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帝国少将

叶宛盈站在卫兵身后，低估了白玉堂的耐心，眉眼冷峻的人连手指都是残酷的，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如一堵墙一样的卫兵脚下，他退后一步，只听到利刃入肉的声音和短促的哀嚎，接着冰凉的刀刃驾到了脖颈上。

“他在哪儿？”白玉堂逼问。

“白先生，你找错地方了，今天下午，展昭已经被转移到殿下的寝宫……如果你再不去……。”叶宛盈仔细地感受白玉堂的情绪，故意说，“展昭这样的人，如果只做个生育机器是在太可惜了，可是……他以后也只能这样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展昭……

无论是第一次见面，逆光而来的年轻导师穿着温润无害的家居服，意气风发地甩出游龙；还是帝国军校那场声势浩大的狩猎，看起来陷入绝境的人如同濒死的野兽却从不放过任何生机。

茫然与恐惧，麻木与冷漠。

叶宛盈恐惧地冒出冷汗，禁不住闷哼出声，他感觉到粘稠的血液正缓缓爬过侧颈。

“几楼？”白玉堂的声音毫无变化，甚至看不出急躁和恼怒，但叶宛盈知道，架在他颈上的匕首是冰冷而残酷的。

越往上走，苦橙花的味道越浓郁。

白玉堂冷笑，实在不应该和狡猾的医生浪费时间。

苦橙花信息素每浓重一些，他心里的暴虐便扩大一分，流弹擦过皮肤，甚至穿透腿骨，他都不觉得疼，净面的走廊除了弹痕就是血迹。他穿过横七竖八的卫兵，踢起散落在地上的□□，对准房间门锁接连射击，起先他还能拿得稳枪柄，可是房间里的信息素从门缝里飘到他鼻尖，是苦橙花和另一种属于Alpha的令人作呕的信息素。

他攥紧拳头，恨不得把手中的枪捏碎，连成一片的枪声几乎把特质的门穿透，细微的“咔哒”声后，他再也控制不住地踹开房门。

这间房和他在全息影像中看到的一样，中间放着KingSIZE的床，一旁是冷冰冰的生命监测器。

白玉堂慢慢地移开目光，看向站在床边披着睡袍扛着枪的叶静齐。

“疯子。”叶静齐嗤笑，扫一眼展昭，“你生气是应该的，对Omega的占有欲是Alpha与生俱来的。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英雄举动结束了。”

“咔啦”一声，杯口粗的枪对准白玉堂。

这枪下去，足可以把对面的人轰得渣都不剩。

“啧，”叶静齐的信息素还没恢复平静，他不得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展昭，对空气里的苦橙花味道既渴望又烦躁。他猛地回头，发现白玉堂正一步步靠近他，他慌忙举枪扣动扳机。

“啊！”几十斤重的□□滚落在地上，叶静齐不可置信，被轰掉半边的墙壁还在冒着烟，他绝对不相信自己会打偏，“啊啊…。”

军靴狠狠地踩在被匕首刺穿的手腕上，白玉堂俯身，缓缓地抽出匕首，“你当然不会打偏，只不过你胜不了小爷。”

金属质感的冰冷刀面贴在脸上，冷汗浸湿额角，叶静齐想反制，结果被白玉堂更加用力地踩住了手腕。

“你哪只手碰的他？”

叶静齐哼笑，“你来晚了。”看出白玉堂一闪而过的痛苦，故意恶劣而暧昧地说道：“展昭果然比一般的Omega更美味，又软又野……唔。”

匕首穿过肘弯，叶静齐疼得侧过身去，但他就是要看着白玉堂难受看着白玉堂受刺激，“白玉堂，他已经被我二次标记过了，就算你带他回去，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了再次……。”他忽然恐惧地噤声，垂眼盯着在他心口晃来晃去的刀尖。

“闭嘴。”白玉堂阴鸷地开口，似乎叶静齐再多说一句，他就会果断地插进这人渣的胸膛。

“玉堂！”

