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归[1990]

“是不该给他们，当初爸爸工作就是让胡爱国给接了。”七十年代退休，还是有接班制度，老头退下来就空了个位子，秦家这两兄妹自然是看不上这个位子接个什么班，但是不代表人看不上，要不是接班，胡爱国这辈子也进不了企业。

进了国企才有了后面分房，也才有了胡家现在日子。

可是胡家现在是铁了心要钱，拿民间继承风俗说事，说人家老头死了，财产都是老太太。

那边老太太开口。

老头到死也没有跟她离婚，所以她还是老头正老婆，秦老正后妈, 虽说老头自己只是个普通退休小干部, 但是秦老歹也是个将官，顶着秦家身份，这家人没少来处。

胡家是什么样人家, 要是放在平, 肯定跟秦家攀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这是继母，想啥呢？

她以后死了，还会按照继承法再给秦老兄妹两个不成？

想美了她。

秦美媛恶狠狠说：“爸爸这些年工资和房子租金都给他们家了，我又不是没记账，要钱可以啊，家面还给哥哥，他拿走吐出来，大家再一起分。”

范晓娟擦干，她也不知道姑姑在单位到底是干啥啊，气势这么足。

论撒泼，论讲道理，都没输过，胡家人要跟秦家死磕，有姑姑一个人就够了。

真是有意思，一说起来就是十年都在伺候这糟老头子。

老人跟老太太在一起候确实年纪也大了，但是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地步，刚开始确实也是老太太伺候他，毕竟那个候她是保姆嘛。

可后来结了婚，老头就不是雇主了，这老太太精明，能不干就不干。

以前秦美媛就吐槽：“总说伺候爸爸伺候爸爸，还要跟我算工资呢，哪有当老婆找老头要工资，哟呵，接爸爸班候就是亲子，等到老了老了，现在说什么要开工资，有本事就来找我要，我才不怕他。”

一分钱不给胡家，就是这样。

范晓娟也挺佩服秦美媛战斗力。

这十年，从她手给了爸爸多少钱 ，她都用小本本给记着，一笔一笔都是开销。

老人能花多少钱，非是吃喝。

到头来，都补贴了胡家，当初胡家买单位集资房，当老太太还想从秦美媛这拿钱呢，怂恿着老头找闺女拿钱，秦美媛可不怕罪人了，左右就是一句：“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秦美媛平常跟老头站在统一阵线，那次却咬住了钱不松口，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

后来老头奈跟胡爱国说：“那也没有办法呀，这真是亲闺女，脾气臭，我工资都是她去领呢，单位人都只人她。”

是，秦美媛摆就是这种人设。

在她，家族比人要重要。

所以当年她能跟他爹一条统一战线，坚决要哥哥跟不能生孩子嫂子离婚，另外再找对象。

她对嫂子愧疚归愧疚，可是她哥哥没有孩子就是不行。

为了这事，前她跟袁桥关系那么，翻脸候比翻书还快。

可等到秦江来了，那是她老秦家根，她也能真心实意去对秦江。

这是她当姑姑本分，她也只愿意对秦家人。

人是复杂动物，在秦美媛身上到了完美体现。

——————

家这一路上，秦江容易平复下来心情又糟糕透了。

他不想提起钱，以前是为了钱跟韩家老头老太太常吵架，一说到钱事情他就一个头两个大，袁桥看子兴致不，就准备找媳『妇』商量。

因为晓娟看着也不是相与。

到家，他干脆一头把自己闷在床上，头顶上盖了一床被子。

陈冰看小院面有动静，牵着小当当过来，问：“怎么了，我看秦江那一张脸黑成锅底一样了。”

小当当伸着脖子在院子找了找，还以为是姐姐来了呢，跑一圈还是没看见姐姐，揪着大姑衣袖问：“大姑，姐姐呢？”

秦星辰还在集训呢。

范晓娟抱了抱当当：“姐姐在打球。”

当当没看见姐姐，睛面顿就黯淡了下来。

陈冰往面瞧了一，就问：“怎么了呢？”

瞧着是心情不样子。

老人去世候，范晓军全家也去吊唁了，是亲戚，也是亲人。

范晓娟摇摇头，跟陈冰一起走了出去。

农历月还有些倒春寒，倒不比冬暖和，今年缺煤，早早就停止供暖了，要挨到三月份才会暖和一些。

当当穿着小棉裤，在院子胡『乱』蹦跶，突然看见白『色』小猫，一把就揪住了小猫，抱起来到妈妈面前显摆，像个傻子一样嘿嘿笑。

陈冰摇了摇头，一转当当都这么大了。

当初要不是秦老，她跟范晓军还没有认识可能，她这辈子最最幸运，大概就是认识了范晓军，早早组织起来家庭，离开了原身家庭束缚，而对于范晓军而言，最就是能够帮秦老找秦江，父子一家团聚。

范晓娟摇头，把胡家事跟秦家说了一遍。

陈冰其实也挺喜欢听这些。

嗐，看来八卦心不分学历，不分品种。

“要钱？”陈冰摇头：“据我所知，这两年来老人医『药』费花都是秦老将军。”

“可不是，这笔钱就当做不知道，开口闭口就说他们家老太太这些年多不容易呢。”十年，就说这些年老头吃吃喝喝都在他们家，是他们家养老，这些年来秦家都没管过老头，等人一病了，就接去。

秦家是要脸面人家，胡家那边就掐死了秦家人不会同他们争吵。

可谁都没料到有个泼『妇』秦美媛。

原本胡家觉，秦美媛自己手捏着父亲这么多年津贴，心也是亏心，谁能料到秦美媛肯把这钱拿出来，连她自己子都没想到。

陈冰笑：“秦江这个姑姑挺有意思啊。”

