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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有玉露冬有雪

第五十八章 天意弄人

陈大嫂忙道:“酌姑娘放心,好在她还肯见我,一日三餐我都会给她送去,我会照顾她的。”

“劳烦陈大嫂了。”

“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我出去一趟。”邵宜相向大门走去。

“陆姐姐要去哪?”弱水忙赶上去,“沐师兄陆姐姐身体不好,还是……”

“别跟我提他,我要去哪还用向他交代。”邵宜相脚下不停,突然又想起日光下沐峰深邃双眸担忧的望着自己,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弱水道:“我只是去看看陈大嫂,很快就回来。”

陈大嫂起身送她,刚开门,就见一人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他低着头也没抬头,两只眼睛盯着手里的食盒,急切道:“大姐,你把这个给她送去,这个玫瑰酥酪是她最喜欢……”

“郑珏。”

陈大嫂低斥一声,郑珏抬头这才看见站在陈大嫂身边的邵宜相,他脸上一阵惊愕,惊慌的望着陈大嫂,陈大嫂忙道:“陆姑娘是好人,是来探望我的。”

郑珏朝她抱拳,“多谢陆姑娘。”

邵宜相微微欠身,正欲离开,却又见戴长景和沐峰朝这边走来,二人见她在此也是一副始料未及的样子。邵宜相想起屋里的银酌,她瞪着沐峰,心中十分不悦,他们之间有着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巧啊,大家都在这里了。”邵宜相咬牙瞪着沐峰,“不巧的是,唯有我是不请自来的。”

“怎么会呢。”戴长景摇扇笑道:“有些事情,还要陆姑娘帮忙呢。”

“长景……”

“香袋的事情,唯有靠陆姑娘帮忙。”戴长景轻声对沐峰道。

“你还不肯死心。”

戴长景走上前去,给郑珏使了个眼色,郑珏先是一阵犹豫,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香袋,戴长景香袋递给邵宜相,道:“烦请陆姑娘帮忙看一下,可否研制出相同的味道。”

邵宜相拿过香袋仔细研究了会,蹙眉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香袋?”

郑珏垂眸低低道:“七年前。”

“这么久了,哪怕是把这香袋拆了取出香料也未必制的出相同的味道。”邵宜相淡淡道。

“罢了,我也知道不可能。”郑珏失落的拿过香袋,把手中食盒递给陈大嫂,道:“大姐你还是快送去吧。”

“这……”

陈大嫂看了眼邵宜相,邵宜相欠身离开,经过沐峰身边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郑珏问道:“这味道是何大嫂调的?”

郑珏盯着香袋没有说话,邵宜相继续道:“若真是她调的,我或许有办法。”

郑珏失落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他紧抓着邵宜相的胳膊,急问:“你真的有办法?”

邵宜相被他抓的胳膊疼,沐峰上前拉过郑珏的手,将邵宜相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

邵宜相躲在沐峰伸手,揉着手道:“我只能试试,不知道猜的准不准。”

“有陆姑娘帮忙,定然能成,大家还是进屋说话。”戴长景望了望郑珏,对陈大嫂道:“陈大嫂还是先替郑珏把东西送过去吧。”

“哎,好。”

陈大嫂接过食盒出门,郑珏迎众人进屋,为大家都倒完茶后,急不可待的问:“陆姑娘真能调制成香味吗?”

邵宜相望着郑珏,道:“你先告诉我,当时何大嫂为什么会做这个香袋,又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郑珏低头沉默,始终没有说出理由。

“你想我制出同样的味道,就必须告诉我答案。”

戴长景对郑珏道:“事到如今,也不用再瞒陆姑娘了。陆姑娘古道热肠,定会帮我们的。”

邵宜相望了眼戴长景,“大公子的帽子扣得倒是够快的。”

戴长景笑道:“相由心生,陆姑娘如花美貌,自然是古道热肠,助人为乐。”

