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1990]

第一个问沙的『妇』女不满了：“怎么，你们厂子不是卖沙的吗，怎么一问三不知的，我知道你们厂子里肯定有，是过年不接单了呗。”

另一个也：“啊，你们华英厂不是卖衣服的吗，还真没衣服买了啊。”

赵娇娇心，我真的不知道啊。

好些个都是京市本地人, 买回去衣服悔了。

怎么呢，亲朋好友看见了也好，悔没多买一件, 沙搬回去也好, 于是有事没事来厂子门口晃一晃。

华英厂下次搞促销是什么时候呢？

别外头的人了，当时厂子你好多人也都不知道这事儿没二回呢。

看见是厂子里的人出来，外头本来只是想过来瞧一瞧的那些人，也都围了过来问：“是啊，下次促销是啥时候啊，这本来大过年的想来看看有没有新衣服的，结果『毛』都没有。”

还有一些人见赵娇娇一问三不知的，有点生，觉得她也是跟那些国营商店的店员一样，有点傲看不起人。

好个都起哄：“走吧走吧，看样子人家是不愁销路的。”

新来的保安也傻眼。

还有人杆子来问衣服的啊，真是活久见。

跟平常一样，范晓娟吃完中午饭出来要溜溜。

路碰到了刚好也是在外头遛弯的马向华，两人这样凑到了一起。

她的作息时间很固定，十一点四十五分吃中午饭，十二点去遛弯，十二点半睡一觉，下午一点半班，走到厂子门口，却现今天跟往常不太一样，

有些人探头探脑的往里头看，还有人在跟里头的人。

门口站了个新来的保安，还有人事干事赵娇娇两人。

赵娇娇又是一副很难的样子。

马向华是个急脾：“走，咱们瞧瞧去。”

赵娇娇年纪还小，她怕人小姑娘是碰什么事儿了。

范晓娟也点点头。

两人走近了问清楚了情况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问华英厂的衣服，沙等物。

马向华哭笑不得，赵娇娇：“这些项目的负责人是范姐，如果解释不清楚，你找她好了。”

赵娇娇忙点头。

然崇拜的看向范晓娟。

次去收房，她见识到范晓娟的厉害了，嘴皮子利索，也不容易被人给糊弄过去。

她刚刚大学毕业分配到这家老国营厂，一进来被拖欠了半年的工资，要不是范姐主导了这两个项目，及时把工资给了，过年她都不好思回老家去了。

加那天她在促销现场帮了忙，奖金评到了第三等，了三百八。

年底一次『性』的拿到了一千多块钱，了一笔小财。

她现在看到范晓娟，崇拜的不得了。

一听是负责人，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次你们搞的促销，还弄吗？”

“是啊，七天七天啊，我男人还卖得好面肯定还要卖的，结果真不卖了？”

“那沙，还卖不？”

有人一听到沙，也问：“啊，那沙还预订不，我也想买，要多久才送货啊？”

而那边范晓娟问清楚了情况以，笑盈盈的跟那些人解释：“不好思啊，单位现在确实是没有现货，之前卖的羊『毛』大衣，那真是厂里现金流周转不灵了，亏本卖的。”

“那以你们华英厂不卖衣服了？”那人一听急了，可比商店里面要便宜好多呢。

看胃口被吊了起来，范晓娟满的笑了笑：“五一节，我们单位的专卖店在长寿路那边开张，开店还有大优惠，到时候一定要过来啊。”

“真的有大优惠？”

“我们是老厂子，又是国营厂，不会骗你们的，你们到时候过来不知道了吗？”

问衣服的那人满的点头：“我嘛，你看看这个小姑娘的服务态度多好，你放心，你们华英厂要是自己开店，我肯定带老邻居捧场。”

范晓娟又另外那些问沙的：“沙现在还可以预定，不过价格肯定没有促销时候那么优惠，我们的市场价是七九九，要是您预定啊，交一百的定金抵三百，可以少两百块，也是五九九的价格。”

那人听要五九九，也是六百块钱，本来脸『色』一暗。

一听交一百抵三百，又觉得占了大便宜一样。

是比促销的时候还贵了一百。

家里也是刚分了房子，男人小吧啦的等到儿媳『妇』进门会陪嫁家具的，可儿子连个象都没有，惦记人家陪嫁的家具，于洪不知道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于洪到处看，也没看到比华英厂更便宜的。

款式也是西式化的海绵沙，一般都要一千多，还不给坐，不给坐谁敢买啊，万一买回去了不舒服呢，因这事儿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问：“促销的那个价格真没有了吗？”心里头实也觉得痒痒的。

虽然六百块钱比促销还贵了一百，可是比市面大部分号称进口的都便宜。

“促销只是了开市场做的亏本宣传，正常哪这样卖啊。”范晓娟解释：“市场价格我们定的是七百九十九，要不是预订啊，我们不敢卖这么便宜，毕竟预订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要的，我们生产出来的这种有积压库存的压力，成本也要算进去的是不，您看要不要定一套，您现在订，最多两个月提货，我们还送货门。”

