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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良田之农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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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镡微微愣了愣,望向魏央发间的木钗便是神色一滞,有几分尴尬地说了句:“确实如此。”

有着心事的魏央并未发现冀镡的异常,拢了头发起身说了句:“你回头和表哥及厉小姐说一声,我有些事情,先行回去了。”

冀镡听言便要起身去送,魏央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你且坐着吧,春晓同我一起走,现在天正亮着,路上人又多,不会有事。若是……若是无事的话,咱们除夕再出来玩。”

只见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踹倒在地,口中还是不住地骂着,一个小女孩儿抱着那妇人不住地哭,那男人却仍旧是叫骂着:“老子在外面日日辛苦,你就在家里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你!”

“我没有……”那妇人和女孩儿抱成一团,哭哭啼啼地小声说了一句。

“你没有?我都看着了你还说没有!”那男人好像骂着还不解气,抬起脚就往那妇人身上踩去,冷不防一颗珍珠飞过来,正好打在他膝盖穴位处,小腿一抽,到底踹了个空。

魏央站在魏府门前抚着胸口喘着气,春晓也是气喘吁吁地上前,问了句:“小姐,奴婢去敲门?”

便是腊月里,魏府也是大门紧闭,营造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氛,魏央望着魏府的大门眯起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蓄满了泪水。魏央偏了头,不叫春晓看出自己的情绪波动,仰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才说了句:“去吧。”

因着最近魏然的事情,魏府已经是不肯随意放人进来,其实纵使魏府肯,为着避嫌也是很少还会有人愿意前来,门房见是魏央回来,这才将门打开,行了个礼将魏央迎了进去。

魏央不做犹豫,直接往魏成光的书房去,春晓不知魏央是为何事,不过瞧着魏央的神情便知道自己不该多问,只是刚忙抬脚跟上。到了魏成光的书房前,魏央遣门口的小僮进去请示了魏成光,然后对春晓说了句:“你且在外面等我。”

春晓点了点头,看着魏央面色通红的样子有几分担心地说了句:“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望小姐……莫要急躁……”

正巧此时那小僮出了门来,请魏央进去,魏央便匆匆对春晓点了个头,敛裾进了门去。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息,魏央眼眶一红,几乎要落下泪来。从前她小的时候,最喜欢牵着苏锦绣的手一起来书房玩。那时候魏成光会把自己抱在腿上,教自己认那些“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诗句,苏锦绣则在一旁为魏成光磨着墨,时光静好,阳光从窗外打了进来,扑了苏锦绣一头一脸。

魏成光挥毫写下,“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后来魏央才懂了,那诗句里尽是繁华到了极点的孤单和安静,让人恨不能时光静止,这一生一世都停留在此刻。

苏锦绣有时候也会写些缱绻的句子,魏央那时候还看不懂“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直到后来才晓得了,那诗经的最后,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魏央又是眼中一热,从什么时候起,魏成光与苏锦绣不再恩爱,直到后来,她死了之后,他也不再提起她,只是偶尔吃饭的时候,会忘记喜欢吃鱼的那个,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女儿。

“匆匆忙忙从外面跑回来却杵在这里一动不动是为了什么?”魏成光见魏央久久不言,抬起头来问了一句。

“我……”魏央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不慎竟然就直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父亲……母亲她……可曾背叛过你?”

魏央小时候曾听见魏成光骂苏锦绣贱人,那是记忆之中两人唯一的一次吵架,便是后来冷战,魏成光也没有再对苏锦绣红过脸。那时候她还小,尚不更事,只记得苏锦绣哭了好一阵子,魏成光看着她的目光也是满含嫉妒和恨意。

魏成光写字的手一顿,漆黑的墨汁瞬间浸透了好大一面纸,魏成光脸上神情变了几变,终于是低下头说了一句:“怎么,在外面听了什么流言,也你母亲也出言污蔑,不怕苏家人同你断绝关系?”

魏央话已出口便是不再犹豫,不管魏成光说了句什么,仍旧不依不饶地问了句:“父亲,母亲她可曾背叛过你?”

