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记得小蘋初见
门外忽然想起杂乱的脚步声。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教室门口,方方正正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窄框眼镜。
男人的心情显然很糟糕,额头能看见三条皱眉扭曲出的横线,但是那种情绪更像是忧虑烦躁,伤心的成分很少。
当它从干巴巴的文字跃起,配上声音和语调,再添上刻意浮夸的表情时,它能呈现出文字无法企及的表现力。
在见到眼前这个少年前,苏小蘋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轻易笑出声来。
唐益满意地点头,逗笑这个姑娘比预想中简单得多,他还有留着好些手段没用。
“这个男人显然有一定的地位,不是受害者的亲属,也不像是警察,很可能是受害人亲属的手下,又或者是政府相关部门的高官。”
男人在教室里巡视一圈,看到苏小蘋目光一顿,大步朝着女孩走去。
男人身上的气势太盛,唐益感觉到一股逼人的威势,让他想要立刻从男人眼前消失,然而转头看了眼苏小蘋受惊小鹿般的表情,唐益还是没能挪动脚步。
“日行一善,就当是今天该做的好事吧。”唐益心里安慰自己。
男人走到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小蘋,冷声问道:“是你先最发现杨守心的尸体。”
苏小蘋似乎被吓坏了,嘴里没出声,弱弱地点头。
“说话。”
男人的声音过于严厉,苏小蘋浑身一颤,艰难张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答道:“是。”
那名早上拦住唐益的年长警察也在男人的身后,此刻皱眉张了张嘴,嘴唇蠕动两下,最后还是紧紧抿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生活里遍布难处,年长警察这样想着。
“你几点出发,几点到的学校。”
“六点......六点一十出发,大概六点二十五到了学校。”
“进校门以后有没有见到任何人。”
“没......没有。”
“跟我再去看一眼现场,想想有没有什么与之前不同的地方。”
唐益终于无法忍受,右手拍了拍苏小蘋的肩膀,站起身面对男人:“叔叔,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了。”
男人仿佛第一次注意到唐益,用威严且有压迫感的目光逼视唐益:“她还没说话,你替她拒绝?”
唐益垂下目光,低声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你小子算什么东西’或者‘你知道我是谁’,原来叔叔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怎么说话的。”男人身后的西装随从们大声呵斥,那些警察大多默不作声,年长警察则满脸惊讶地看着唐益。
唐益没在意旁人的反应,只是全神看着男人的神情,男人的神情越发骇人,仿佛打算用目光慑服唐益。
唐益有些紧张,但惊讶地发现心里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恐惧。
那点紧张是过去经验留下的惯性,一个在成年人庇护下成长十七年的的孩子,心里总留有一分对成年人的尊重和顺从。
只不过,这种尊重和顺从不代表恐惧,不代表事事顺从对方,而且在这漫长的对视中,那点紧张和尊重也如雪花般迅速消融。
唐益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转念间便想明白了缘由——异能。
异能者的身份就像一块金砖,不管眼前境遇如何恶劣,只要金砖还在手中,那便可以保持十分的自信和坦然去面对艰难。
尽管无法自白异能者的身份或者使用异能,唐益依然从中获得了强烈的自信和坦然。
唐益心中越发安定,准备再出声嘲讽这个盛气凌人的男人,此时苏小蘋伸手扯了扯唐益的衣角,对着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愧疚。
十七岁的孩子对于权势只有粗浅的理解。若是了解再深些,他们会知道权势也是受到制约的力量;若是了解再浅些,他们会更昂然无畏的态度直面权势。
恰恰是这份粗浅,他们会下意识夸大权势的力量,将它视为一个不可战胜甚至不可对抗的敌人。
苏小蘋能够感觉到眼前男人与普通人的差别,在她眼中,这样的人有能力用各种方式展现自己的“愤怒”,唐益和这件事情无关,他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唐益握住苏小蘋的手,轻轻捏了捏,告诉她不用担心。
动画里的主角,总能通过拥抱和握手给朋友力量和信心,看着苏小蘋眼里的羞意,唐益忍不住露出笑容,那些主角的朋友也许不是有所领悟,只是尴尬得感觉不到恐惧,于是有了勇气直面敌人。
男人目光下移,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男人终于承认自己无法靠目光解决这个小子,他的心中生出荒诞的感觉,这荒诞最后化作轻蔑的冷笑。
“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然而那只是愚蠢带给他们的错觉。就像现在的你,只知道自己可以挡在前面,却不知道这种愚蠢的逞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唐益看向男人的眼睛:“然后年轻人老去,终于变得聪明。藏在别人的身后,刀向更弱者去。就像现在的你,步步紧逼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学生吗?”