白玉堂皱眉，拾荒人的效率真不怎么样。

“玉堂，我放你走，你放开我大哥。”叶静羽站在门口，他一点儿都不想惹怒此时的白玉堂。

刀尖微微压进皮肤里，叶静齐紧张地呼吸都急促起来，喉间发出“嗬嗬”声。

“你相信我，今晚星际海盗突然发动进攻，父亲正在等我大哥去商议，如果他出了意外，父亲是绝对不会放你和展昭走的，你要让展昭陪你一起死吗？”叶静羽喊道，一天前，皇宫卫兵送来一张信函，是X将军的告知书，没想到今晚竟然真的在辽星域发动攻击，而宣传司外事部门，还坐着一位来自宋帝国的使者，要求把整场星际模拟侦查的监控与流程交给宋，摆明了不信白展二人已经身亡。双方在这时发难，他不信是商量好的，不过是把白玉堂当成救人的棋子。但是父亲一向不信他，对两方充满顾忌，尤其是X将军，着急让大哥回去商量对策。

白玉堂起身，军靴踩在叶静齐□□处，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疼得蜷缩在一起。

但丝毫缓解不了他的痛苦，抵消不了展昭受的折磨。他越靠近展昭，越止不住手腕的颤抖，他微微俯身，指腹触碰到展昭的脸颊。

短短几天，展昭瘦了好几圈，他握住展昭的手腕，从前极具爆发力的手臂仿佛一折即碎，掌心里的腕骨不住挣扎颤抖，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展昭全身烫得厉害，他不敢再刺激展昭，慌忙松手。俯身凑近展昭，忽然眸光一凛，不顾展昭的挣扎抬起瘦削的下巴，看清修长的颈间指印鲜明的掐痕，眼中的深情与隐忍瞬间消失。

叶静羽心里一沉，悄悄向后挥手，让藏在走廊里的卫队准备好，放柔声音，“玉堂。”

这一眼看得叶静羽心里一颤，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会被这张脸惊艳，忍不住臣服在潇洒又倨傲的眼神中。更何况，他从来没有见过白玉堂露出这样的神情，雕刻一样的漂亮面容上挂着血迹未干的伤痕，被红外线划破和流弹擦伤的身体包裹在狼狈的T恤里，超负荷的剧烈运动后肌肉线条一览无余，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即便如此狼狈，也遮挡不住白玉堂的肃杀气息，他好像从黑暗中来，不管是谁只要阻挡他，他都会将对方撕碎。

叶静羽软禁白玉堂的时候，白玉堂是游刃有余的，甚至有耐心和他周旋，就算他给白玉堂看展昭接受药物改造的过程，白玉堂也在忍耐，这一切不过是假象，是白玉堂等待时机故意表现给他看的假象。

可是一碰到展昭，感受到展昭所受的折磨和痛苦，白玉堂甚至无法保持冷静。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嫉妒起陷入泥沼的展昭，展昭只需要受点伤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就会让白玉堂为此发疯为此失去理智。

“我不介意你和叶静齐，给我们俩陪葬。”白玉堂瞥一眼叶静羽，只这一下，便打碎叶静羽的全部幻想。

他可以对别人讲出残忍而冷酷的话，却可以在看向展昭时温柔有耐心。

白玉堂凑近展昭，小声安抚，“猫儿，是我，我来接你回家。猫儿，别怕，我是玉堂。”

白玉堂抱起展昭，他没有办法立刻打消掉展昭的不安，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叶静羽侧身让开，听着外头轰隆隆的商务星舰的声音，知道强留白玉堂，事情会越来越大，不死心的问道星，“展昭，已经不干净了，你还要他？”

“他比口蜜腹剑的你干净一百倍。”

叶静羽盯着白玉堂的背影，冰冷无情地露出真面目，“哥哥，你可真是废物，连个小小的展昭都控制不了，给你机会都吃不进嘴里。”