“没有!”魏成光将笔重重一掷,乌黑的墨水溅了魏央一身,“你母亲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我不管你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我只和你说,你母亲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说到最后时魏成光已经是咬牙切双目通红,像是魏央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魏央却是不管不顾,抹了脸上的墨汁和泪水,仍旧定定地看着魏成光,“我三岁那年,父亲将赵姨娘和大姐大哥自乡下接了回来,从那一刻起母亲和父亲之间就有了隔阂,你们开始冷战,不说话,直到有一日,父亲你骂了母亲。那是我记忆之中父亲唯一一次骂过母亲,那年我四岁,父亲以为我不记得,其实我记得……”

魏成光的脸色已然是变了又变,刚想开口阻止魏央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却听得魏央用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句:“父亲你对母亲说,好歹我是她唯一的男人。父亲,我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

“是……”魏成光苦笑一下,“你不是四岁的小孩子了,可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往你母亲身上泼这样的脏水!她是你母亲!苏家长女,晋阳第一闺阁小姐!”

“她是你的妻子!”魏央也是红了眼睛,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却不知道如何宣泄,只放缓了声音抖着说了一句,“父亲你自我五岁的时候便不再理母亲,直到她死前你都没有再去看过她一眼,赵姨娘不过是个妾,可父亲多年来待她渥优厚,大哥贪污军饷,父亲可以为了他奔波,大姐皇子,父亲可以为了她遮掩,父亲,你到底在补偿什么!”

魏成光不自主地扯了扯嘴角,轻声笑了一下,“是啊……补偿,我和赵氏有婚约在先,进京之后却为财富地位所迷惑娶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知晓我在家乡还有一房婚事便是不开心,我负了赵氏,所以要补偿,我这样说,你可懂了。”

魏央擦了脸上泪水,仰起头来看着魏成光,说了句:“我懂了,不过……我不信,我不知道父亲在隐瞒些什么,只是逝者已逝,若父亲不介意,还去母亲墓前看看吧。”

魏央说完便福身退下,对着门口的春晓招了招手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只剩魏成光一个人在书房里面,无语凝噎。

魏央说她四岁的时候自己同苏锦绣争吵的时候骂了她,其实不光魏央记得,自己也记得,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他常想,若是当年自己……再温柔那么一点点,再决绝那么一点点,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和苏锦绣,携手至终。

不是自己不再理她,是她不再理自己。她至死都不肯再见自己一面,临了她死了,自己怕惹得她生气,连去她墓前拜祭一番都不敢。

他爱了她一辈子,误了她一辈子。可是他误的女人不止苏锦绣一个,还有赵秀,赵秀带着他的一双儿女,他不能不管她。

若是自己当年知道多年的纵容会让赵秀魏然魏倾和魏央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后悔。

苏锦绣,你应该恨我的,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女儿,你恨我吧,我不怕,只要……你还可以记得我……

魏央出了魏成光的书房便一路往回走,一身的墨汁星星点点,一脸的泪水混着墨汁弄花了脸,春晓不敢问发生了什么,只低着头随着魏央一路往前走。

冷不防一阵轻蔑的笑声传来,却是魏倾和魏然迎面向魏央走来,“妹妹这是怎么了?惹得父亲生气了?”

魏央下意识地想要闪躲,不知该如何面对魏倾和魏然,虽说前世是魏倾亲手将自己送上了皇权,可是今生知道了内幕,她突然觉得,仿佛是自己抢了原本就属于魏倾的位子。

“劳烦姐姐忧心了。”魏央放缓了语气,想要偏身侧过,却被魏倾抓住了胳膊。

魏倾挑了眉毛,望向魏央的眼神中尽是不屑,她冷哼一声说道:“怎么,妹妹看见我和哥哥就心虚了?妹妹多虑了,虽然妹妹手段狠戾,不过大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妹妹扳倒的,来日妹妹若也有四面楚歌的一日,可别忘记了,妹妹今日偏帮着的是苏家。”

“大哥有大姐这般好妹子,自然算不得四面楚歌,”魏央随意回了一句,“不像我,权势全无,帮不上大哥一点忙。”

魏然却是不再如从前一般盛气凌人,眉宇之间多了几分从容,倒真和他翩翩公子的外在形象有几分相似,只见他清冷一笑,说了句:“哥哥怎么敢劳烦妹妹帮上一帮,妹妹只要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就好了。”

“怎么敢,”魏央福了福身子,“妹妹无权无势,哪里来得本事落井下石,更何况哥哥若是身正行端,自然不会是什么落水狗。听闻姐姐要与二皇子喜结连理,还望哥哥和姐姐可以彼此提携,光耀咱们魏家门楣。”

魏倾见着今日魏央并没有咄咄相逼,也就失了和她拌嘴的兴致,懒懒地瞥了她一眼道:“这个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这几日总是往外走,也该注意些女儿家的礼义廉耻才好。父亲对妹妹怕是失望得很,连说也不说妹妹,我这做姐姐的可要说妹妹几句,这大家闺秀还是讲究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妹妹别等到父亲对妹妹绝望那日才知道难过和收敛才好。”

