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深渊

而爱丽丝则手捧脸颊，手肘抵在膝盖上的姿势呆呆看着。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想什么呢？

竟然偷偷隐瞒我的存在……

据说是深渊力场扭曲了太阳光，引导到下层。

这光芒并不刺眼，柔和而令人舒适，但是苏牧没有贪看，最后向外瞥了一眼就拉上窗帘。

起居室内再次变得暗淡。

苏牧一愣，“谢谢。”

“苏牧同学，你变得好客气。”

“是吗？那我以前应该是怎样？”

“唔……说真心话吗？”

爱丽丝歪过脑袋，似乎有点小犹豫。

“直说就好。我不介意的。”

毕竟她口中的‘苏牧同学’就算是一个再奇葩的人物，那也是身体的原主。又与他苏牧有何干系呢？

苏牧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当爱丽丝张口说出后，还是差点被水呛到。

“苏牧同学以前的话，应该会骄傲的像个大公鸡。毕竟是东方帝国的大贵族之子嘛，也能理解。就是听说还四处勾搭女生，换女友就像换衣服一样勤快。所以我以为你会是更加轻浮的家伙。”

“等一下？这家伙凭着一张帅脸就四处勾搭女生？”

“……苏牧同学，别说的就好像事不关己一样。还有夸自己长得帅也有点……”

爱丽丝露出有些傻眼的表情，然后突然间脸色染上羞红，视线下移，变得扭捏起来。

“原本也只是听说，不过在一个月前，也就是你失踪前还送给我一份情书。我还没有回应。毕竟我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平时并没有怎么说话不是吗？”

“咳、咳咳……”

苏牧剧烈咳嗽。

爱丽丝担心的凑过来，拍着苏牧的后背。

“你没有事吧。喝水要小心些呀。”

“咳……我没事、真的没事……”

苏牧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心想这女生真是单纯又可爱，因此也傻的可以。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的姐姐伊丽莎白在做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正在包庇掩护姐姐的敌人。

但对于苏牧来说也是个套取过往情报，以及伊丽莎白动向的好机会。

剩下的两天时间里，苏牧就一边静养休息，一边从爱丽丝那里打探情报，静等机会。

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身份，乃是东方帝国的大贵族之子。

来到深渊浅层的机械都市求学，自称对奈落深渊有着无与伦比的热情与好奇心。

但是平日里似乎没有多少用功在学业，反而四处沾花惹草。

直到一个月前的某天，突然间失踪在深渊浅层的探渊实践课程中。

也许就是那次，这个家伙怀揣着某种秘密，潜入到奈落深处，然后被伊丽莎白所率领的冰河探渊团秘密抓住。

——奈落深处的秘密。

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呢？

居然就连持有黑水晶、声名赫赫的‘冰结之伊丽莎白’都愿意为之诉诸暴力。

但是回忆也只是徒劳，原主残留的精神体在苏牧穿越的刹那，就转化为精纯的灵魂力量被吸收。

……

……

冰河据点的停机坪，胧月学院的师生陆续登上以太空艇。

爱丽丝立在边缘，和姐姐伊丽莎白告别。

“不用介意，爱丽丝。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探索深渊。”

“我没有介意。只是还有点不舒服。”

爱丽丝低头轻语，她没有敢注视姐姐的眼睛。因为她正在撒谎，谎称自己因为深渊反应还很不舒服。

伊丽莎白将继续引导胧月参观团继续前往奈落深渊的其他地方。

而爱丽丝则留下休息。

因为在她的房间内，还藏着另外一个同学。

虽然不知道为何他要躲躲藏藏，但是爱丽丝觉得和他聊天还颇为有趣。

而且总感觉苏牧的身上有某种秘密。

和以往同班同学时的感觉非常不一样。

“我走了。爱丽丝记住呆在居住区就好，最近据点附近还不太平。”

“好的，姐姐。”

爱丽丝回到房间，却没有见到苏牧的身影。

茶几上只有一张便笺。

【我先走了。感谢你的照顾。】

……

……

苏牧发现这座深渊据点内有一些暗道。

非常狭窄，即使是半蹲着身体也很难前进，几乎要用爬的姿势，但苏牧的手中一直攥着匕首。

发现暗道源自一点巧合。

可能还有来自血液中的一点朦胧印象。

没错，是来自血液中的朦胧印象。

——“血液乃是灵魂的媒介”

云含巧的这句话苏牧记忆犹新。现在更是有了更多的领悟。

虽然不记得是在何时，但苏牧想自己肯定吸收过【狙击者】利得利斯的血液。

要说为什么？

因为苏牧从来没有摸过狙击枪，更何况是在这奈落深渊中魔改过的狙击枪械，但是苏牧却觉得自己可以熟练的使用，在八百米开外一枪将敌人爆头。

这种充盈的自信心乃是幻觉。

和曾经吸食过云含巧的血液后，对自己的格斗技巧迷之自信一般。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但是有哪里不对。云含巧乃是金发金瞳的深渊怪物。而利得利斯虽然有机械化改造的痕迹，但总归而言还是个人类。

