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之初

黑鸦道“总会有取舍的嘛，做什么事，都是有危险的，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

赵三山道“听来你已经选择了锦衣卫”

黑鸦道“是的”

房檐之上的人一跃而下，站到了赵三山的面前，正是黑鸦，“你走吧，我陪他再呆一会”

赵三山道“等大人过了这一关，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了”

黑鸦不以为然的道“你家大人确实有这个本事，可我不是云老。要杀我，就算是老虎，我应该也可以崩掉他一颗牙”

“我可以帮着你们搞李家，但我要确保我自己的安全。你们任何人，都不能找我，能答应吗”

黑鸦道“当然可以答应了，云老说你的名字很大气，我也这么觉得。三山五岳，顶天立地，那云老的儿子？”

赵三山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黑鸦道“云老的尸体呢？”

赵三山道“灰飞烟灭，不留一点痕迹”

黑鸦道“生火，需要去城外，我可以代劳”

赵三山道“你可以旁观”

黑鸦道“这也是你家大人的意思吗”

赵三山道“嗯”

黑鸦道“好”

赵三山弯下了腰，将云老的尸体抱进了马车，他松弛的攥着缰绳，马车行驶在寂寥的夜色里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守着东城门的士兵简单的问了两句，就让赵三山的马车出了城，马车最后停在了一座山的山巅

没过一会，黑鸦也到了，两人沉默地挖着坑

黑鸦突然说道“云老，是一个很倔的人，倔着他的江湖道义。这么多年，我也没想通什么是江湖”

赵三山道“我也不懂什么是江湖，不过常听人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黑鸦笑着道“没人的地方就没有江湖了吗”

赵三山道“没人还怎么江湖了”

黑鸦道“你说地府里有没有江湖”

赵三山道“肯定有的，有鬼的地方就有江湖，可以这么说。鬼，不是人死后变的吗，所以肯定有”

黑鸦道“云老会变成什么鬼呢”

赵三山道“我和他不熟，你一直说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可能会变成一只讲道义的鬼吧”

黑鸦道“你说人死了之后，记忆会消失吗，还是会带到地府去”

赵三山道“人死之后不是要喝孟婆汤忘掉所有记忆吗”

黑鸦道“肯定会有人不想忘记的，可又不得不喝，这样的人喝孟婆汤的时候得有多难受”

赵三山道“没想到轻功第一的黑鸦居然是个话痨”

黑鸦道“高处不胜寒嘛，我的朋友挺少的，能和谁多说几句就多说几句了”

赵三山道“那你平时做什么，练习武艺？”

黑鸦道“我在北城开了一家面馆，来客人了做做面条，没人的时候打盹、喝酒，有时候中午也会坐在门口晒晒太阳”

赵三山有些吃惊，“要不是听你说，我根本想象不到你这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

黑鸦道“这样的人？”

赵三山道“怎么说在轻功上你也是第一人，就像那傲雪的梅花，我一直都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一定很怪”

黑鸦道“这就是你的偏见了，我见过一些你口中的我这样的人，我觉得都是很正常的”

“我觉得吧，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某一方面特别厉害，会让人觉得害怕，觉得恐惧，觉得飘在云端”

“但我们，是人啊。芸芸众生里，大多是普通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但有怪癖的，一定是少数”

赵三山道“你还挺能说的”

黑鸦道“平时我是很少说话的，面对生死，话就多了一些”

赵三山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放过云老的儿子，为什么我会帮着你们搞李家吗”

黑鸦道“从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出来，你并不想一直寄人篱下。你也觉得，孙海可以活过三更”

赵三山道“云老的死让你的话变多了，同样，云老的死也给了我很大的触动，你提出的条件，加剧了这种触动”

黑鸦道“云老的死，触动了你的心吗”

赵三山道“云老来尚书府差不多得有十年了，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大人要斩草除根。高墙之内，少有感情”

“云老在死之前说我是尚书最信任的人，其实我自己清楚，并非如此。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因为什么被斩草除根”

“我们都会变老，都会有完不成的事情。大人这么做，有些残忍的让我害怕了。人命啊，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呢”

黑鸦道“能进入高墙，是很多人的梦。高墙里的人呢，有的想要离开这个梦，有的沉沦在这个梦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锦衣卫吗”

赵三山道“说来听听”

黑鸦道“我有一种预感...不要笑嘛，我的预感一直都很准，就像我预感到云老不会活过今晚”

“才和他喝了酒，才到了那里的房顶上”

赵三山止住了笑意，咬着牙说道“你继续”

黑鸦道“锦衣卫会是一把锋利的剑，割开很多黑幕，一剑一剑，越来越深”

两人时而说上两句，时而沉默，微弱的火光在两人的眼中跳跃，烟尘散去，黄土和野草盖了上去

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与此事无关的人知晓这里埋着一个老头，一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绝望透顶的老头

赵三山道“静观其变吧”

黑鸦道“就算云老想走，也是走不掉的，他并不清楚你的可怕。你说下次，他会派你来杀我吗”

黑鸦道“那些孩子，大多有显赫的背景，你家大人也是不敢得罪的”

赵三山道“对，大人不敢拿他们开刀。而我们呢，和皇家相比是沙子，和李家相比，更大一点的沙子罢了”

黑鸦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都做李家的下人吗”

赵三山望向了楼顶，开口说道“我要走了，你不走吗”

赵三山道“云老的实力算是可以了，可他老了，退步得很厉害，这一点他自己肯定是不知道的”

“在他败给你之后，就再也没和别人打过。不打，怎么清楚自己的实力呢”

“云老太过正直，只会直来直去，他和你说了很多筹码。可他不知道，利益才是真正的筹码”

赵三山道“李家很大很大，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这就是命，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黑鸦道“李家再大又如何，能打得过皇家吗。锦衣卫的成立，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赵三山道“和皇家相比，我们渺小的就像是沙子，我总不能把身家性命托付在一群孩子手里吧”

赵三山道“不能”

黑鸦道“对于你家大人来说，他要的只是你告诉他的一个结果，杀或者不杀，你是可以决定的”

赵三山道“如果今夜孙海可以活过三更，我可以选择锦衣卫。但我不会和你，和锦衣卫有任何的联系”

“要搞李家，我有我的方法。说实话，李家对我们家不错，要说感情，也是有的”

“或许这是他不屑于去做的事情，你觉得什么样的利益，可以让你撒个谎”

赵三山道“我也是个只会直来直去的人啊”

黑鸦道“能不能留他的孩子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