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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263章 番外情迷沪州(一)

“不会。”谢清呈虽然觉得贺予花钱确实大手大脚了点, 但还是眉头都不皱地说了句,“你喜欢就买, 刷我的卡。”

谢清呈很平静。

但这种平静在贺予下单了一张特定3米圆形情趣水床时,终于破碎了。

久别的情人重逢的前几日,彼此总会十分的谦让温柔。

但再过一个月你看看。

不管爱的多深, 照样是原形毕露, 鸡飞狗跳,熊孩子上房揭瓦爹妈把他腿打断,欢喜冤家每天不折腾对方几回合日子就算是没过完整。

谢清呈:“……”

贺予看着他眉目间的清凛肃然之色,那天真浪漫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我新别墅的房间不大吗?”

尽管尝试过了克制,但谢清呈眉目间到底还是透出了无法完全被过滤的,那种大男子主义被冒犯了的气场。

他往出租车后座上靠了靠, 不动声色地看着贺予。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住到你家。”

那声线难辨喜怒,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却听得贺予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原来,在谢清呈的认知中,贺予是得和他一同回家住的。

尽管陌雨巷是小了点,但他现在也不用去搞什么rn-13相关的科研了,也不用定期搞药注射了,这样一来,谢清呈的经济实力其实很不错,如假包换的精英熟男,学术大佬,收入非常高。这两年内以他的工资加各种研究项目分红,他完全可以置换一间新房。

谢教授从没想过要住到男大学生的别墅里去。

贺予有些不能理解:“那里有什么不好吗?”

谢清呈沉默片刻:“……我不习惯。”

“哪里不习惯?”贺予说,“你有什么不喜欢的都可以告诉我,而且这个别墅也只是过度的,我们十多年前一起住的那个旧别墅已经和政/府申请赎回,我正在找人翻新,你就稍微将就一下,然后……”

谢清呈打断了贺予的话,澄澈的眼睛望着贺予:“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回家。”

贺予:“………”

这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贺予心里这么想着,却含笑道:“我当然是愿意和你回去的,只是我觉得住在我那里会宽敞自在些,陌雨巷虽然好,但那个隔音……”

谢清呈淡道:“你声音轻点就无事。”

贺予:“那你呢。”

他微侧过脸,用只有谢清呈能听见的音量笑着说道:“哥哥你失控时的声音那么好听,左邻右舍挨得近,同一个弄堂里还有备考的高中生,现在学生睡觉都很迟的,万一你让别人半夜三更听得睡不着了,那多不好……”

谢清呈连话题也不被这斯文败类带着跑,只抬起手来,线条紧绷的大手抵住贺予的颅侧,把对方额头侧边一缕微乱的额发捋上去。他盯着他,琉璃般的桃花眼锁定在贺予身上:“别错开话题。我只问你一遍,你住不住我那里。”

下出租的时候,贺予便垂头丧气地与谢清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口头协议。

好好,谢清呈都这么坚定了,他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和谢清呈闹。

只好他住陌雨巷去。

“哥哥,快进来快进来,真是不好意思,今天幼儿园突然打电话,说芽芽发烧了,所以我都没能来接你……”

贺予和谢清呈一到卫家,谢雪就一边拢着有些乱的长发,一边冲到门口来。

贺谢人的飞机是昨晚抵达的,谢雪一行人都去接了机,但因当时已经十一点多了,天太晚,没聊几句各人就都打道回府,临走前约了今日再聚。

一路延他们入内,谢雪边走边和他们叽叽喳喳。

“最近流感太严重了,早知道就不让芽芽去幼儿园了,在家歇两天也没事,就是卫冬恒说什么小孩子不能娇惯着,看看,现在中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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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冬恒不和老婆吵架,站在旁边随便谢雪抱怨,脸上居然还是带着笑的。

贺予进门的时候还有点低落,沉浸在自己迫于谢哥的威压而失去了更好的享乐条件的悒郁中。这会儿瞥了卫冬恒一眼,心态倒稍微摆正了点——厉害,没想到卫公子也有今天,被谢雪骂了还满脸堆笑的。

唉,看来已婚男人这样挺正常啊,大家都一个待遇……

谢清呈一边换下皮鞋,一边问:“芽芽现在怎么样?”

