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36
胖子走到晋元旁边，红薯的香气猕漫出来，飘到晋元的鼻子里，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胖子看他那样子，说道：“想吃啊？”
晋元却没有说话。
“小心点，别给摔死了。把手脚绑起来，别让这猪跑了。”
晋元静静听着这些声音，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里的火炉逐渐熄灭，四周的寒气一丝丝钻进晋元的衣服里，意图把他冻成冰块。
“出去！”那扎龙说道。
“是，是，扎龙哥。”胖子拿起自己的红薯，也不怕烫，一把装进了怀里，朝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晋元盯着那个灰衣白面人，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那灰衣人如昨日一般走了过来，一样地伸出手来，摊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就像在菜市场挑选猪肉。过了一会，他盯住了晋元的腹下，随后拿出了那把熟悉的小刀，轻轻割了过去。
晋元额头冷汗流出，刀一碰到他，他就疯一般地大喊起来，两腿之间一片湿润流了出来。
扎龙昨日见他咬紧牙关未哼一声，还以为他是个硬汉，哪知道今天如此不堪，不由得摇了摇头。而那灰衣人则依旧面无表情，生生从他身上刮了一层巴掌大小的皮下来，这才包扎了伤口，转身走了出去，全然未理睬浑身发抖，满头汗水的晋元。
待到那二人出去，那胖子方才捧着半个红薯走了进来。看见晋元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嘴下轻呸了一声，心道这些狗东西下手也不知道分个轻重，这样下去这瘦猴子怕是连三五天也撑不下去。
“看来也得把这瘦猴子放下去，这样吊着死得太快了。”胖子小声念叨。
然而他未发现，“昏迷”的晋元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晋元身体缓缓发抖，嘴唇则开始发青。然而他动弹不得，既不能缩起身子，也没办法活动活动筋骨。
门外响起脚步声，白日喝酒的那个胖子走了进来。他看到晋元身体发抖，面色青紫，摸了摸没几根头发的脑袋，说道：“睡过头了，差点忘了给你点火。”说完，他转身把火炉里的秽物清理出来，随后放了一把新柴火进去，点着了火。轰隆隆的火焰声响起，屋子里终于一点点暖和起来。
“唉，不过力气再大也是白搭，被那几个医官抽筋扒皮的，没个几天就惨叫连连，只知道求饶了。”剥开红薯的皮，胖子大口咬下去，一脸享受的表情。
“你知道吗？原来咬舌头是没办法死人的。”胖子站起身，朝晋元走过来。“那人也算是条汉子，被折磨得受不了，最后竟然想要咬舌自尽。嗨，谁知道人没死，还痛的惨叫连天，直到现在还挂着半条命，苟延残喘，啧啧啧，实在太惨了。”
想不到这胖子话语之间，竟然有赞赏自己的意思，这倒是让晋元没有想到。
话音落下，重物的落地声响了起来。
那胖子缩着袖子，坐在火炉边上看着晋元，吸了吸鼻子，“后生，你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为了一口饭吃，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找死，这么大的雪跑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来。”
说完，他从怀里拿了两个红薯出来，打开火炉下边的积灰处，一把丢了进去，随后把炉子关了上。
“嗐，这地方就是人间的阎王殿。你进了这个地方，就再也走不出去了。”胖子边烤火边说道。
“我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晋元看向隔壁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问道。
“哪个？”胖子重新把火炉关好，抬眼看向晋元，随后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房间那个人，“他？这人叫李三，是几十里外村里的铁匠。这可是个硬茬，长得五大三粗，力气又大得惊人，我们迷晕了他，三队六个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抬回来。醒来的时候，差点把衣架给弄断了。哦，绑着你的那个木头架子，我们称之为衣架。”
胖子又把火炉打开，戳了几下，面露喜色。随后用力一戳，把铁棍抽了出来，铁棍上插着一个黑漆漆的红薯。他一边吹气，一边把红薯的黑皮剥开，香甜的气息随之蔓延了出来。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你们要拿我做什么？”晋元身子渐渐回暖，开口问道。
胖子拿起旁边的一根铁棍，伸进了火炉里戳了几下，火焰随之变大。
“唉，你也是可怜，不过我自己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就顾不了你了。”说完，把最后一块红薯吃到肚子里，又回去找另一个红薯。
这时，一个灰衣人带着一个壮汉走了进来，正是昨日那个白面人和那个扎龙。
“那你想必见过很多跟我一样的人了？”
“跟你一样的人？嘿嘿。”胖子打开炉子积灰的那一层，用铁棍戳了两下，“我见过的那些人，有的苦苦哀求放过他，有的拼命挣扎，惨嚎不已，有的吓得六神无主，屎尿横流，但是说实话，向那你这般被活活割肉但却咬牙挺住直到昏死过去也没哼一声的，我倒是第一次见。”
“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每天吃这些个鸟东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晋元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