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去
在偶然间的一次放松时，红焜直起有些酸痛的身子，揉按腰部的同时将目光投向了暴雨过后的晴朗夜空。澄净的夜幕上满是星辰闪烁，银月高悬于西边的天上，几朵轻飘飘的云闲散地在半空中漂浮。
这夜好静好静，静得仿佛刚才那场声势浩大的狂风暴雨只是一个来自噩梦的幻觉。
……
巨兽口中亮起蓝光，转身对着特利迦吐出等离子球。特利迦连发数颗光弹，打掉等离子球的同时还在拟加佐特王身上刮掉一层皮。
怪兽发出无神的哀嚎，胸腹部的鳃状结构内散发出黄色光芒，那是拟加佐特王在激活体内的反重力器官。巨兽陡然升上高空，凭借自由运动的优势躲过了特利迦再次连射出的光弹。
特利迦二话不说，变化成蓝紫相间的天空型追了上去。地面上的人们看不清战斗的细节，只能看见一黄一蓝两个光点在云层中往来穿梭，物体高速移动所产生的尖锐哨声在四周的空气中回荡。
他能察觉到今晚所有事件之间的联系。暴雨是怪兽们带来的，怪兽是受暗之巨人操控的，而暗之巨人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如果自己不是奥特曼的话，宫崎市今晚就不会被暴雨肆虐，那些无辜的人们也不会因此而失去生命……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有多少人因此而丧生呢？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正常地生活和工作着……
剑悟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握住胜利火花枪的右手因为用力过猛而指节发白。
“你都在胡来些什么？！”
从结名那里了解到事件大致经过的圣彰人气势汹汹急步走来，一把抓住了剑悟那湿漉漉的衣领。
“抱歉，彰人……”剑悟咬着牙，痛苦地说道。
“你这种人怎么会被选为光之巨人！！！”彰人一把推开剑悟，瞪着剑悟大声道：“你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光城伯伯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
剑悟默默地低下头，看着湿润的地面，一言不发。
“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这本来就是一个秘密项目，到时候基地的所有人都会被高层调查，我的研究也会暴露，而负责这一切的光城伯伯会被问责！光之巨人的力量还不能被交到财团手中，你这样做无意是在断绝我们的后路！”
“……”
“你会被财团抓过去研究，你的妈妈也会被媒体和财团的监视网层层包围。而这一切，都是你感情用事的结果！！”
彰人终于压抑不住冲动，抡起拳头把剑悟打倒在了地上。剑悟扑在水洼里，狼狈地撑起身子，用近乎喃喃自语的语气说道：
“……不变身的话，希特拉姆就要继续杀人，这样的情况下我还要掩藏这个秘密吗？”
彰人还没来得及将口中的“没错”吐出，剑悟又接着说：
“暗之巨人知道我是谁。敌人都知晓的秘密，那还是秘密吗？”
“心安理得地认为自己‘肩负重要使命’，因此而毫无作为看着无辜的人们被自己连累死去，这是正确的吗？”
“或许你说得没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光之巨人，不是一个合格的奥特曼，但现在的我是特利迦，这已经是事实了。所以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剑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露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微笑：“真中剑悟在火星上出现怪兽的那天就已经死去了，复活的特利迦奥特曼为了行事方便幻化为他的样子顶替了他的身份——你们就这样对大家解释吧。”
“蹩脚的故事。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了吗？这反而会让你的处境更加危险！”彰人的语气依然恶劣，但却没刚才那么激动了。
“我知道这个借口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至于我自己的处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剑悟缓缓走到彰人背后，突然转身，一记手刀将彰人敲晕。将彰人安置在一个稍微干燥些的地方，望了一眼营地的方向，随后他转过身子，背对着营地的灯光，消失在日出前那最深沉的夜色当中。
真中剑悟知道，自己的选择源于任性。将要发生的事情不会因为任性而改变，人们将要面临的危险不会因为自己的任性而转移，这一切到头来可能只是一场自我慰藉。
但他只是个人类啊，如果连这点自我慰藉都不能拥有的话，他还能继续战斗下去吗？
至少，现在的他愿意相信，自己离人们越远，人们就会越安全。这是支撑他继续行使奥特曼之职的最后动力了。
笑一笑吧，他对自己说。如果注定不会停下脚步，为何不微笑着面对接下来的旅途呢？
……
静间大厦顶层的最高议事厅里，四个身影围坐在一张小小的圆桌旁。
