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新传

得得得！营帐外，一阵马蹄声传来，仿佛有千万骑踏着滚滚烟尘席卷而至。

盟主！盟主！”几个彪形大汉旁若无人地闯了进来，他们正是七省绿林会的沙天广，褚红柳，程青竹等人。

听闻李将军有难，我们自是不远万里前来搭救！”褚红柳哈哈大笑道，大步走了上来，重重地拍了拍袁承志的肩膀。

难道还能如何？你想让我与昔日的同袍挥戈相向？抱歉，我李岩做不到。”李岩不温不火地道，目光冷然地看着帐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相公，你没事吧？”一个自身红衣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宛若一团涌动着的火焰。

来的正是红娘子，跟在她后面的，是温青青，阿九，还有何惕守。

或许是融入了那位后世共和国兵王的灵魂的缘故，他的性格中少了些许的优柔寡断，多了些许铁血杀伐。

他此行不为别的，只为杀了牛金星，刘宗敏和李自成。

只要杀了李自成，李岩大哥便失去了效忠对象，也就不会再愚忠寻死。

于是，他便翻身上马，快速向大顺王府疾驰而去。

大顺王府外，一队队大顺军士兵正来回巡弋着，他们虽然刀矛锋利，甲胄鲜明，但眉宇间已没有了往日自信满满，一往无前的杀气，目光中流露出的，是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凄楚与落寞。

因为，他们已不再是曾经那所向无敌的“闯”字大军了，而是被清军打得屡战屡败，狼狈逃窜的丧家之犬。

袁承志在一处僻静的角落翻身下马，然后施展“神行百变”轻功，避开了巡逻的军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大顺王府之中。

大哥，你说那刘芳亮会把李岩给消灭掉吗？李岩麾下尽是能征善战的精锐不说，刘芳亮与他曾并肩作战，情谊非凡呀！”一个身高尺，肤色黝黑，面容粗犷的大汉朗说道，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散发着野兽般凶狠的光芒，每一个字都如洪钟大吕般轰响。

此人正是大顺一品权将军刘宗敏。

宗敏，不必担忧，朕此举恰是要考验考验刘芳亮的忠心，他的父母妻儿老小全在大顺王府之中，由朕的心腹看管着，他若是敢有二心，朕只需一声令下，就可让他一家老小人头落地。”一个端坐在太师椅上，浓眉大眼，面庞粗野，头戴毡帽，身着灰色皮袄，一身草莽英雄气息的大汉声若洪钟地道，目光炯炯，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此人正是名动天下的闯王李自成。

一旁的牛金星则捻着山羊胡，沉默不语，似是有意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躲在殿柱后面的袁承志便不再犹豫，身子如冲天的火箭般凌空跃起，一枚金蛇锥已然出手，呼啸着向李自成打去。

到底是征战沙场多年的枭雄，听闻恶风袭来，目光捕捉到空气中的那一抹金芒，李自成立即抬起佩剑护住咽喉。

可是在那枚被袁承志以七成以上内力所加持的金蛇锥面前，这由精钢打造，饱蘸热血的长剑并不比烂布强多少。

金蛇锥毫无悬念地将长剑击成两段，然后深深地没入了李自成的咽喉之中。

李自成瞪大着惊恐的双眼，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便捂着咽喉倒地身亡，一代枭雄，就此陨落。

牛金星被眼前的惊变吓得魂不附体，刘宗敏亦是心头大骇，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不敢相信，更不愿意相信，闯王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死在自己的面前。

有刺.......他拔出那把随他征战多年，饱蘸热血的宝刀，大声叫唤了起来。

可那个“客”还没出口，袁承志已来到了他的面前，金蛇剑闪电般拔出，没入他咽喉约半寸。

所谓骁勇善战的权大将军，不过一身依仗蛮力的外家功夫，在身兼三家之长，且有混元功护体的袁承志面前，简直就如婴儿一般弱小。

哗哗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个手持刀矛的大顺军士卒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刺客！刺客！”牛金星大声疾呼，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激动。

袁承志却是不慌不忙，金蛇剑再次挥出，像切西瓜一样将他劈成了两半。

你是什么人？竟敢刺杀闯王？”领头的大顺军校尉抽出腰刀，指着袁承志，厉声喝道。

李自成荼毒百姓，残暴不仁，早该灭亡，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袁承志冷然道，迎着那队闯军士卒，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把他拿下！”那闯军校尉厉声暴喝。

一个个闯军士卒立即围了上来，手中长枪呼啸着向袁承志身上招呼。

袁承志金蛇剑一晃，一道光华闪过，一声声“铿锵之声”传来，一根根长枪纷纷被斩断，如垂死的枯枝。

啊！啊！啊！”看着手中断掉的兵刃，一个个闯军士卒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惊声大叫起来。