为什么吸食他的血液也会有这样的特殊效果？

更别提自己究竟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吸收了他的血液？

迷雾重重。

但苏牧隐隐有了一丝猜想。

之所以在得知伊丽莎白搭乘以太空艇离开的第一时间，就离开爱丽丝的安全屋，也与此有关。

那就是越来越难以忍耐的干渴。

苏牧渴望温润的鲜血。

尤其是爱丽丝这样天真无邪的处女之血。每每看到她优美的脖颈，就躁动难耐。

又或是云含巧带有异香的鲜血更加美味？

意识到自己在比较两名少女的血谁会更加可口，苏牧摇了摇脑袋，驱逐杂念。

他为了在这奈落的深渊中挣扎求存，已经连能够碾碎灵魂的诅咒物【S-013】都随身携带。

更何况是其他的代价呢？

唇间的干渴能够自觉，但是灵魂的分裂自己是否能够察觉呢？

这是个问题……

也许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

今天的自己与昨日的我不同，明天的自己又将与今日的自我迥异。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苏牧就战栗不已。

但是想要活下去的信念与意志没有丝毫动摇。

苏牧在楼层夹层中的暗道攀爬，沿途偶有观察窗和透气孔可以观察下方的回廊。

在接近深渊据点核心区域的某个走道上，苏牧发现了2名守卫护送的巨大货物。

一具黑底金纹的豪华棺木。

那究竟是什么？

死去的重要人物、亦或是某种奈落深渊发掘的神秘遗物？

苏牧不得而知。

但通过守卫的闲聊，得知这具棺木即将送往核心储藏室，而那里正是苏牧需要夺取的治愈圣遗物所在之地。

“这是个机会。”苏牧心想。

豪华棺木的底下是一台自走型搬运机械，造型简单粗暴，就是一个载运平台和八只多关节机械足构成，可以胜任深渊复杂的地形环境，更别提这是平整的室内。

跟随观察了一阵，苏牧已经确认这台自走型搬运机械已经设定好了自动路线。

也就是说，作为守卫的两人对于苏牧来说单纯是个麻烦。

在临近终点前的几个转角处，苏牧猛地从暗道中扑出。

噗。

黑曜石匕首从身后贯穿其中一人的胸膛。

那守卫A没能当场速死，苏牧从身后挟持他作为盾牌干扰另外一人的进攻。

对方稍一迟疑，苏牧就拿捏住守卫A的胳膊挥动，一剑将其杀死。

最后苏牧才搅动匕首，搅烂守卫A的内脏。

瞬息之间，两名守卫当场气绝。

时间紧迫，苏牧都没有遮掩尸体，任由血流满地。

他追上黑木棺材，轻轻掀开翻滚了进去。

平稳躺下后，细细观察棺木中的物体。

黑暗中隐约发现竟然是个栩栩如生的炼金人偶。

除了它裸露的关节是圆滑的球形，几乎与常人无异。

这也是深渊遗物吗？又或是炼金产物？

自走型搬运机械依然在按照预定计划前行。

棺木中苏牧能够感觉到方向旋转了两次，看来很快就要进入核心储藏室了。

在黑暗中又等了片刻。

自走型搬运机械似乎已经停下，苏牧正准备破棺而出。

炼金人偶突然间双眼发出弥蒙的蓝光，手脚并用缠住苏牧的身体。

它活了过来？！

“咚咚、咚咚咚。”

按照两下、三下的节奏敲击，这是苏牧与爱丽丝约好的暗号。

交谈结束。

苏牧沉默的吃，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如此饥渴，非常需要食物来补充能量。

“是吗？”

深渊深处即使是很深的阶层，也会有朦胧的自然光弥漫投射。

但苏牧还是立身在墙角的视线盲区，手中攥紧黑曜石匕首蓄势待发。

吱呀——

苏牧坐在沙发上，接过碗筷吃了一口那道特色菜。

“嗯，不过是烧烤式。”

看来瀑布山崖洞穴里的扁平竹鼠，就是爱丽丝所谓的‘毯毯鼠’。

的确，身体扁平的就像毛毯一样，用来当枕头也非常合适。

“苏牧同学，我从食堂带了一些食物。有阔叶菜、蛋汤，以及红烧毯毯鼠肉，据说是这一带的特产。”

爱丽丝将餐盘放在茶几上，一一介绍着菜色。

不得其解，苏牧埋首专心吃饭。

吃完的时候，爱丽丝递上一张白色的手帕。

是熟悉的味道。

“我吃过这玩意。”

门被打开，爱丽丝轻手轻脚走进室内。她的手中端着餐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