她马向华看了一眼，思是没问题吧。

现在马飞也分到产线那边，生产进度也要跟马向华汇报的。

工厂最近招来了个木匠临时搭把手，马飞那边的进度也快了很多，如果木材到位，一天生产出来十五套到二十套架子。

扣除掉过年放假七天，马向华觉得没问题。

于是她点点头。

范晓娟笑她：“您要是定呢，以跟这个保安小哥一声，直接来我们财务室交钱，我们个条子给您，送货的那天您支付尾款可以了，给您时间考虑一下，不过过年期间我们还会放假一段时间，订货呢也是先交钱先货的，要是排期超过两个月，我们这里不接订单了。”

马向华看她胡八道。

厂里可没有这样的政策！

不过如果够六百块卖，厂里来是一项非常不错的盈利产品。

那女人犹豫：“比促销的时候还是贵了一百呀！”

范晓娟笑：“您去商场买，这个价格肯定没有，我们厂子里恰好有生产的力，加薄利多销，卖卖，亏本的生我们也不继续做，您总不愿我们降低的销售价格，是从成本里面出吧。”

那女人也点头：“我想想啊。”

范晓娟点点头：“那您想好了回来交定金都可以，不过排产我们是按照付款顺序来的，您早点交钱，早点到货，这些新家具啊什么的，都要散散味道。”

那女人点头：“我儿子也家具要散散味道，起码要晾三个月，我这不是急住进去嘛，省个月的房租。”

“新家具会有甲醛，您买家具的时候尽量选择材料好一点的，晾个个月，身体也好，咱们北方不像南方，一到冬天整个屋子都封起来了，那些有害物质到家里出不去，房租事小，身体事大。”

那女人又佩服的不得了。

两人继续瞎扯了句她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这道理谁都懂，是厂子也要生存，也要赚钱呗。

不过，很快有人钻了进来，拉范晓娟的衣袖问：“女同志，我想订，是不是财务室交钱？”

有人见她定，也蠢蠢欲动。

毕竟谁交钱早，谁早拉货嘛。

面还有个人也挤进来要定沙。

本来走了的那女人，看见前头好个人都跑来要定沙，也挤了进来：“我也定了算了。”

范晓娟很客的：“那你们去财务室，我们财务在那边——”

这年头，一百块钱的差距也不小，会有人愿了省这一百块钱交定金的。

好容易把这群人给走了。

范晓娟一个回头，被角落一个摆小摊的女孩给吸引住了。

身形纤细，她觉得这人有分眼熟。

来工厂外头摆小摊卖东西的比比皆是，新来的保安在领导面前要图个表现，赶起人来更加卖力：“走开走开，看见人多过来，跟个苍蝇似的。”

那女人趁人多，才卖了份炒粉，眼看人要被赶走了。

范晓娟看那人熟悉的背影开口：“你看这个时候刚好是咱们厂里下班的时候，有些工人下班的时候饿得很，每天让她在这里摆个吧小时可以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不远处小小的身影刚好听见。

马向华于心不忍，也冲保安点点头。

保安见两个大人物都了，自然不继续赶人。

又听见范晓娟：“不过小孩子，还是要多读书，不然以还是要被人左右，马大姐你不？”

马向华云里雾里：“是啊，是这样没错，谁家小孩不好好读书，把她送到产线干个天知道厉害了，咱们都是干体力活的，多累你知道吧，拿的工资又不多，做人真的好难啊。”

范晓娟朝那边看了眼。

那小小的身影在寒风中晃了晃，咬嘴唇：“我也有读书的，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保安不赶人，她推小摊往厂房门口走，这会儿正好是下班峰期，厂里面出来了不少人，不到一会儿工夫，卖掉了份炒粉，小姑娘明显是第一次营业，刚开始还有分羞涩，渐渐放松开来，学会起吆喝.......

如果天天都生这么好，她养活妈妈，养活妹妹了。

等妈妈身体好了，也跟她出来卖炒粉。

那么以也不用靠爸爸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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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娇娇跟在范晓娟面，看见她走她也跟走，一路小跑跟在她面：“范姐，范姐。”

范晓娟认识这个小姑娘，当时促销会现场缺人，她去找马向华跟李主任借人，这个女孩子也是中一个，她一边走一边问：“什么事啊？”

今天看范晓娟跟人扯家常，到面完全没有销售的术，可把人家的是一愣一愣的了。

她的眼睛里面都冒出来粉红泡泡：“范姐，你怎么那么会讲啊？”

她自己也逛过商场，觉得那些营业员拽的跟什么似的，但是跟范晓娟聊天不会哎，她给人感觉是楼下的大姐，特别亲切。

范晓娟笑笑：“你的是什么啊，不是跟人聊天吗，咱们要赚客户的钱，要服务好客服，是不是这个道理？”