男人的眉毛跳了两下。
年长警察上前一步,冲淡了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转头和声对男人说:“杨秘书,我知道你心急,不过太过紧张的情绪容易让当事人的记忆产生混乱。我们的心理治疗师马上就到,到时候先给他们做一下心理辅导,我保证,之后该有的流程一个都不会少。”
杨秘书转头看向年长警察,警察的目光坚定毫无退让。
杨秘书盯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后面我会看你们的报告。”
扔下这句话,杨秘书带着随从离开,在教室门口,杨秘书停步看向唐益,两人的目光相接,金丝眼镜下的眼神异常平静。
唐益以为杨秘书会再留下一句威胁,然而杨秘书什么也没说,回头径直走出了教室。
教室一下空了下来,只剩下年长警察、唐益和苏小蘋,至于那三个男生,早在杨秘书进来的时候就溜走了。
年长警察轻舒口气,苦笑道:“这下可惨了。”
目光移向两人握着的手,年长警察笑着说道:“还不肯松手,感情挺好的啊。”
苏小蘋触电似的抖了一下,赶紧把手抽回来,转过身面朝着墙壁,她感觉没脸见人了。
唐益耸耸肩,把手揣兜里,倒是没有特别的感觉,只是握个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卫国,刑警队队长,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卫叔叔,卫队长。”
“唐益,她叫苏小蘋。”唐益直接替苏小蘋回答了,只看苏小蘋现在还背对着他,他估摸着苏小蘋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卫国脸上有些为难,犹豫后还是开口道:“等一会儿可能还是需要你们去现场看一眼,这样后续对你们的影响比较小。这个案子很重要,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你们现在不看,之后可能会有些麻烦。”
唐益倒是无所谓,那个场面初看刺激,到了现在已经有了点抵抗力,只是苏小蘋这样的软妹,很可能再看一次还会晕倒。
杨秘书挟势压人,命令苏小蘋看现场,全然不顾苏小蘋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受到的伤害,这是唐益无法接受的,所以唐益站出来阻止。
而现在,苏小蘋有足够的时间和平稳的情绪去思考,如果苏小蘋自己决定去看现场,唐益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唐益却清楚两者大不相同。
有些人总喜欢抛开形式和体验去谈内容,却不知有些形式恰恰是内容性质的一部分,就像盛水的水杯,规定了内里水的形状。
杯里的水能下咽,能濯洗,而倒在地上的水,只是泥淖。
苏小蘋不知道经过怎样的思想斗争,转过身靠近唐益,小声说道:“等会儿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
唐益转向卫国:“现在就去吗,还是要等心理治疗师。”
卫国笑道:“现在就去吧,没有什么心理治疗师,那只是个借口。用这法子很多工作都容易开展,事后可以解释说治疗师病了来不了了。”
唐益无奈苦笑,他也是被借口劝下来的人,但他也能理解对方的难处,如果卫国当时不骗他,说不定他真回家了。
“唐益,1年1班。”
看着眼前自然伸过来的手,再看一眼唐益脸上坦然的表情,苏小蘋下意识拇指轻搓食指,这是她紧张状态下的惯常动作,但最终她还是伸出手:“1年3班,苏小蘋。”
做人要有始有终,逗笑姑娘之后,当然要陪着消磨些时间。
时针指向九点。
“梦后楼台高锁,我知道。”
语言是神奇的东西。
唐益歪头,好奇问道:“萍水相逢的萍,苹果的苹,屏风的屏?”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晏几道的临江仙。”
“这人真讨厌。”
唐益脸上的笑容无比自然,一点看不出接收了“场外援助”,唐某人只知道书上的诗词,像这种课外读物,在唐某人眼中只有“树上人”才会读,比如榕爷。
苏小蘋别过脸,两只手终于回到课桌上,心里默默把那个红色的叉抹去。
场间一时有点沉默,不远处三名男生仍在窃窃私语,唐益也不知道会在这里等候多久,索性掏出小本子和苏小蘋下五子棋。
常常有人问她的名字,这段话她说得太熟,刚才听到问题顺口就说了出去。
但是以前都是女生们会问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方才一定脑子错乱了,居然就这样回答,羞死人了。
“不是孩子的亲属。”唐益立刻做出判断。
男人的身后簇拥着一大群人,有人身穿警衣,也有人同样一身西装。
捂住脸的苏小蘋在心里恨恨想着,把过错甩给问名字的少年,心里给少年打上一个鲜红的叉。
苏小蘋偷偷将手指挪出一条缝观察少年的表情,只要在对方脸上看到一丝异样,她立刻离开这个教室,哪怕在厕所里躲着也行。
话刚出口,苏小蘋害羞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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