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君

通常来说，说不定在那种时候，处理事情手尾的，就是锦衣卫这种隐藏在暗中的人。

也正是因为做多了这种事情，他们才有朝廷鹰犬的称呼，也被人在暗地里戒备，想象成是阴险狡诈，残忍无情的人物。

虽然在很多方面，这种说法貌似也基本上没有问题。

齐啸必须先在皇都站稳脚跟，再去考虑其他。

“算了，接下来只能小心一些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这么一条路，事到如今，就算是突然后悔，也是毫无办法。

在甘晓羽不打算出马车的情况下，宁依学习得很快，安排事情也是中规中矩，总得来说，起码不是会出乱子的情况。

“等到明天吧！夜里贸然接近，说不定会被他们攻击。”

齐啸能够看到，在黑夜之中，若隐若现地，能够见到一些金属的反光。

毫无疑问地，在土堡之上，已经有人在观察齐啸他们，甚至说不定已经在防备着他们突然接近，为此不惜发动攻击了。

确认了夜里没有值得注意的事情后，齐啸就钻入了马车里休息，他其实是想要改变自己的样貌，到里面先探查情况的。

可是这种方法，在这种时候完全行不通。

原因很简单，齐啸并不了解这座土堡，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人，没办法伪装成其他人。

要是变成陌生的面孔，最后在里面引起动静，吃亏的还是齐啸。

因为附近就只有齐啸他们这一行人在附近驻扎着，如果因为齐啸他们来到这里，土堡中就出了乱子，那齐啸一行人大概会被当成最合适的怀疑对象。

没来就没有出事，一来就出事了，只要不是傻子，就不可能会忽略其中的联系。

到了那个时候，齐啸原本想要和土堡里面沟通一番的想法就会破灭，他们也许会自己拒绝打开大门，不放齐啸进去。

说到这里，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里的土堡围墙很高，各处都有人守护，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哪怕是齐啸，想要悄无声息地闯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早就听说义州的人都是骁勇善战，现在来看，那绝对不是传说，而是真正现实上意义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此，齐啸完全没有打算去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在马车之中，如同往常一样入眠。

早晨的时候，天刚刚亮的时候，齐啸就被外面的人给吵醒，顿时也就下了马车，往外看去。

营地之外，有几个人大呼小叫的，现在已经是初秋，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类似短打一样的衣服，看上去很方便，但也感觉不是太能够御寒。

“大人，他们一早上就过来这里，询问关于我们的事情，我告诉他们，想要买些粮食，他们倒是没有拒绝。”

宁依面色古怪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他们想要和我们比武，只有打败他们，他们才会去进入土堡里面通报，这还不算是同意我们的要求。”

自古做生意的，都是以和为贵，从来没有听说过，做生意之前，要先和客人打一架的。

就好像是开酒馆的，每次有客人来吃饭，都安排个人和客人打一架，那谁还会去吃饭？

哪怕不至于是供着，伺候着，可要先打一架，也的确是超出一般人的理解范围。

齐啸往外面几个人看了一眼，他们还在大呼小叫，但没有齐啸的命令，营地里面的人也没有敢动手的，这时候就说道：“你想事情，不要拘于教条，你想想，假如我们输了，他们会怎么办？”

“输了就做不成生意，我们也没有补给，不对，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想得那么简单！”

宁依只是贸然接触到了自己很难理解的事情，却不是真的傻子，听到齐啸这么问就心中一惊，接着说道：“假如我们打不过他们，他们可能会派人来抢我们的东西，那时候就不会是做生意了，不会吧？”

“暂时还不能这么判断，只能说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义州的盗匪之风很盛，却屡禁不绝，每次消弭过一段时间后，又会重新活跃起来。

一方面固然是有那些世家，以及掌握着确实路线的世家中人在影响。

另外就是，这里的土堡，白天的时候都是良民，等到夜里，他们就有可能化身强盗山匪。

只要看到机会合适，不要说只是普通的商队，就算是官粮，官银，也有不怕死的人敢去动手。

事后自己化整为零，保证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等到事情结束了几年，他们再大摇大摆地回来，那时候就没有人追究了。

当然，这样的土堡的也许并不算太多，起码并不是每一个土堡都是这样的风气。

可是没有人能够确定，自己所遇到的土堡就不是那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一个土堡都做过类似的事情，就是或多或少的区别，程度上的不同，这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听说义州的人都擅长磨炼武技，擅长战斗，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样，不如让你的弟弟宁鱼上去试试吧？”

就齐啸所知道的，义州的人的确都是个个骁勇善战，同样的实力下，他们总是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强上一些，也极其好战。

在武道上的修习，资质和天赋几乎是缺一不可，如果只有其中一项，那就必然是远远地超过普通标准，才有可能达到非凡的成就。

义州的人虽然骁勇善战，但那也是和别的地方的人比起来，他们不可能人人都是如此，也就是说，不会人人都是高手。

就算这么讲，恐怕宁依也不会放心，她一直没有让宁鱼参与太多的事情，也知道宁鱼在练武上有些成就。

但就算这样，能否拉出去和别人一战，这往往也是有一个实战经验的问题，宁依也不是那么放心。

只不过，在人群之中，宁依看到宁鱼在周围看着，看到宁鱼的那种跃跃欲试的眼神，宁依终于还是点头道：“我知道了，大人，就让宁鱼上去和他们一战吧。”

“我可不会救他，就算他有危险，你可要想清楚了。”

