不清,却也知晓,冀璟一定是告诉魏倾不必再担忧,今日就会烧死魏央,除去附在她身上的妖孽。

话至此,魏倾已然泣不成声,端得是一副梨花带雨惹人疼的样子。

见魏央眼含怒火看着自己,魏倾露齿一笑,“央儿,姐姐来看你了。”

“姐姐?我呸!”魏央啐了一口,“魏倾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魏倾伸出皓白的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冀璟,“你这妖孽才该遭报应,你死了,我就可以代替我妹妹好生照顾皇上,也不枉我姐姐爱皇上一场!”

魏倾步步生莲,袅着软软的步子行到了魏央身边,冀璟揽住魏倾,“莫怕,朕在。”

魏倾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哽咽着道:“姐姐被妖精附体,臣妾怎么能不为皇上担忧,可是那是臣妾的妹妹,臣妾……”

魏央眼神一凛,扫向城门处的百姓,那些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期待着她这“妖孽”被烧死的那一刻。

我魏央从未负过天下人,天下人却这般负我,就算三魂散尽,七魄重组,我也不会忘了这恨!

冀璟果真心疼地擦了魏倾的泪水,柔声道:“魏央已经被妖孽附体,早日超生对她有好处,你也别伤心了。”

魏央一直看着这一对眷侣在自己面前恩爱而不出声,现下魏倾仰起头来同她说话,却莫名地叫魏央心中滋生出了万般恨意,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处处待她好,待冀璟好,到头来却换得这种下场!

妖精附身,亏得魏倾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而自己的夫君竟然也就信了,他信了那个与他同共枕六年的女子是妖精,信了那个处处以他为尊的女子有害他之心,冀璟,你够傻,你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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