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樵阳道士

深宅血影终

黑夜将尽,东方隐露鱼肚白。李望诸看屋外尚无动静,给靠床假寐的李夫人盖了盖被单,便打算起身出门。

“李老爷,天还没亮,还请等天亮再行出去。”息念提醒道。

“眼看便要天亮,想必两位道长已经除了那恶鬼。道长不必多虑。”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而去。

却说澄心和林正追鬼而去之后,李望诸便着人把醉酒的李丰臣送回了他的卧房,自己则和夫人一起在房中等待。而息念又拿出了一把桃木剑守在门口,丝毫不敢松懈。

“道长,一夜劳顿,你且进来喝口水罢。”李望诸说道。

“多谢李老爷,不过在下受师傅所托保护二位,实在不敢松懈。”息念谢绝。

时间缓慢过去,想必再过半柱香太阳就要出来,四周寂静无声,困意袭来,息念的眼皮也渐渐沉了下来。桌上的罗盘一闪一闪,是息念的眼皮也一沉一沉。又一次闭上眼再睁开,息念发现罗盘的指针顷刻变了方向,直直指着门口。

息念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一剑朝门口刺去,红衣身影应声而出,息念的桃木剑被厉鬼牢牢抓在手里,冒出丝丝的白气,之间这厉鬼鬼影虚浮,右臂之处空空荡荡,显然是受了重伤。“夫人快走!”息念大叫道,说着他用另一只手拿出符咒口念真言朝厉鬼贴去。厉鬼已不似昨夜一般凶猛,但依然力大无穷,息念符咒未到,她已抓着桃木剑一把把息念甩了出去,砸碎一片家具。

李夫人听到叫喊,睁眼便看到息念道长已被厉鬼摔到一边,大惊失色就要向屋外跑去,但那女鬼就站在门口,又能往何处去?

眼看女鬼步步逼近李夫人,息念起身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念了一句真言朝女鬼扔去,自己则持符紧随其后。铜钱打到女鬼,“叮”地响了一声落在地上,变得焦黑且冒着白烟。这一下没对女鬼造成伤害,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与此同时,息念已持符冲到了女鬼面前,他右手朝女鬼面门贴去,却被女鬼抓住了手腕,一时只觉冰到了骨子里。但他左手却也成功把符贴在了女鬼腹部,女鬼惨叫一声被符击出了卧房,到了院子里。

息念深吸了一口气,跑出了房门,从坛上又撕下来两张符,想要与这厉鬼死拼到底。

天色已越来越亮,这厉鬼也感觉得到。被息念击出房门之后,未有丝毫停顿她便又冲向了息念。息念又欲故技重施,那厉鬼却未再硬拼侧身躲过息念的符咒,一爪击向他的脖子。息念急忙向另一侧一个翻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正欲站起,厉鬼已来到眼前,一脚把他蹬翻在地,踩住他一爪向他脖子插去。这一爪避无可避,眼看息念就要像李三林一样被厉鬼杀死——

“——晓娟!”竟是李夫人为救息念出声阻止。

这一声果然有效,厉鬼停下了鬼爪,看向李夫人。李夫人身体隐隐发抖,一步一步走出卧房,她克制住内心的惧意,紧紧盯着厉鬼被长发遮住大半的充满怨毒的眼睛。

“害死你的人是我!你便取了我的性命去罢!不要再伤无辜了!”

“李夫人不可!”息念挣扎着就要起身,但他身上已无法器,又被厉鬼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李夫人一步一步走近厉鬼,那双怨毒的眼睛越来越清晰,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厉鬼散发出的寒意。

待到离那厉鬼仅有两步之遥时,李夫人紧紧闭上了双眼,流下了最后一滴眼泪。厉鬼则举起利爪,一爪挥下。

“呲——”,

指甲插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见。

息念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李夫人则感到一种赎罪的快感,从晓娟死去以来,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她也没有感到一丝痛楚,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她睁开眼,却看到面前是一个背影,一个熟悉的背影。

李丰臣!

他紧紧抱住晓娟的鬼魂,仿佛这不是一个取人性命的恶鬼,而是一个温婉可人的恋人。他的肉体感到刺骨的寒冷,但他的心却火热,哪怕他的心此刻已经被一只手牢牢攥住。

“晓娟,对不起。”他微笑着说,“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林正和澄心奔回李宅时,天已蒙蒙亮,他们来到卧房的前院,只看到这样一个画面——息念被厉鬼踩在脚下,厉鬼被李丰臣抱在怀里,李丰臣的衣襟下,鲜血嘀嗒嘀嗒滴落在地上,而他却在微笑。

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抱在一起的他们仿佛重逢的情侣,没有凶戾,没有杀意,只有美好。旋即,红衣消散,丰臣倒地。

两日之后,师徒三人终于跨出了李宅的大门。他们一如来时的样子,林正拿着他“驱鬼降妖”的旗子,澄心和息念分别背着一个包袱。初春的晨光照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息念问道:“师父,接下来我们去哪里呢?”