在他面前一向鹌鹑一样小心又卑微的弟弟，突然不在隐藏，叶静齐气得抓起手旁的东西扔出去，却只能被叶静羽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现在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叶静羽。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控制力全数溃败的时候，展昭陷入深深的绝望中，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心底深处藏着一线生机。

如果有一天，他掉进深渊，能拨开层层乌云抓住他的只有也只会是白玉堂。

他的思维是混沌的，五感却比从前更敏感，他在一个人的怀里，闻到铁锈一样的血腥气，这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走路是一跛一跛的，支撑着他背脊和腿弯的手臂却是可靠有力的。

他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空茫，在血液里肆意蔓延的药物让他的□□蒙上一层水雾，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纱。

他缓缓地看向抱着他的人，冷毅的目光没想到他会醒过来，逐渐变得柔软，青青紫紫调色盘一样的脸突然笑起来。

展昭重新阖上眼睛，放心地昏过去，一直攥紧的手心慢慢松开，垂在身体一侧，在软软的掌心里硌出浅窝的钻石清脆地掉在地板上。

“猫儿，我们养猫儿吧？”

“……。”

“想什么呢？是真的猫儿，可以招手的这种。”

“收起你的钻石！角角落落都不能放过。”

“照雪可以做。”

“照雪处理不了这样小的。”

“这和养猫儿有什么关系？”

“钻石号称世界上最坚硬的晶体，猫猫……猫儿……谁吃进去都会死的。”

……

叶静齐钳着展昭的下巴，迫使他看向监控。

“白先生，这座大楼里，除了在你眼里该死的医生和挡你路的卫兵，还有很多无辜的Omega。”

“无辜？你也配说这两个字。”

“……。”李松口气，轻啧一声，“这下可好了，把四周守住，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他想一刀刺穿禁锢住展昭的胸膛，他想一点点地敲碎绕在展昭颈前的手臂。可是当展昭转过脸颊后，属于Alpha的独占欲和侵略性都变得不重要。

从前盛满繁星的琥珀色眼睛仿佛沉入深深海底，从前捏起来很柔软的脸颊变得瘦削，在那只阴毒粗糙的手掌里，像是一用力就会破碎的玻璃。

白玉堂慢慢起身，沉默地盯着叶静齐。

很快，随着爆炸声响，蓝色的幕布瞬间熄灭，光滑的纯白色大厅变成一片焦土。

这下还不得惊动整座皇宫？

静悄悄的走廊上，白玉堂避开监控，不时将手里的钻石颗粒撒出去，接触到地面的刹那，小小的晶体爆裂开来，散发出重重烟雾，烟雾中的红光一闪，天花板上的监控便瞬间熄灭。

他只带了一枚有爆破功能的干扰器，爆破的声势大威力小，幸好算准了红外线装置的位置，否则……血珠顺着手指滴答滴答地掉在地板上，白玉堂突然停下了，他看着前方荷枪实弹的卫兵，危险地眯起眼睛。

李警觉地放下手，总觉得白玉堂的反应不对，就在白玉堂扬手将那东西扔出去的时候。

全息影像里的叶静齐终于反应过来，同时红外线汇聚成密密麻麻的激光网朝白玉堂袭来。

“我之所以听你废话，是因为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显然……你的回答并不能令我满意。”

沉沉的嗓音如同厚重的山石。

李挥退烟雾，退出大厅，连声咳嗽，“快去看老板还在不在。”他心有余悸，被烟雾呛得脸都黑了，好歹是响当当的拾荒者，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连自己都炸的狠人。

“首领，白先生不在？”进门溜了一圈走出来的人，在李的震惊目光里忙挥手，“没有尸体，没有尸块。”

安静的纯白色大厅里依然交错着削铁如泥的红外线，白玉堂安静地站在大厅中央，不发一言地盯着叶静齐，从侧腰的工装袋里取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白色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