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陵谪仙人

“善哉善哉，施主请慢走。”

回到府上，仆役正挂着大红灯笼，红绸绕着四院的屋檐，一直延伸到府门拱梁檐宇上。

两头蹲狮，胸前两朵红绸花。

府上很热闹，李偃年领着府上管薄，前去准备提亲大礼，亲自开了中门，将礼物装箱抬出，摆开盛大的提亲仪仗。

自己一辈子，也就给儿子准备这一回亲事，一定要办得响响当当。

府中院内，有一男子，打扮得英俊潇洒。

“苏大人！”

李偃年大笑道：“苏兄！”

“快进，进府里聊！”

李长安转身指点车驾上的仆从，把彩礼搬进府内。

正堂，丫鬟已沏好热茶。

苏右尉吩咐仆人，去喊夫人和云汐前来。

不时苏夫人进门，苏云汐让小婉先进来，自己则跟在后面。

小婉一眼盯着李长安，从头顶望到脚底，又从脚底望到头顶。

掩袖笑了笑，躲到小姐的身畔。

李长安问过苏夫人。

苏云汐则向李大人问好。

转身退到一旁，坐上木椅，对面的李长安正审视着自己，苏云汐瞪了一眼，晃开神色看向北座的爹爹和李大人。

她对李大人的印象还是比较好。

李长安硬挺身杆，求偶求关注，若似开屏的公红雀，屁股微微动弹。

一身红袍，气宇轩昂，但却遭到一脸嫌弃。

倒是把小姐的丫鬟，笑了个不停。

搞得李长安一时有点困惑，有点难堪。

苏夫人笑着招手道：“汐儿，带长安出去转转。”

苏云汐不起身。

苏夫人低眉瞥了一眼。

屁股如坐针毡，实在扛不住了，便起身无奈道：“李公子，请！”

李长安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正堂，走下台阶，径直穿过石亭小桥，里面的莲花竖着一根根光秃秃的柴杆。

这个时候，或许只有皇宫才会有点绿意。

李长安猛然伸手，摇着玉骨扇敲在她的额头上。

“哈哈，汐儿，痛不痛？”

苏云汐不屑地瞪了两眼，“你敲敲你的猪头，试试痛不痛！”

“咣……”

李长安装疯卖傻地敲了上去，呲牙笑道：“刚刚好，不痛！”

苏云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玉骨扇。

“咣……”

……

“这……不怪我，你为什么不躲？”

“我愿意，嘿嘿！”

苏云汐抬腿又是一脚。

“你愿意就好，反正我一点都不痛！”

“咣……”

敲了两下，苏云汐突然住手。

不忍心……

……

苏云汐莫名有点愧疚，有什么理由去欺负他？

“给，还你折扇！”

李长安接住玉骨扇。

“啪！”

双指一撮，李长安摇起扇子。

“云汐，有没有觉得，这样走在一起，还挺好。等寒冬尽后，我们去平陌巷口，望着草长莺飞，躺在浅草丛里，望着天上的星星，眨巴眨巴着眼睛。”

苏云汐沉顿半刻，摇头反问道：“奸佞未除，何以寻欢？”

“那就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便带你去看看那些未见过的山河，好吗？”

“好的，我更想破镜飞升，可以御剑游遍山河。”

李长安喃喃笑道：“那时候你两鬓苍苍，都成老太婆了。不过，我会在你成为老太婆之前，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苏云汐意味深长地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也不算晚，刚刚好吧，你算是个好人吧！”

猛看一眼，李长安一时想不起来，该说个什么。

四目望着天边，云卷云舒，西风偷妒。

手一寸寸，靠近；一寸寸，靠近。

李长安拉起苏云汐的手，她娇躯猛地一惊，望着他畏畏缩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一时晴日一时雨，心情的轨迹峰回路转。

就……就从了叭！苏云汐没有丢开，静静地，被他握在手心。

李长安也不敢说话，仰着头，向前缓缓地走着。

一步……

两步……

天地皆为他们朝贺。

时间过去不久，两个人还是一句未言。

小婉喊声跑将过来，李长安和乌龟一样缩回了手。

“小姐，小姐……”

她跑到两人身前，呼着粗气喘道：“陛下派人送来了婚帔，夫人唤你回去，试试衣装。”

“好的！”

她侧首向李长安说道：“走吧，回去。”

李长安瘪着嘴笑了笑，跟个五岁的小孩一样，看着别人的糖果，眼巴巴想要，但不敢张口，只能腼腆地笑着。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任何雄性动物，还想都失去了威武雄姿。

到了正堂，刚踏进屋门，苏夫人便拉着苏云汐道：“女儿，快快快，陛下送来了婚帔，你赶紧试试！”

说罢，苏夫人便拉着女儿向闺房走，让她赶忙试衣。

李长安跟在后面，自己也想看看她美丽动人的样子，不知弯月柳眉，凝脂晕粉之间，藏着几分清新脱俗，入骨相思。

他站在门外，望着苏府的楼檐，顿觉此方天地，最是可爱可亲！

剑眉星目，一袭敞袖大红袍，束发穿以红绳，迎着中门走去。

最可喜的是，他的手中还拿着一把玉骨扇，负手摇扇而行。

“施主，老衲祝愿两个孩子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谢方丈，那我先行回府了！”

李夫人磕完头，寺内的弥弥佛音也渐渐停下。

李夫人走后，府上人开始着手婚事的摆置。

人生第一次这么正式……

出了府门，与父亲会合。

午色渐重，李夫人进了寒山寺的寺门。

老方丈赠了她两个平安福，淡淡木香，嗅入鼻腔，沁人心脾，想必两个孩子一定会喜欢，也算是婆婆对儿媳的一番心意。

李夫人引着方丈一同来到老槐树底下，指了指那条红绸彩穗。

老方丈拿过童子端呈的毛笔，蘸以金粉彩泥，写下李长安与苏云汐的名字。

虚荣心是其次，关键是人家一个如玉玲珑的姑娘嫁到李家，不下点血本，显得没有诚意。

快马加鞭，也就几十里地，很快就会抵达苏府。

苏府，门口的仆役正扶着竹梯，老爷指点方向，布置喜门。

李长安见了苏右尉，上前拱手问礼。

在千年老槐树底下，挂了一条红绸彩穗。

其名鸳鸯结，等拜完了观音菩萨，求支开光彩金笔，让方丈题上两个孩子的名字。

父子上马，彩礼装满三架马车。因为监银案，确实伤了李府的元气，但家底殷实，对苏府亲家毫不吝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