谢雪道:“请医生来看过了,没事,在楼上睡着了,她一直想等着你来呢,实在撑不住才躺下的。我们先吃饭,等她醒了,我再把她抱下来。”

谢清呈点点头,一行人进了大厅。

卫冬恒与谢雪的家虽然不似卫家主宅那么大,却也是套宽敞明亮的小型院墅。这会儿笑容满面的保姆已经把菜都端上了桌,黎姨是他们家的常客,不过她闲不住,也帮着做了几道家常菜。

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来之不易的团圆饭。

席间卫冬恒一直垂着睫毛在给谢雪剥虾敲坚果,贺予看着自己的连襟,又一次心道——厉害啊,刚结婚的时候卫少爷好像还没沦落到这个地步去,这真是一年比一年妻管严了。

正想着,谢清呈忽然很顺手地把一根剔好的雪蟹腿放在他餐盘里,拿湿巾擦了擦修长的手,不甚在意地说了句:“你喜欢这个,多吃点。”

这句话说的不响,但还是被卫少爷听到了,卫少蓦地抬眼看向他们,眼中震惊难以掩藏。

贺少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倍儿有面子,连腰杆都挺直了不少——看他娶的老婆多好,看看!还会主动给他剥蟹!

别说,连襟之间又是也会默默攀比,都是一家人,也要比出个谁的老婆更完美。贺予瞅着卫冬恒,那得意之色几乎是掩藏不住的。

卫冬恒与贺予对视几秒,似乎也没和他计较,一家人和气为上,想了想,他低头继续闷声不响地给谢雪剥虾,还挑了个特别大的。

饭吃的差不多了,就上点心和茶。

大家都喝红茶,唯独谢雪例外,卫冬恒亲自起来给她泡了一壶玫瑰花茶,谢雪抿了一口还皱了皱眉,小声和他说了句太烫了,卫少便又任劳任怨地去另外沏了一杯。

贺予再转头看谢清呈,谢清呈一点也不挑,已经很平静地把红茶喝去了大半壶,那秀长性感的手正执着白瓷茶杯,妥帖的白衬衫衣袖下露出一截桡骨分明的腕,成熟知性又优雅。

对上贺予的视线,他还微扬起眉,嗓音低缓地问了句:“怎么了?是饮不惯吗。要我给你去换一杯姜茶?”

贺予忙道:“不用。”

心里又美上几分。

这一两句对话过后,就连谢清呈不肯跟他回家住的不甘,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谢哥已经这么体贴,这么沉稳,一时不情愿和他回家,那也没什么,来日方长嘛。

贺予如是想着,唇角自然而然地荡开了浅浅笑意。

谢雪冷眼旁观着,这时终于看不惯了,嗓音响了些:“哥,你也不能这么宠着他,越宠越不像话,你应该让他给你去端茶剥蟹。”

“算了。”谢清呈道,“他不会。”

“他不会他不可以学啊?”谢雪瞪贺予,“你不知道学吗?”

贺予:“我可以学。”

“行了,之前剥个松子都把手剥破了,你学什么?”谢清呈道。

贺予显然就在这儿等着呢,他愿意照顾谢清呈生活起居的心是真诚的,可他这方面的学习能力很糟也是真实的。

这些谢清呈和他自己心里都清楚,只是此刻听谢清呈说出来,贺予便有一种炫老婆的感觉。

他从小和卫冬恒被比较到大,在这方面也惯性地要和对方对个标。

谢雪气道:“你怎么连剥个松子都学不会……”

“你不是也被你哥宠的不会吗。”

“那你跟我比?我不会剥我有卫冬恒啊,你呢?”