以前都说姑姑不是个善茬，谁知道她最后来这么一出。

给谁干脆都不争论，老头说是给秦江，她就一五一十帮老人处理遗产，十几万现金睛不眨都能拿出来。

到现在都说老头跟女唱一出双簧，要不是秦美媛唱白脸，钱都在老头手头，他肯定也拿不住，这些年送给胡家花钱就是铁证。

陈冰自己也是重组家庭，她就不甘心自家钱宜了陈媛。

嘿，光想想就心堵慌。

她是坚决支持范晓娟：“对，也不说是你们拿，先要扣去老人医『药』费。”

剩下就算要分，也没有多少钱了。

“要是胡家那家人跟你们处就算了，偏偏又是那样，就算是宜了谁也不能宜了他们，就这样干。”

范晓娟抿嘴一笑，就是这个道理。

这两年袁桥手头不宽裕，一是以前就没想过存钱，就是付了老人医疗费，虽说现在是全民公费医疗代，但是护工费和一些进口医疗『药』费，还有老人进流食，这些费用都是需要自费，价格并不低廉，要是胡家真按法律掰扯，剩下来钱也没有多少了。

这样一来，还是爸爸这边占宜。

等范晓娟进屋，秦江已睡熟了，阳光打在他侧脸上，把男人轮廓分明侧脸照清晰可见，空气中安静，是岁月静感觉。

从爷爷病危到下葬这段间都没睡，到今为止他才睡个觉，或许对于男人来说，钱不钱从来没有那么重要，他只想要片刻安宁生活。

忙完这一阵，范晓娟是彻底把两进四合院事情给忘了。

单位面事情也不少，晓烨家加盟现在也做，甚至连范晓珍也兴奋打电话同她讲：“姐，我店也有人加盟了。”

噼啪啦跟范晓娟说了多。

村现在人越来越多啦，还有大学城那边路也修了，范家三姐妹盖房子也快了，范晓娟想在楼上开个小旅馆，最近在搞工商注册，家面实在是忙不过来，她都有久没跟范晓娟打电话了云云。

范晓娟听完就是一乐，到办公室看见许静一脸含蓄看着她。

“怎么了？”范晓娟问。

许静凑过来问她：“理，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说。”

“咱们单位，要不要接触贷款啊？”

许静过来以后干不错，虽说能力上比不过冯涛，资历也比不上小孟，但胜在活泼动，人缘不错，范晓娟主要安排她做联络各个部门业务工作，她做倒也不错。

“我有个阿姨，做银行信贷工作，她听说我在华英工作，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许静那张脸突然凑近：“您想见见就见见，不想见就不要，我就是问那么一问。”

有句话就是说，银行是典型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瞧着人有钱非要巴巴送上来问贷不贷款，瞧着没钱人就不搭理。

忒现实。

范晓娟想想，见见就见见，也没什么『毛』病，现在用不上贷款，可是保不准还有用处了，做生意多认识几个人总是。

她跟许静阿姨约了间，到约定日期那十点钟，许静跑过来跟她说：“范理，我阿姨到了。”

许静阿姨看上去气质，化着淡淡妆容，端坐在那有一种熟女气质，头发并不像后世面银行客户理那样盘起来，松散披着大波浪，看着非常洋气。

范晓娟一见，对这人就生出几分感出来。

见到范晓娟进来，女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微往前倾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笑容，伸出右手来同范晓娟握了个手：“你，我叫黄薇薇，兴认识你。”

当年秦家条件已不错了, 秦老早就因为战功升了将官，秦美媛也在国家机关单位工作, 老头自己也刚刚退休, 一家人都是有收入。

放在七十年代，这条件不了。

范晓娟知道自己是小辈不该『插』话，就看着公公跟婆婆。

袁桥看着是一如既往『性』子，可是『性』子又不是棉花糖，你咬一口她也能咬一口那种。

呵，谁叫她当初要跟老头登记结婚呢，费劲吧啦还不是想从老秦家抠走处。

秦江也没有想到胡家这个候跑来要钱, 而且是直接想要拿走爷爷全部财产。

但那会胡家是什么破落户？

呵呵，用秦美媛话来说, 老太太出来干保姆，还不是孙不给劲, 他胡爱国在农场上班, 他妹妹胡爱华初中都没混毕业, 连个正工作都混不上。

那老太太也未必是有心，老头就是吵吵喝豆汁吵了久。

秦美媛这人，爱憎分明，对侄子她是有愧疚，这些年确实把钱看死，她也知道所有人都对她有误会，包括老头，都指着她鼻子骂她不孝女，只爱钱。

那有什么关系，这些钱就算是捐了，也不宜胡家。

秦美媛恨，是因为母亲刚刚过世，父亲就跟保姆搞在了一起，这胡家人是什么人，一家子泼皮混账，从最开始就没个正心思人家，她一生最恨就是算计。

顶着吃饭压力，胡家老太婆才出来给人当保姆。

秦美媛一向给人感觉也不是相处, 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腔调：“说是老头以前说过，财产都要给他们家老太太，大家都是这样办，我问他大家是谁大家，谁给他立大家，爸爸住院这两年，来看过两没有，一来就把爸爸害死了，我没报警抓他们家老太太就算了。”

如果这是原配夫妻，当然没有问题。

少有子女真去跟母亲计较法定财产继承权。

秦美媛这样说，就是一分不想拿出去。

她妈妈一死，这女人就撺掇老头领证。

六七十年代, 农村人都羡慕城人, 但须知城人也不是人人都有工作, 都能混上供应量吃吃, 没有工作那些人就靠着家头平均数过日子，多一口没粮本人，家伙食就要多匀出去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