明明是自己的提议，但齐啸最后所说的话，却有些推卸责任的味道，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应该不会有太多危险，只要那几个人不是傻子，不太可能在这么多人的观看之下，就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说是这么说，但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也不是如此，武者气血阳刚，做事都无所顾忌，当街杀人的都有，就算真的出现意外，宁鱼受到重伤乃至死去，也不算太意外的事情。

“雏鸟离开保护，才能够真正飞翔，我也不能永远护着他，就这么办吧！”

宁依脸上严肃，但很快就又露出轻松的表情，“而且，就以我的目光来看，那几个人估计也就只是懂一些技击的程度，还没有真正踏上武道，宁鱼应付他们，问题应该不大。”

说完这些，宁依就跑到宁鱼的身边，说了些东西，宁鱼下意识往齐啸这边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扭头，往那边的几个人跑了过去。

“观州安水郡人宁鱼前来应战，哪位好汉赐教？”

宁鱼虽然面容稚嫩，但他这么一番话说出来，倒也是显得中气十足，完全不会令人感觉到虚弱。

话虽然如此，来到营地这边的几人，看到宁鱼稚嫩的样子，都是嘿嘿冷笑起来，为首的一个面容粗糙，眼神阴狠的大汉马上说道：“李老三，你去试试他的成色。”

说完这话，大汉就闭目养神，连看一眼宁鱼的样子都没有，似乎在等待战斗结束，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将宁鱼放在眼里，认为宁鱼三两招之时就会被击败。

见到大汉轻蔑的样子，宁鱼的眼中涌出了怒火，呼吸也有些急促，少年人年轻气盛，他马上就有些气息不稳了起来，但还是慢慢平静，将愤怒压了下去，准备在等会儿出手之时，教训他们。

齐啸也在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他和宁鱼的想法自然是不同，在他看来，这大汉是故意口出狂言，看似轻蔑，实则警惕，先派人试探宁鱼的实力，自己在一旁观察，顺便也是故意轻慢宁鱼，令宁鱼失去冷静。

方寸之间，就能够看得出来，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起码他们在战斗上面的经验来说，就远远超出一般人一大截。

通常来讲，武者只有豪门大族才能够养得起，要么就是开武馆的武道传家之人，不然的话，普通人连个庄稼把式都没有。

可义州不同，这里几乎就是全民皆兵，不要说是男人都是好战好斗，就算是女人，也都性情刚烈，走在武道之路的人也不算少，和其他地方有着天壤之别。

想着这些东西，齐啸再次往场中看去，就见到被叫到的李老三已经开始缓缓往宁鱼走了过去，看样子是准备下场和宁鱼一战了。

李老三虽然带着一个老字，但看上去年纪也没有多大，最多也就算是一个青年。

他的脸色黝黑，看上去很瘦，但也有肉，咋一看这人好像很矮，但他其实很高，只不过因为是有些驼背，才在视觉上看上去有些矮。

其实李老三的身体修长，骨骼匀称，身上的肌肉也内敛，却有着不一般的爆发力，只是因为他的驼背姿势，这些东西无法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在齐啸的眼中又是不同，在齐啸看来，这人完全就是一个老猿猴穿着衣服，混迹在人群之中。

他看上去好像很不起眼，但只要需要战斗，他一瞬间就能够将自己长长的手臂伸出来，身体在特殊的姿态之下，也能够变得很敏捷，力量也绝对不会小。哪怕没有特殊的招式，仅仅看他的姿态，就知道这人肯定把功夫练到骨子里了。

出了裂鬼峡后一直往前走，没有过多久，就遇到了一个土堡，刚好也变得天黑了起来。

一个土堡，就等于一个村子，一个山寨，可能还要比一般的村子人更多，占的地方也更加大。

大景王朝崇尚武力，很多事情都是赤裸裸的摆放在台面上，根本就不怕被人了解。

当然，这种事情对一般人来说，还算是机密，可对于齐啸来讲，在锦衣卫训练营里，这类消息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消遣，他很自然地就知道了这些东西。

土堡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程度，扩张到一定地步，就会因为资源，人力，距离之类的因素，发展受到限制。

当然，那种事情还不是现在要考虑的时候。

所以，土堡的存在就必然不可能太过密集，如果用正常走路的话，可能要走几天，才能够看到一个，

换句话说，这里有个土堡，也就意味着往后几天的路程里，很难再看到土堡的存在。

在这里，土堡之间往往也会有一种吞并的状态，实力强的吞并实力弱的，也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然后土堡里面的掌控家族嫡系，就会到附近的城中居住，可以称之为是将家族提升了一个阶级，是人人都向往的事情。

如果有人不愿意这么做，并且一意孤行，继续在朝廷眼皮子地下扩张的话，就会在被注意到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失。

或者是被流匪所剿灭，或者是在江洋大盗路过的时候，顺手屠尽，乃至是突然有传染性的疾病，整个土堡里的人死绝，接着为了防止疾病蔓延，一把火将土堡烧光。

为今之计，就只有去和土堡里面的人去交易这种办法。

而这种事情，其实并没有容易，土堡里面的人堆外来者，都是充满戒备与敌意的。

“现在要先去接触吗？”

宁依很自然地来到齐啸身边问了出来，这些天她已经完全开始作为齐啸的左右手，负责车队上的一切事情了。

这就有些类似是战争时候，诸国割据的状态了，可实际上并不会往那里发展。

义州距离皇都很近，朝廷是希望在这里培养出骁勇善战的人才，发掘到有用的人，却不是给自己增加对手，让人在朝廷眼皮子地下造反。

偏偏车队里面的粮食不够了，他们临走也不可能带太多，足够几个月吃的东西，那样也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