噗噗噗！趁他们愣神的当儿，金蛇剑已干净利落地挑破了他们的咽喉。

听到动乱，更多的闯军士卒冲了进来，弓箭手已然一字排开，弯弓搭箭，向袁承志射出一根根致命的箭矢，阵阵破空之声袭来，箭雨密不透风，铺天盖地。

换作常人，须臾之间便会被扎成刺猬。

可袁承志是何等武功？又岂是区区一顿箭雨所能伤到的，这些箭矢在他眼中，简直就如同蜗牛在爬！

袁承志金蛇剑一抖，来到身前的箭矢纷纷被拨开，进而施展“神行百变”轻功，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闯军士卒的身前，剑起，大开杀戒，每一剑挥出，都会有一人倒在地上，中剑的地方百分之十以上都是一击致命的咽喉。

闯军士兵彻底地胆寒了，握着刀枪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们开始渐渐清楚，自己所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

这场战斗看似不公平，实际上更不公平！

须臾之间，袁承志已将数十个闯军士卒屠戮殆尽，鬼魅般地溜出了大顺王府。

抓刺客！

闯王死了！闯王死了！”

闯军士卒已乱成了一团，不消片刻，整个西安城已经沸腾了起来。

东郊，刘芳亮营帐。

一身戎装的刘芳亮正按着腰刀，在中军帐中来回踱着步子，浓密的眉毛轻轻地颤动着，如同风中的黑草，一双重瞳目幽深而诡谲，清秀白皙的脸上不时地显露出丝丝的落寞与怅然。

一片石大败，闯军精锐几乎损失殆尽，本就令他万分痛心，如今闯王不思励精图治，重整河山，反而听信谗言，让他率军围剿自己的兄弟，更是令他感到无比的纠结，打，则兄弟睨于墙，亲者痛仇者快，不打，则一家老小必然被杀，他已经深陷两难的境地！

将军！将军！出大事了！”一名小校匆匆跑了进来。

慌什么？”刘芳亮厉声喝道。

闯王，闯王被人给杀了，刘宗敏将军和牛金星丞相也都遇害了！”

你说什么？”刘芳亮眉头紧锁，双目圆睁，不自禁地吼了出来。

一名武功高强的刺客潜入大顺王府之中，杀死了闯王，还有刘宗敏，牛金星，并把上百个王府侍卫杀得血流成河，并全身而退，现在整个西安全都乱套了。”

什么？这究竟是谁，是谁干的？刘芳亮眼珠飞转，眼眸中显露出的尽是惊愕的神色。

好身手！好功夫！

先不说刘宗敏天生神力，乃闯军第一悍将，就是闯王本人，也是有着万夫莫当之勇的猛士，那人竟然一个照面就能杀了闯王和刘宗敏，其必然是个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想到这里，刘芳亮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什么？闯王遇害了？”李岩木然地环视着一个个如标枪般伫立在他四周的将校，沉声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袁兄弟啊袁兄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吗？”

李大哥如何知道是小弟动的手？”一个清朗，带着些许戏谑的笑声响起，袁承志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李岩面前，干净利落地给他解开了穴道。

除了你，这西安城中还有谁有这等功夫？”李岩活络活络了手脚，抖了抖衣衫，神色凝重地看着袁承志，沉声道。

你杀了闯王，可是将为兄推入了不忠不义的境地？”

何为忠？何为义？所谓忠义，不应该对某位君王，而是全天下的百姓，不仅是你，还有你手下千千万万的将士，都应该明白，是为谁而打仗，不为某位皇帝，不为某姓的朝廷，只为天下百姓而战。”袁承志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岩，一字字地道。

当年闯王起事之时，军纪严明，所过之处皆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深得军心民心，故我等当倾力为之效命，而他进入紫禁城之后，纵兵抢掠，残害百姓之行径远胜于前明官军，已然站在了天下百姓的对立面，故我等必将弃之，我想李大哥你当年追随闯王，也是不为高官厚禄，只为拯救天下苍生吧，既然这李自成已兑变成了祸害百姓的刽子手，我将他除去又有什么错？”

你，你.......李岩指着袁承志的鼻子，深深叹了一口气，眉头深深锁紧，然后再缓缓地张开。

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就算闯王已经变得昏庸残暴，但他毕竟还是一国之主，如今你草草将他杀掉，本就接连被清军大败的大顺军必然军心大败，各统兵大将必然会争权夺势，甚至同室操戈，闯军很可能因此分崩离析，我不在乎那一身戎富贵荣华，但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大好河山落入满洲鞑子的手里！”