贺予笑言晏晏地炫耀:“我有你哥啊。”

谢雪差点把茶桌掀了,被黎姨哭笑不得地按住。

这话都挑明面上来了,身为妻管严的卫冬恒脸上也终于有些挂不住。

他瞪向贺予:“你好意思让你爱人替你做这些。”

贺予还没说话呢,谢清呈看了贺予一眼,开口替他挡着,平静道:“他其他地方很听话,人无完人,不必苛求太多。”

其实谢清呈说的也是事实。

贺予不擅长做家务,但谢清呈稍有些疲惫,贺予便会替他按摩,将他的足揣在心窝里,垂着眼认真地揉握。

贺予也会想各种办法逗他高兴,制造大大小小的浪漫让谢清呈在哭笑不得的同时,感受到炙热滚烫的爱意。

他自己做不好饭,却会因为谢清呈无意中说的一句味道不错,连续一个月风雨无阻地清晨跑去唐人街的早点铺,只为了买几笼热气腾腾的虾饺。

或许他无法像其他爱妻狂魔一样换个十八般厨艺讨人欢心,可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对谢清呈好。更何况谢清呈并不在意,他习惯照顾别人,也喜欢照顾别人,作为一个大男子主义者,贺予适当的依赖反而会让他心情愉悦。

贺予一时得意忘形,对气得厉害的谢雪道:“你快多和你哥学一学,你哥那么好,又靠谱又会照顾人,你再看看你,把我们卫少压迫的……”

卫冬恒不服了:“谢雪哪里差?我觉得她这样才可爱。你看你谢哥都不依靠你什么,你一定很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贺予也不服了,“我哥为我付出过一切。你和谢雪经历过这些吗?”

“谢雪在私下会和我撒娇,谢哥会对你撒娇吗?”

“谢哥凡事都让着我,谢雪会让你吗?”

“我老婆用不着我让,老婆就是用来宠的!”

“哈哈哈只有妻管严才会这样自我安慰……”

不知怎么的,事情就演变为了两个年轻男人之间幼稚的唇枪舌剑。谢清呈和谢雪甚是无言地坐在那里看着。

“我老婆会给我做扬州炒饭!”

“得了,你老婆做的扬州炒饭还是我谢哥教的。”

“我老婆馄饨包的也很好!”

“哈哈哈,也是我谢哥教的。”

“我、我和我老婆经常一起出去玩,迪士尼海底世界野生动物园再幼稚的我们都可以玩得很开心,谢哥肯定不愿意陪你!”

“……谁稀罕去迪士尼啊!我哥陪我在纽约看漫威电影,如果我愿意我们还可以直接去蜘蛛侠6片场探班!”

卫冬恒吵着吵着渐落下风,被逼到绝路里的小伙子憋的脸通红,过了几秒,忽然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使出杀手锏:“我他妈的不和你吵这些虚的!我老婆马上就要给我生胎了,你有本事你让谢哥给你怀啊!嫉妒死你,哈哈哈哈哈!”

谢清呈:“………”

谢雪:“???”

贺予:“!!!”

这个谢雪还没来得及告诉谢清呈的惊喜,就以这样的形式被爆了出来。

而且卫少讲话不过脑,说的竟然还是“你有种让谢哥给你怀。”

真不愧是昔日的小白毛流子,他妈/的,天大的胆啊!!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就是生活。

谢清呈和贺予也不例外。

“都依你。”

“……那我买这么多, 你会不会觉得浪费?”

“不错。”

远行的孩子回家的头两天, 父母总会格外的纵容疼爱。

他们经历的波折与惨痛比平常人多, 重逢时的柔情和谨慎也能维持得更久一些,不过其力量也不是永恒的。

而这种保护膜消退的表现,具体体现在谢清呈又开始习惯性地国骂,以及贺予又开始花样性地在作死边缘跃跃欲试上。

“这套茶具怎么样?”

“我觉得家里可以添置一台复古唱片机。”

“好,放购物车。”

“窗帘我想找法国设计师定做, 你觉得什么颜色合适呢?”

因为只有当伤疤真正愈合了时候, 从伤痛中走出来的人,才终于能够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

两人回国后, 第一次起了些意见争执, 是因为“住”。

谢清呈一把止住他准备按下付款键的手,人还在出租上,就忍不住压低声音扬起剑眉斥责道:“疯了?这床房间里放得下吗?”

贺予笑道:“怎么可能放不下, 房间那么大。”

“很好。”

“这套浮雕餐具呢?”

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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