林正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师兄不是要当好人帮张夫人找她丈夫吗?我昨夜算了一卦,张晋元当在东南,我们就往东南方向去吧。”

从澄心胸前传出弱弱的声音:“多谢林公子。”他急忙捂住胸前的葫芦,“许姑娘,在人前你可不要乱说话,不然我会被人当怪物拉去游街的。”

葫芦里传出“咯咯”的笑声,“小女子明白。”

澄心看着葫芦笑了笑,然后转头问师父道:“师父,人家算卦不都能算出身在何方去往何处吗?怎么你就知道在东南,这也太差了吧。”

“哦?你这么厉害吗?来家伙都给你,你来算。”

“嘿嘿,东南好,东南好。我们就去东南!”澄心讪讪笑了笑,闭口不言了。

几人出了李家一路向东南走去。

“师父,你说这世上真有轮回转世吗?”息念问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

“李公子和晓娟姑娘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但愿他们能在来世再续前缘。”息念认真的说道。

“这个就叫做报应。”澄心接茬道。“青纹姑娘,你知不知道就是那李老爷害你和夫君阴阳相隔的?”

葫芦里传出一声长叹:“当时李公子来找我时,已道明了原委。说他一时色迷心窍做了错事,还…还说他已自净以赎罪孽,祈求我的原谅。”

“什么?竟然是这样?”澄心惊讶道,“这样说来,那李老爷也并非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息念问道。

“不过我早说他那方面有问题,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啊哈哈哈。”澄心得意道。

“哼!”前方林正发出一声轻哼,似是不满。“有没有轮回我也不知道。但就算有轮回,你我都要喝下那一碗孟婆汤。若是来到人世时都是一样的一片空白,那你死后每一个出生的婴儿岂不是都可以是你?”

息念似懂非懂,低头思考师父的意思。

澄心又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呼声:

“林道长,留步!林道长,留步哇!”

几人转头看去,是一个干瘦的小厮,未曾见过。

那小厮跑到几人面前,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林道长,我家老爷想请您几位去家中一行。”

“你家老爷?李老爷?”林正疑惑道。

“非也非也,我家老爷乃是甫阳城中鼎鼎大名的吴群先吴老爷!”那小厮托着膝盖,看样子累得不轻。

“那这位鼎鼎大名的吴老爷找我们有什么事?”林正问道。

“此地不好细说,请几位至甫阳城吴府细谈。”

“我们又不是你家老爷的仆人,什么话也不说就叫我们过去?不去!”澄心不满道。

“几位道长误会了,是易知大师说几位法力高强,精通驱鬼降妖之法,所以让我来请几位。”说着,他又小声说道“家中有脏东西,需要几位处理。”

“甫阳城在西北,与我们要去的地方相反。”澄心说道,“这吴老爷的小厮都这么趾高气扬,我看他本人也不怎么样,师父,我看我们不去了吧!”

小厮走时,被告知无论如何要请这几位过去,一听澄心这话吓得六神无主:“小子生性粗鲁,又一路奔波,刚才没顾礼数,还请几位原谅则个。”说着就要跪下。

林正扶住他,说道:“既如此,我们就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到吴老爷的。”

听林正答应,那小厮眉开眼笑,告诉林正几人只要在城里随便问问路人就能找到吴府了,说罢千恩万谢地去了。

“张夫人,我们先去甫阳看看有何妖物,之后再寻你的夫君,可否?”

葫芦里传出声音:“林公子之言,小女子自当从命。”

于是几人便朝甫阳城而去。这一去又会有什么邪祟等着三人呢?且看下一卷。

“林道长和澄道长法力高强,想来那厉鬼定然跑不了,说不准此时已被二位道长收伏了。你且进来,我们有话要说。”

息念一想,在屋子里确实更容易照看他们二位,于是也不再推辞,从坛上拿了几张符,带了桃木剑和罗盘便进屋去了。

“敢问道长,那厉鬼确是晓娟所化吗?”李夫人突然问道。

“从目前迹象来看,那厉鬼对您的仇怨最深,应是晓娟姑娘无疑。”说完,息念继续低头看着罗盘,李夫人也未再说话。

息念暗笑,原来这李老爷是担心他们把府里的丑事说去出,坏了李府和李夫人的名声。他抬头道:“我们修道之人只管驱鬼降妖,其余世俗之事一向不会过问,更不会乱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本故事纯属虚构。相信科学,反对迷信)

屋子里,李老爷站在床头,而李夫人则坐在床沿上。息念进屋向他们拱了拱手,把罗盘放在小桌上并站在一旁盯着罗盘上的指针。

“道长不必拘谨,请坐。”李夫人说道。

“我李家家运坎坷,想不到竟能连续遭此横祸。”李望诸叹道。说完他看了一眼息念,见息念一心盯着罗盘,继续说道:“想我李望诸一向体恤镇民,为镇里修桥补路,每逢旱涝更是开仓放粮广施恩惠,自问也算是颇有功德,为何老天对我如此不公?”

“如此,我便谢过道长了!”李望诸走过来给澄心添了些水,“林道长我自是放心,不知澄心道长…”

“师兄虽然心直口快,但背后中伤他人的事情却是做不出来的。”

“好!好!好!此次的酬劳,李某定不吝啬。”李望诸满意道。

“道长,这厉鬼被消灭之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李望诸问道。

“不会。”

息念还欲再言,但看李老爷已出了门去,便未再说话,继续低头看着罗盘护着李夫人。

门外传来李老爷呵斥下人的声音,息念隐隐听到什么不肖子孙…训斥之类的话,紧接着又回归了安静。

息念听他说过往之事,不知有何意图,又听他说老天待他不公,心想你一件坏事便毁了两个人的人生,怎敢说天道不公?不过他为人和善,也不忍再挖苦李望诸,便开口安慰道:“世事无常,李老爷请放宽心。”

“我一介老朽,本不足挂齿,只可惜我夫人女子之身,清誉重过性命,却苦了她。”他又叹道,李夫人则在一边低头不语。

息念道了个谢,坐在桌子旁边的木椅子,眼神却未离开罗盘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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