“特利迦奥特曼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了两个多月……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气质雍容的中年女性摇晃着酒杯，看向对面的静间光城。
“我也是听信了他的谎言，所以才没有把情况告诉给你们……天知道那奥特曼掌握了多少人类社会的情报。”静间光城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无奈，“他不是单纯的正义使者。看来，不同世界的奥特曼不能相提并论。”
静间光城穿越者的身份，在这几个财团核心人员之间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即使眼前是自己高度信任的同伴，他还是没有说出特利迦真相的打算。
“超古代最大的谜团就这么从我们手中溜走了，行动也没什么收获，南霓虹TPU遭受重创……光城，你可得负起些责任啊。”
坐在静间光城左边的白发老夫捧着柏拉图的《裴洞篇》，目不转睛地看着，说。
“我会负起责任的，这点你无需担心。不过，这次行动我们还是有些收获的。”
静间光城在桌面上拉出一个信息窗口，随后将里面的资料发送给另外三人。妇人和光城右边的矮个中年男性立马打开资料看了起来，但白发老夫仍沉浸在古代哲学里。
“这是……”妇人粗略浏览过一遍资料后，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惊讶。
“闪电人的反重力器官资料。”光城迎着妇人投来的视线点了点头，说：“我们终于获得小型反重力系统的思路了。”
弱化版的兰帕尔特光弹从巨兽身边惊险地划过，拟加佐特王精确地控制着身体的姿态，让那身后的追兵无法轻易将自己击坠。特利迦没有因为攻击落空而急躁，极度的愤怒反而让他变得空前冷静，他集中精力观察拟加佐特王的飞行轨迹，等待怪兽露出破绽。
拟加佐特王瞬间悬停，特利迦从它身边冲过，双方前后位置互换。怪兽冲着奥特曼连吐数个等离子球，奥特曼立即爬升躲过，顺势倒吊在空中，抛出光弹还击。
于是，红焜在城区之间穿行，帮助那些遇难的或者需要搭把手的人们。救援那些受困的人们可不比消灭怪兽轻松，他必须得集中精力，在防止二次损伤的同时把那些被压在废墟下的、被困在楼道里的、被卷进洪水里的人们给一个个捞出来。
红焜能感觉到，在看见自己的队服时，人们那因为灾难而惴惴不安的心情明显放松了下来。他不知道他们曾经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但大部分人在受到救助后都会诚心实意地说一句“谢谢”，这让他有种世界上都是淳朴之人的感觉。
巨人收回双手，起身飞向TPU的临时营地。
拟加佐特王的两只螳螂臂带着千钧之力劈下。特利迦往旁边一跳，躲过对方的攻击，然后一记鞭腿踢到它腹部，发现没用后迅速拉开距离，防止那两把明晃晃的刀刃刮到自己。
双方就这样攻守互换来回纠缠了好几个回合，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空中机动和光弹互怼中僵持着。拟加佐特王的飞行速度本比不上天空型特利迦，但它硬生生地靠着希特拉姆强行灌入脑中的各种空战技巧让特利迦占不到半分便宜。
但这样的情况不会永远持续下去。特利迦很快就从对方的动作中学到了些经验，同时也注意到了它那发光的腮状器官。
巨兽坠落到山林间，树木摧折，尘土飞溅。特利迦落地的瞬间切换回复合形态，胸口的水晶状计时器此刻也开始闪烁红光。奥特曼的时间不多了。
……
收拾完怪兽后，红焜的演员职业素养再次发作，觉得自己不能马上飞回营地，而应该在城市里兜兜转转，等TPU的人来找他。特利迦的忽视虽然让他回营地变得麻烦了些，但是也给了他变身成欧布的机会，就这点来说，红焜实在是想感谢特利迦。
毕竟自己在这次任务中直面怪兽的机会不多，能变身就算成功。
这是特利迦刚刚琢磨出的技能——兰帕尔特散弹。单个光弹的威力是瞬发型兰帕尔特光弹的十分之一，但散布面积要大上不少。
散弹击中拟加佐特王腹部的反重力器官，能量与能量碰撞，瞬间将这鱼腮状的结构摧毁。拟加佐特王发出尖锐刺耳的哀鸣，随即往地面上坠去。
特利迦在营地旁边找了一块空地降落，那里恰好就是自己方才与拟加佐特军团战斗的地方。光芒罩住他的身躯，随后将他的身体缩小到人类大小，光罩解除，真中剑悟沉默地杵在原地，手中紧握着胜利火花枪。
那辆被压扁的战车就在他前面的不远处。剑悟低下头，尽量不让它进入自己的视野。
特利迦奥特曼双手在胸前平举，交叉，左右拉开，组合成“L”形，复合型的最强技能——哉佩利敖光线从竖起的右前臂上射出，汹涌的攻击性能量灌注进拟加佐特王的躯体里，破坏了它体内的能量循环平衡。失衡的能量四处冲撞，与那些哉佩利敖能量一起摧毁了这只拟加佐特之王的庞大身躯。
爆炸声震天撼地，冲击产生的风暴向四周扩散，一层波浪在山林间荡漾开来。
最后的空中交锋展开。特利迦与拟加佐特王从天空两端向着对方冲刺，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面对面释放出各自的光弹。拟加佐特王的等离子球自然被敏捷的特利迦躲闪了过去，但它想躲特利迦的兰帕尔特光弹时却遇上了麻烦：那光弹竟在半途中分裂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光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