要破此局不难，还请大哥拥立我上位。”袁承志朗声道。

你，你疯了吗？”李岩怔怔地看着袁承志，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温青青，阿九，何惕守也不约而同地向袁承志投来疑惑的目光，在她们心中，袁大哥一直都是个义薄云天，淡泊名利的人，就连那个七省盟主也是被半推半就地推上去的，今而怎么会突然冒出了要取闯王而代之的想法。

李大哥，如果你认为兄弟我只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而争权夺势的话，你错了，我如此做，是为了天下苍生，在你看来，除了我，还有谁更合适率领大军抵抗满洲鞑子的入侵吗？”

这......听到这一句话，李岩的喉头像是被噎住了，想要说什么，却是无法说出口。

李自成无儿无女，唯一的一个亲侄子李过正驻防延安府，其性情与其叔李自成一般暴虐好杀，难成大事。

袁兄弟，若你上位，真的不会让皇权富贵所迷失，一如既往地以华夏子民，天下苍生为念吗？”李岩咬着牙问。

若我上位之后也如那崇祯，李自成那般贪恋权柄，罔顾天下苍生，大哥你大可将我斩杀，取而代之。”

我等誓死效忠盟主！”褚红柳朗声抱拳道。

我等誓死效忠盟主！”山东群盗，山宗旧部皆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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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你来得正好。”李岩朗声笑道，旋即提起一坛酒，亲自斟满了三杯，自己和红娘子分别拿起了一杯，另一杯则递给了袁承志。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李岩此生有一心心相印的爱妻，亦有你这个肝胆相照的兄弟，这辈子，值了。”李岩开怀大笑道，将手中酒杯轻轻碰了一下袁承志的杯子，作势就要一饮而尽。

似乎，他也隐隐对李自成产生了一丝失望，或许，从李自成在京城纵兵抢掠，强娶陈圆圆那一刻起，他就预感到李自成必败了。

只是，生性高傲的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跟错了人，心中也一直幻想着李自成能一朝顿悟，然后像当年杀出商洛山一样东山再起，收复北国失地，将清兵赶出关外。

呵呵，一时糊涂，听信谗言，闯王若真是对你推心置腹，又岂会因牛金星刘宗敏那两个小人一些捕风捉影的谗言放在心中，很显然，从进京，他就已经开始不待见你了，他以为天下大定，纵兵抢掠民财，让那刘宗敏准备了一副夹棍拷掠前明勋贵钱财，并强抢吴三桂爱妾陈圆圆，而你，却一再地劝他爱惜百姓，放陈圆圆回归吴府，安抚吴三桂，一直在触他眉头，他便因此而对你心生不满，认为你自命清高，甚至是讨好百姓，收买人心，在他看来，你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尊位，所以，他必然是要将你除之而后快。”袁承志字语铿锵，目光猎猎。

李岩大哥，你真的打算要为闯王殉节吗？”袁承志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沉声道。

噹！就在这个时候，袁承志竟霍然出手，干净利落地将李岩和红娘子的酒杯打碎。

兄弟，你这是？”李岩愕然地看着袁承志，惊声道。

你……李岩睁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袁承志，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不知道，这袁兄弟怎么会对他的打算，还有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如此地了如指掌。

那又如何，若是能以我的死换来这数万将士的活，让闯王将来东山再起，大顺军将士上下一心，未必不能驱除鞑虏，还我河山。”李岩依旧目光凌厉地看着袁承志，不依不挠地道。

驱除鞑虏，呵呵，笑话，简直是天底下最荒诞的笑话，你以为，凭着那鼠目寸光，多疑狭隘的李自成还有这些士气低落，人心涣散的大顺军，能打得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满洲精骑，拯救华夏子民的希望，绝不能寄托在李自成，牛金星，刘宗敏等人的身上。”袁承志一针见血，字字如金，目光变得愈发的清冷，锋锐。

李岩想要反驳，却猛然发现，想说什么，却无从说出口。

袁兄弟，你这是？”红娘子亦是不解地问。

李岩大哥，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在你和嫂子的杯子上涂了剧毒鹤顶红，你想以死化解干戈，为闯王保住这只精锐，好让闯王日后能东山再起。”袁承志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岩，一字字地道。

你们看好我大哥大嫂，我现在要到闯王那走一遭。”袁承志冷然道，便转身走出了大帐。

有些事情，是到了该解决的时候了。

什么？李将军，你这是愚忠，那李自成自从进京之后，纵容手下将士烧杀掠夺，其暴行远胜于前明官兵，你又何必对他一片孤忠？”温青青秀眉微蹙，愤愤不平地道，心直口快的她连称呼也从“闯王”变成了“李自成”。

住口！闯王只是一时糊涂，听信谗言，总有一天会醒悟的！”李岩厉声喝道，声音虽大，但却没有了往日的中气十足。

袁承志没有回答他，而是再次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周身数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