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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斯年成影

第18章 两不相欠

眼角布满皱纹的男人笑呵呵地立在床边,用棉球笨拙地沾水擦拭她嘴唇,那笑容,比冬日的太阳还要温暖。

镜像轰地碎裂,是截然不同另一番景象。

已经长大的小女孩儿穿着白色小背心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周围是被打碎一地的锅碗碎片,稀稀拉拉沾着血迹,佝偻狼狈的中年女人匍匐在地,低声乞求握着皮带的男人放她一码。

“嗯,她在医院,我一会儿给她送过去。”娄斯年欲接过背包,师地落往后一闪,“我怎么信你?”

娄斯年缓缓笑开:“我是她男朋友。”

“这个梗一点儿都不好玩。”师地落挥挥手,最近被这些孩子们整的头疼,不就是昨晚他侄女桑绮做错事,这小子当场就还回来了,至于这么记仇么。

痛,好痛……

热,好热……

水,水……

“来了来了,水来了。”一道轻柔温润的嗓音劈开空间弥漫的血雾,一点一点地挤掉浑身的燥热,带来一丝沁凉。

他一只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另一手笨拙地拿着勺子舀床头柜上的水,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微张的唇边。

他的手怎么了?

钱影儿望着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那个,你想要喝水,我……医生说你体质虚弱,不宜劳累,我帮你买了鸡丝粥,你趁热喝吧。”

男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垂眉眼,嗓音温润夹着一丝丝沁凉,修长的手一股脑地揭开饭盒盖子递到她眼前。

钱影儿没接话,默默撑起身子,晕眩的感觉还未散去,她伸手扶额,最后的记忆掐断在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她当时两眼一抹黑晕过去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摸不透他性子,眼前这个看起来柔软格外好说话的男生,并不如他展现的那么明媚,他有雷区,很显然她之前弄坏八音盒就触到了他的雷区。

触到就触到吧,无所谓了,她哪有资格去悲秋闵怀谈感情,最该好好想的是如何解决燃眉之急,再找个同款八音盒还给他。

男人趋身上前按住她拔针头的手:“哎,这水还没挂完呢,你干嘛去?”

钱影儿笑了,她学校还等她去交学费,她哪有多余的钱花在医院?

“除了钱,其他都在。”他说。

钱影儿翻书包的动作顿了顿,将录取通知书和两个剧本手稿拿出来,最关键的东西都没在了,这些东西有啥用?不过是废纸一堆。

娄斯年不忍,犹豫许久才说:“大叔说……一定向上级申报,重重地惩治他们。”

钱影儿凄凄一笑,惩治?怎么惩治?

如若当时没有眼前这个男人伸出正义之手,她很可能失掉清白、命丧黄泉……幸运的是这些都没有发生,可是最坏的情况……她的学费没了,她失去了入学的机会,还未振翅即被打回原形。

而那些歹徒呢?关几天,几年?又出来为非作歹……又会有多少受害者被荼毒?

犯罪成本太低了。

“你是b市电影学院的新生?”他问。

“目前还不是,可能都不会是了。”钱影儿淡淡地移开眼,阳光洒上她眼睫,灼得人眼睛生疼。

“若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借你。”娄斯年斟酌片刻,“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的语气极淡,钱影儿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你知道那些钱怎么来的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不愿用恶意去曲解这个男人的善意,但她不容许他轻贱别人努力的态度,那些钱是她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攒下的,背后掺着血与泪。

或许这个数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却担着她沉甸甸的未来。

他身份光鲜闪耀,住的也是高档小区,衣食住行都有人帮忙打理,这些钱,甚至都不够他给人发工资。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将她好不容易直起的脊梁骨戳得生疼,就像昨晚他风轻云淡地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他没有感情,也不在意外界感应与否,他打开门,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你进入他的地盘,又满不在乎地随着性子对闯入者定罪论罪。

钱能解决的问题确实不是问题,但没钱,你或许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他的钱,她要不起;

他的情,她承不起。

“这阳光真扎眼。”钱影儿迎着他的视线,将包里一直放着的便利贴矿泉水还给他,“你没要我的果汁,我也不该占你便宜,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如不借的好。”

日光下那纸上的字迹晃得人胸口发闷。

或许当时他写下“。”的时候,就预料到今天的结局了吧。

终点或是零,终归两不相欠。

烈日灼伤头顶,高楼林立,钱影儿又一次站在十字路口,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她来到这个城市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却几经绝望。

难道真的要放弃一切,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到那个充满暴力与罪恶的家庭,接受他们的嘲笑与谩骂吗?

娄斯年眯眼笑:“不然您给她送过去,就在同仁医院,不远,也就十几公里。”

“师、师队,目标人物已出现,请下达指令。”师地落刚想说什么,跑过来一个小警察,气喘吁吁地汇报任务进度。

所有人都告诉她父亲不要她了,她不信,父亲只是去买棉花糖了,他只是暂时迷了路,他会回来的。

整整两天,她滴水未进,烈日毫不留情地抽去她体内的水分,只觉黑压压一阵晕眩袭来,再醒来时,却是在医院纯白色的病床上。

……

“跟你一起的小姑娘没来吗?”师地落问。

师地落皱眉权衡片刻,将背包往娄斯年怀里一塞:“你小子最好不要耍花样,你的信息局里都有记录,钱没追回来,这仨货是惯犯,搞到钱转手就花了,你跟那姓钱的小姑娘说,放心,大叔一定向上级申报,重重地惩治他们。”

他说完,正了正警帽,冲集结完毕的小分队敬了个礼:“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出动!”

她是写剧本的?

钱影儿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使劲儿拽着腕上缠着的气球,她固执地站在十字路口,等着买棉花糖的父亲归来。

从晨光熹微,到日幕低垂,她固执地站在原地,咬紧牙关不让眼中的泪水掉下来。

什么都在,独独少了钱。

娄斯年拿起装订好的两沓厚厚的稿件,翻阅片刻,才知晓是剧本手稿,上面密密麻麻涂满注解。

另一个稍大的女孩儿趿着拖鞋站在井边,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妈,放开妈妈……姐姐……姐姐你帮帮我……”

娄斯年拆开牛皮纸袋,b市电影学院?

那些钱是她的学费?

娄斯年埋首核实包里的物件,两套同款不同色的t恤仔裤,一双洗得泛白的球鞋,装着录取通知书的牛皮纸袋,身份证,户口证明,两份用塑胶书皮包好的信签纸,还有一瓶贴着便利贴的矿泉水,和一张某民宿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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