邵宜相垂首浅笑,抬眼去望沐峰,他正襟危坐,神色平常的品茶。她咬了咬唇,真不明白两兄弟怎么差这么远,一个嘴巴似涂了蜂蜜尽说甜言蜜语,另一个却连多说一个字也不愿意。

戴长景朝郑珏点了点头,郑珏才开口道:“七年前,顺维镖局招人,我有幸被黄镖头收入麾下。当时的我,少年得意,收拾包袱决定离开江林村。那天晚上,小敏来找我,给了我这个香袋,她说镖局都是男人,味道重,可以用这个香袋去味。”

邵宜相暗笑,昨天她还拿着这个理由和贺林辰开玩笑,可笑的是竟然真有人以此为借口送香袋,最可笑的是,还真有人相信了。

“她说过,若有一天我能做出同样的味道,就答应我一件事。”郑珏望向远方,自嘲道:“当时我年少轻狂一心想着出人头地,男女私情的事从来没想过。我和小敏是自小吵到大的情谊,当时只是想着能有制衡她的东西也好,就收下了香袋。”

邵宜相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心思?”

“昨天。”

“什么?怎么可能,若是昨日你才清楚,这香袋你怎么会保管了七年之久。”邵宜相不可思议的望着郑珏,一个香袋他竟花了七年时间才明白其中原因。不禁又望向沐峰,原来这世上竟真有那么笨的人。

“因为,我明白了自己的感觉。”郑珏望着远方的双眸越发晦暗,哑声道:“加入镖局没多久,我和黄镖头一起出镖。我年少自负,口出狂言惹来他人挑衅,更不慎泄露此趟护送的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我们遭遇山贼劫镖,虽力战山贼护住了夜明珠,但我们镖队伤亡惨重,我更是昏睡了整整半个月。九死一生之际,我才发现我心里最想见到的竟是小敏。”

邵宜相狠狠瞪了郑珏一眼,在身边那么多年不知道,偏偏分离后才发现自己的感情。

“我早已习惯了她在身边吵闹,和我斗嘴,我以为这只是从小玩到大的情谊罢了,却没想到,我竟是离不开她了。我伤好后就匆忙赶回了林江村,却发现她要嫁人了。”

邵宜相心中冷哼,你不识宝自然有人懂珍惜。你以为小敏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想挽留就能挽留的。她又瞪了眼戴长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不会永远只为了一个人反复。

“我本想去找她,但是我没去。”郑珏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是我做过罪错的决定,原来她根本是不愿意的。可是我……我当时想的是我是走镖的,生死一线,一不留神命就没了。他嫁的是农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最平稳也最适合她。所以,我没去见她。昨天大姐告诉我,原来那个时候她恳求她父母不要让她出嫁,可惜……”

邵宜相听得怒上心头,她握紧双拳努力压住怒火。什么生死一线为她好,说白了就是自大自负,以自以为是的方式对待别人,还以为自己用情至深,牺牲自我成全别人。

郑珏伤心哽咽无法再说话,戴长景替他继续说道:“昨天我和郑珏喝酒,酒不小心洒在香袋上,郑珏非常紧张,太过用力擦拭反而弄坏了线头,线头实在太旧了,有了一个缺口很多线头都崩裂了,香料从里面掉落,郑珏着急的捡起香料放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香袋里层还绣着三个字。”

“她等我,她一直在等我。”郑珏激动的紧握双拳,“她在等我回来,等我带她走。她嫁人时我没有回来,她丧夫时我没回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大错特错。”邵宜相拍桌而起,怒道:“这香我调不出,我也不会调。”

邵宜相大步离去,戴长景忙在门口将她拦住,道:“事情若是到此结束绝不敢劳累陆姑娘,只是……昨日……昨日郑珏激动之余去找了何大嫂……何大嫂一时激愤,竟当场撞柱,幸亏有酌姑娘……”

“罢了。”郑珏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生气,“天意弄人,无论她如何选择,我和她一起便是了。”

“天意弄人?”银酌突然望向郑珏,冷冷道:“凭什么自己的命运要交给老天决定?”

