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君

“原来如此，我倒是没有想到，虽然说修炼葬海诀不用任何资源也可以，但那种速度就慢得令人难以接受。”

齐啸微微摇头，叹道：“除非是真正的天才，或者契合这么功法，否则的话，单凭自身修炼，估计真的到死，也未必就能够修炼到大成了。”

“也是这个道理，葬海诀只是在很久以前的恶劣情况下的一种选择，如今的我们当然也不必完全采取那种做法。”

不然的话，只要这个人一直调查下去，就能够发现很多原本齐啸想要隐瞒的东西。

虽然就现在来说，齐啸究竟能否隐瞒自己想要隐瞒的东西，也完全不一定就是了。

“不知道大人如何称呼？”

原本存在于两人之间的，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就消散了。

或许就真的如穆海潮所说，他感觉到了齐啸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因此也对齐啸有了好感。

而齐啸能够感觉到的是，穆海潮看似不太好说话，实则只是性格使然，接触下来，貌似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这一点不需要齐啸自己现在才来确认，只要看看宁依的状态就好，她和穆海潮相处了几天，如今的精神状态不差，起码可以说明，穆海潮并没有刁难她的意思。

先前齐啸说要换髓，对穆海潮的到来避而不见，穆海潮也很老实地接受了，直到现在都没有问到，也可以说明这一点。

直到现在，齐啸才觉得自己所想的有些多余了，可能情况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凶险，起码朝廷来使，穆海潮没有要对付自己的意思。

当然，如今这些印象还只是浮于表面，更多的了解，需要更深的接触才可以做到。

想到这些，齐啸很快又说道：“前些日子，我杀了一头异兽巨龟，如今还剩下一些肉，就用来为穆大人接风洗尘如何？”

“别叫我穆大人，你我一见如故，私下里以兄弟相称就好。接风洗尘也不必，我习惯一人用餐，与别人一起反而不自在。”

穆海潮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齐啸的提议，但马上又站起身子说道：“倒是齐兄所说的巨龟，不知道龟壳何在？能否带我去看看？”

笑了笑后，齐啸说道：“穆兄要是现在想看，马上就可以看，直接就送给你好了，我留着也没有用处。”

“按理来说，我在任务途中，不能收下这龟壳。可机会难得，如今我又需要。”

穆海潮对着齐啸微微躬身，肃然开口道：“如此，虽然受之有愧，我就却之不恭了！”

“宁依，你带着穆兄去看看吧，具体要如何做，听穆兄安排就好。”

齐啸转头对着宁依吩咐后，又对穆海潮说道：“这些天宁依跟着你，没有怠慢之处吧？”

“没有，我过得很好，不需要宁小姐，随便找一个人带我去就行。”

穆海潮虽然看上去有些迫切地模样，但还是通情达理说道：“宁小姐应该也有事情要和齐兄你说，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这话，穆海潮直接从凉亭离开，宁依则是叫来一个人跟上，才又返回到齐啸身边。

齐啸一时之间，没有要说话的样子，慢慢迈着步子，直到东湖处，才停下了脚步。

在齐啸的想法里，穆海潮应该是很难说话，一口官腔，想方设法地找自己麻烦，甚至还想要来到这里搜刮财富。

也正是处于这些考虑，齐啸才会让宁依事先将在高寿县里搜刮到的金银给藏起来，可真正见了面，虽然仅仅只是一面，齐啸却发现穆海潮出乎意料地好相处，或许用赤子之心来形容会比较准确。

这会是伪装吗？又或者两人真的一见如故？

齐啸从来不会凭借着表面印象，就去判断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不会仅仅凭借着一时的相处，就要认定一个人的性格，因为那样不现实。

以貌取人当然不可取，人也都是会伪装的，若是相信表面上所看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会因此吃大亏。

尽管齐啸没有类似的经历，但他却不会意识不到这一点，所以如今还算是比较警惕。

“穆海潮，之前有取下斗篷吗？”

沉默结束，齐啸开口问道：“或者说，你又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宁依摇摇头，“没有，他好像很在意这一点，从来没有取下过斗篷。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似乎需要很多水，到石远谷的那一晚，他让人往他房间里送上好几桶井水，似乎也不是洗澡，我也不知道原因为何。”

“你对他的看法是什么？”

过去的几天里，一直是宁依跟在穆海潮身边，按理来说，应该有着更多的了解才对，不然齐啸也不会这么问。

“他很少说话，从来不透露任何多余的信息，就算是之前的那个耀石矿，他也只是过去看了几眼，就再也没有放在心上。”

宁依露出一脸的回忆之色，嘴里则是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信息，“真正算起来，今天还是他话最多的日子，起码是我见到他说得最多的一次。”

“他不是沉默，不是不会说话，应该只是没有必要，就不想说话。”

齐啸笑了笑，就开口说道：“如果有需要，他同样也可以很健谈，这点你可要记住了。没有对应的能力，他也不会被朝廷派来这里。”

“大人，真的就能够确定他是朝廷来人吗？”

宁依似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好像直到现在，穆大人还没有出示任何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我们真的要相信他？”

“相信他？无论他是不是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们都不可能去相信他。”

笑容消失，齐啸的面容变得平静了下来，“他不是要调查这里的东西吗？我走之后就是需要他来接手这里的一切。等到他想要做这些的时候，自然就会暴露很多东西，就算不用我们去怀疑他的身份，他应该也足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齐啸完全确信，自己这边并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图谋的。