“客户怕买到价格的东西，你总要让人感觉到实惠，感觉到捡到便宜，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我有没有什么帮得到你的地方，比如咱们要不要挂个小牌子啊什么的？”

这样也行，不过销售策略她还要跟杨厂长讨论一下。

送走了赵娇娇，马向华脸都笑得眯了起来。

交两百定金抵三百，这她也想出来，当时她都觉得是个大便宜了。

不过比起促销时候的价格，还贵了一百，利润可期。

这会儿的木材便宜，人工也便宜，大成本实都在海绵跟灯芯绒头，华英厂拿的这两种材料，价格可不便宜，质量也好，灯芯绒『摸』起来质感非常好，光一套沙用的灯芯绒要百了，海绵更不用，厂里当初拿的这批海绵是算做内衣的。

如果厂里的灯芯绒跟海绵都没有了，去进货。

目光应该不单单局限于仓库里头的那些库存，以沙不定做成一系列的产品。

家居、服装，这在十年以可以放在一个生态链里头。

进到办公室里她找到了杨厂长，把刚才的那一幕给杨厂长了一通，包括定金抵货款这一系列的套路，利润。

“咱们厂里现在的生产力，一个月大概生产五百套沙，按照目前的成本来测算，大概是三百二左右，销售价格如果是六百，这样算起来一个月的利润保守估计有十到十四万。”

“十万，光沙都有十万。”这是厂长不敢想的。

“现在市场大，竞争小，民营企业还没注到这方面，大的家具厂转型又慢，不像咱们厂子规模小，决策也快，您要是拍板决定干起来，底下的职工快步动起来。”

朱厂长也会算账，他只是没想到光沙赚这么多。

那夏季产品还做不做？

专卖店的计划呢？

华英厂以前干一年，最多也十来万的利润，缴以留下来福利的也万把块钱，所以到现在止，厂里福利一般也都是又沉又不值钱的东西。

啥，看多，厂子里有面儿呗。

可谁不想厂子里赚钱啊，朱厂长也想啊。

一拍大腿：“干！”

“该买设备买设备，依我看缝纫机也少了，车间的环境也不太好，明年年初我专门拉马向华把车间的环境改善一下。”朱厂长继续：

“至于沙，咱们继续做，把订购的广告出去，有必要的也做一下推广，至于车间那里，马飞跟他个临时工的工资也加一些，年开始招人，争取多找招个干活的人。”

现在马飞的工资是二百三，朱厂长拍板直接涨到三百二。

临时工按天结工资，一天十二块，比正式工马飞还要，不过厂里没长期做沙的算，所以正式员工现在只有马飞一个人。

范晓娟的部门也定下来了，市场部经理。

工资按照经理级别最等级走，四百九！

有了好的环境，好的生产装备，才让工人们干起来。

做服装，但是也不耽误做沙，毕竟产线做个套子，不占个工位，厂里赚了钱，都用了缝纫机，车间的工人都培养起来，生产力也要比以前多个好倍。

这样，原本以沙只是消耗存货的，结果一卖起来不得了。

从此以，华英在销售范围又多了一样：家具。

新来的保安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事，跑去办公室跟主任报告。

“李主任，最近京市的治安是不是不好, 咱们厂子门口长期有人在探头探脑的。”

赵娇娇直接傻眼，问她厂里还有没有沙卖，她也想知道啊，原本以这种内购面还有，但她去财务问了次，人家都现在厂里没货，要等到最一批沙生产完了看看库存。

她嗫嚅：“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另一个女人也是差不多大小年纪，她是来问『毛』呢大衣的。

像陈香菊这样的顾客有很多。

被叫李主任的是办公室主任, 是保安队的主管, 一听也急了，派了办公室的人事干事小赵出去瞧瞧。

赵娇娇一走出去, 在大门口果然看见好多人。

赵娇娇狐疑, 这要是贼, 胆子也太肥了一点吧。

一百九十九啊，她当时还想要是卖不完, 过天是不是还有，结果也没了。

她赶到最天来，看见那些买夏装的只差没抢了，于是也抢了件，款式是年前的款，可质量没得挑。

这都是啥啥？

不过快过年, 哪哪治安都不好，赵跃红瞧了半天，这些人不但没走的思, 还跃跃欲试要往里头走。

有个看见厂子里出来人了，她招招手。

了这事儿还被她妈批了一通，概因那天她妈妈单位的同事也买了厂里的衣服，穿到单位去显摆了，还多便宜多便宜，质量也好。

最还奚落她妈，问她：“你闺女不是华英厂的吗，怎么都没给你？”

叫她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妇』女。

“小同志, 我是想问问, 回你们厂里卖的沙, 还有的买没有, 回我来瞧了眼没舍得买, 结果过天来没了，你们厂子里真没得卖吗？”

咱华英厂啥时候成旅游景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