银酌突然开口,众人都是一怔,戴长景怔然的望着她,第一次见到她冰冷的眼里带着倔强,“天要你亡你就亡给他看?命是自己的就该由自己把握,由不得别人做主,连老天也不能。”

“当年你自以为是一走了之,那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时过境迁你后悔了,就说是天意弄人。”邵宜相冷嘲道:“郑少侠,好大的面子。”

戴长景道:“陆姑娘,郑珏想以香味弥补并非为了自己,他只希望何大嫂能遵守当日誓言,重新振作继续生活。”

“凭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夫死子亡,对何大嫂而言是多么大的打击。”邵宜相涨红着双眼瞪着郑珏,“他想让何大嫂振作,不过是心中有愧,他想弥补的不是何大嫂,是他自己愧疚的心。”

“陆姑娘,郑珏他……”

“我没说错。”邵宜相狠狠指着郑珏,恨声道:“你若真在乎她,就不会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她对你用情至深,但凡这些年你肯显露出对她的关心,她又怎么不会答应你。”

“郑珏是顾及何大嫂的名声。”戴长景道。

“现在就不用顾及了吗?”邵宜相气的双眼通红,“你昨日一发现锦中字迹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了何大嫂,想来若非大公子帮忙,此事定是闹得人尽皆知。你口口声声说着为她好,实际上你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感受。”

郑珏神情痛苦的紧握拳头,抑制不住的全身颤抖。此情此景,戴长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片安静中,沐峰放下茶杯走到邵宜相面前,道:“陆姑娘,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是由何大嫂决定,我们能帮的是让她平静下来仔细考虑,而不是任由她意志消沉。陆姑娘真忍心见死不救,不顾何大嫂死活?”

邵宜相气愤难填,可真要她袖手旁观还真做不出。被隔离那段时间,是何大嫂抱着小宝一直在鼓励她,和她说着往后的美好。

邵宜相向人问了陈大嫂的住所,是东巷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她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是陈大嫂,陈大嫂见到她先是一阵惊愕,随即眼珠朝外瞥了瞥,确认无人后目光又落到邵宜相身上,思索片刻后欣喜的握上她的双手,“陆姑娘,真的是陆姑娘。”

邵宜相朝她点了点头,陈大嫂紧紧握着她的手,“太好了,陆姑娘你没事就好,否则我就是大罪人了。”

“这……”

陈大嫂紧张抬头,惊惶无措的望向银酌。银酌神情平静道:“何大嫂伤心过度身体不适,不宜见人。”

“陆姑娘先喝杯茶。”陈大嫂为邵宜相倒了杯茶,望着她含泪道:“我真没用,自己染了时疫也不知道,不但传染给了相公,还把病染给了陆姑娘。幸好陆姑娘有老天庇护,否则我就是死一千遍也不能恕罪。”

当晚下了一场大雨,到了第二天却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邵宜相走出房门恰见弱水正在给院中鲜花浇水,弱水见到邵宜相,笑道:“陆姐姐今日起的好早。”

陈大嫂说的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邵宜相望着陈大嫂,问:“陈大嫂不请我进屋吗?”

“这……”陈大嫂朝里面望了望,想了想,笑道:“瞧我这脑子,陆姑娘快请进。”

“身上有病,一直无法向酌姑娘道谢。”邵宜相向银酌深深行礼,“这些天多谢酌姑娘。”

邵宜相劝慰道:“我病也好了,陈大嫂不用再自责了。”

“幸亏有你们这些好心人,否则整个江林村……”陈大嫂哽咽,以袖抹泪。

“对了陈大嫂,何大嫂就在旁边,我能去看看她吗?”

“酌姑娘怎么也在这里?”邵宜相觉得有些惊讶。

“哦,我身体不舒服,所以让酌姑娘帮忙看看。”陈大嫂道。

邵宜相见二人神色都有些异常,知道自己不便在场,起身道:“我和弱水说过很快就回去,就不叨扰陈大嫂了。”

“陆姑娘慢走,过两天我和我相公一起登门道谢。”

“治病救人,是大夫应当做的。”银酌望着邵宜相,道:“弱水说你对她很好。”

邵宜相微微一笑,“弱水温柔善良,谁见了都会对她好的。这几天也辛苦她了,为了我多番劳累。”

陈大嫂拉着邵宜相进屋,一进屋,邵宜相才看见,屋内还有一人,那人红衣白袍,容貌清冷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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