冒充朝廷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在牵扯到灵石的事情上面，然后来接近齐啸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只要不是蠢到了一定程度，应该都不会做。

起码现在的齐啸可以看到的，除了他自己在意自己的一切之外，其他方面，就完全没有需要令人在意的地方了。

就算是隐藏在羊越幕后的那些人，也只是在稍微尝试对付了齐啸一次后，就马上失去了兴趣。

如果真的有人别有用心，将主意打在齐啸的身上，也绝对是在做无用功。

说得难听一点，齐啸如今还不是值得对付的人，也不值得用到类似的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齐啸当然不可能会有多少顾忌，他只要按部就班地将这里的事情给交付掉，就万事大吉了，考虑得再多也都是没有用的。

“甘晓羽呢？他怎么还没有来见我？”

齐啸略微有些疑惑，偏头看着宁依，他会来到这里，一部分是担心穆海潮可能在刚刚那个地方留下什么手段，能够探查到齐啸所说的话，也是为了隐蔽性。

在经历了先前血阳噬心咒一事后，齐啸很难说对于类似的事情完全放心，自然也就有了一些其他的考量，会下意识地避开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另外一方面，也是在这里等待甘晓羽，按照齐啸的想法，如果知道齐啸在这里，甘晓羽应该很快就会过来才对，结果却和齐啸所想的完全相反，直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甘晓羽的身影。

“甘晓羽，他身上似乎出了一些事情，才会直到现在还没有来见您！”

宁依对这些，似乎并不惊讶，很快就解释道：“他在石远谷那边，受到野兽袭击，瞎了一只眼睛，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一时之间，应该很难出现在您的面前！”

齐啸大概理解了宁依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外伤并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更不用说是一只眼睛弄瞎。

甘晓羽虽然足够坚韧，但也不是能够刮骨疗伤的硬汉，受到这种伤势，想要恢复正常，肯定是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再者，少了一只眼睛，肯定也是有着诸多不便之处，任何人都需要时间去适应，也是人之常情。

而这些因素，其实还不是甘晓羽没有来到齐啸身边的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应该是他心灰意冷，意志消沉，心中什么都顾不上了，才会做出这种放弃一般的行为。

甘晓羽虽然长相俊美，但这种外貌上的优势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是一种灾难，再加上身材矮小，对于男人来说，更是有着诸多不利之处，如今又瞎了一只眼，他心中的苦闷，哪怕不用去特意去说，也很容易就能够猜测得到。

如果说，先前长相俊美，还能够给甘晓羽带来一些优势的话，现在一只眼睛瞎了，就会让这种优势也变成劣势。

再加上，这个世界对于身体残缺之人也是有着许多歧视的，最简单的一点就是，武将暂且不论，文官里几乎没有过于丑陋的，更不会有身体残疾之人。

入仕之后的情况当然另当别论，但在入仕之前，这些只是最基本的要求罢了。

如果是武将，在战场上负伤，瞎了一只眼睛，大概还会成为一种功勋，也没有多少人会过于苛责，说不准这样的人就什么时候死掉了，但这样的情况对甘晓羽却完全不适应。

齐啸转过身，看着斗篷人，脸色紧绷问道。

“一般人问我的名字，我都不会告诉他们，因为没必要。”

“弃海，就是放弃资源的意思。修炼葬海诀，往往需要破釜沉舟的意志，哪怕生路就在眼前，却要以身葬海，哪怕身处金山银山，却一文不取。时刻如在深海中，淹没一切，吞没一切，黑暗冰冷，却坚强存活。哪怕是在东海，这依然是一门奇功。”

不知不觉中，穆海潮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似乎很有感触，滔滔不绝地就说出来了很多东西。

“难道葬海诀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不成？”

同样，确定了这一点，齐啸自然也就明白，之前让甘晓羽灭口的行动有多么地必要。

斗篷人面向花园中的众多花朵，就在齐啸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他又突然说道：“不过，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我可以让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穆海潮。”

“熟悉的气息？是指什么？”

“毕竟这么功法可是出了名的难，如果你要将这门功法修炼成功，差不多就是选择以身葬海的程度了！”

对齐啸来说，这是他了解葬海诀的机会，尤其是穆海潮隐约在表达，似乎修炼了这门功法就会有某种隐患，也不可能不放在心上，“如果有的话，可以说一说吗？”

“葬海诀，又名弃海决，理论上就算不需要任何资源，也能够修炼成功。或者说，也许不需要任何资源，才能够将其修炼到圆满。”

穆海潮略微沉吟后，很快就回答道：“东海的资源，数不胜数，可是却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享用那些东西的，在这种情况下，葬海诀出现了。只要不担心危险，底层的人修炼葬海诀，完全可以从海中吸收养分，从而逐渐成长到强大的程度。”

“你修炼的是葬海诀吧？”

穆海潮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原委，“哪怕是在东海，修炼葬海诀的人都很少，没有想到，反而是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修炼葬海诀的人。”

穆海潮对齐啸的说法表示同意，“我所说的，也只是我自己所了解的东西，有没有用，就看你自己去判断了。”

齐啸能够感觉到，穆海潮似乎还有些话没有说，有着欲言又止的味道，但现在的齐啸也不可能非要去问出来，也只能接着话道：“多谢大人指点！”

“哈哈，开个玩笑，别太当真。”

穆海潮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场中凝滞的气氛被一扫而光，变得轻松了起来。

齐啸疑惑，也移步往凉亭中走去，口中问道：“难道我们以前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