魏央身后的春晓都几乎要耐不住性子,魏倾从前是最喜欢偷溜出府的人,现在和二皇子有了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婚约就拽了起来,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恶心得很,可是魏央却是点了头,说了句:“姐姐说得是,妹妹受教了。”

“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打老子!”那男人掐着腰,怒目环视着周围的看众,厉繁不顾苏晋的拉扯走上前来将那妇人扶起,不顾那男子一脸的愤怒和不可置信,梗了脖子说了句:“你既娶了她,就该好好待她。”

“我不好好待她?你知道什么就在这儿打抱不平!我打自己的老婆孩子和你有什么关系!”那男人朝着厉繁瞪圆了眼睛,厉声呵斥道。

厉繁和苏晋亲自将那妇人送了回去,纵使那妇人百般推辞厉繁还是要坚持亲自去给那男子道个歉。魏央则和冀镡在这饭庄里坐着等它二人,只见冀镡玉指轻俏桌面,薄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才问了句:“你怎么会将刚才之事说得如此……如此真实,好像你亲眼见到过一般。”

魏央敛下眸子,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轻声答了句:“我猜的。那男子对那妇人的爱都写在眼睛里,那妇人却一直捂着眼睛哭,我看不出她是否也是爱意清澈,无干其他。”

魏央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起身拍了拍那小姑娘的头发,“厉姑娘从前居在塞外,没有接触过大量的外人,想必真的不相信这世间还有此事。丈夫劳累奔波在外,妻子不甘寂寞用着丈夫的血汗钱养了小白脸,被丈夫撞破之后羞愤难当便往外跑,却不料在大街上被丈夫追到,而那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就算抓到了她,都没舍得真的踩下去。夫人,你可曾听见了你丈夫的最后一句话,他问你,他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臭不要脸的!花着我的钱还在外面养小白脸!你算个什么东西!”忽然一阵叫骂声闯入了几人耳膜,厉繁拉着苏晋去看,魏央和冀镡也只好跟上。

那妇人只顾着哭,厉繁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只要将那男子推了一个踉跄,冷哼一声说了句:“反正我就是看不惯打老婆的。”

说完,也不管那男子,直接扶着那妇人就往人群外走,不管那男子跌倒在地,泪水汹涌而下,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句:“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啊……你这样待我!”

厉繁看了看那妇人,又看了看那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伸手摸了摸那小姑娘的头发,“你且安慰一下你母亲,莫叫她哭了……”

那妇人的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抱着那小姑娘便是哭得喘不上气来,“我……我没有办法……当时一时糊涂……他说我若不听他的,他就将……将我们俩的事情告诉阿壮……我没有办法啊……是我对不起阿壮……”

那妇人话说到这里,松开了抱着小姑娘的手就要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幸亏厉繁眼疾手快将她拦了下来,小姑娘也是哭哭啼啼地拉着那妇人的衣角小小声说道:“娘,你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那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又是一阵心酸,两人相拥着又是哭了好一阵子,魏央在一旁毫无动色,两眸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把厉繁感动了个一塌糊涂,吸了吸子说了句:“你只要回去好好和他说,他……他会原谅你的,这是些银两,你拿着,回去和你丈夫做点小生意,不要叫他再外出奔波了,你们好生过日子,别叫孩子受苦。”

厉繁拽着那妇人一直走到了一个饭庄方才停下,伸手拭了那妇人脸上的泪,问了一句:“你可伤着了?那种人不必为他伤心的。”

那妇人听言哭得更加厉害,厉繁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只好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苏晋,苏晋也是无奈地摊了摊手,示意她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恩,”冀镡点了点头坐下,想来魏央确实是有什么自己打算的事情,便也不再坚持,只说了句,“不管有什么事情,你且莫焦心。”

魏央应了一声便匆匆往回赶,春晓赶忙跟上走了没多久便是气喘吁吁,却也不知道魏央到底有什么急事,简直是脚下生风,没多久就到了魏府。

一旁的魏央却是声调冷冷,面不变色问了一句:“这位夫人,你相公说的,可是实情?”

厉繁抬头看了魏央一眼,想不通魏央为什么会这么问,这妇人哭得如此伤心,想必是因为被自己的丈夫误解,这才委屈至此。

那女孩儿左右犹豫了一番,看了那男子一眼也赶忙小跑着跟上了厉繁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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