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罪

“我下午有个并案会要开。”凌准说道，“一会儿你跟大王去趟医院，看看韩清的情况怎么样了。”

简行点了点头，凌准歪嘴一笑，站起了身，“你呢，以后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网上那些小道消息别瞎看。”

简行一愣，转而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向凌准，原来人家早就看到自己刷他的料了。

凌准从窗户瞄了一眼楼下大办公室的情况，皱着眉叹了口，放下百页窗回到了办公桌前看着桌上的电话，不到半分钟，电话便响了。

“凌队长，早上好啊。…我是项宁。”

“项督察，还真早啊。”

凌准的目光一直都很犀利，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简行感到了一种充斥着荷尔蒙的压迫感向自己周身袭来，脸颊开始发麻，为了躲避这种感觉，简行不由得完后靠了靠。

凌准嘴角带着笑，压低了声音道，“允许你特别想知道。”

我去。

看着凌准帅气转身走出办公室的背影，简行有一种被摆了一道的感觉，凌队长这是学坏了呀，以撩还撩可太犯规了。

凌准从办公室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后脖颈子冒了一层汗，见鬼了，明明只是想小小的回敬一下简行之前的瞎撩，怎么好像自己也被燎到了，一股子热劲儿往上窜呢。

兜儿里的手机震醒了还在发怵的凌准，许默的来电。

“你们队还真是网红体质啊，又上热搜了。”许默的车停在了警局对面的马路边，打着双跳。他愣是没敢往局里开，这门口乌央央一群媒体记者，搞不清楚是来报道真相还是来逼宫的。

“你开到后操场那边，我去找你。”凌准没怼他，说完就挂了。

嘱咐了王峥几句，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警局大门口是不敢走了，凌准硬是从后操场翻墙出去了。

许默非常机敏的抓拍下了凌准翻墙头的照片，并且第一时间发了朋友圈，配文：网红支队长翻自家墙头是为那般？

凌准跑过街，敏捷的窜上了车，同一时间许默收货了此条朋友圈的首赞，点赞的是贺理。

“笑什么？”凌准看他盯着手里傻乐就知道他准没干好事。

许默得意的笑着摇摇头，收起手机问道，“去哪聊？”

“就这儿吧，我下午还有会呢。”

“车里啊？”

“嗯。”凌准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许默叹了口气，也懒得和他纠结了，问道，“你要问啥？”

凌准极为严肃的看着许默，“简行怎么回事？……他的失眠很严重，经常做噩梦，惊醒后有震颤。”对这些症状他极为熟悉，“他有很严重的PTSD。”

许默叹息着揉了揉眉心，“如果你是以支队长的身份提问，我的答案是，简行现在的情况不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他绝对可以胜任现在的工作。…如果你是以朋友的立场来问我，我只能告诉你，我也不知道是引发他PTSD的原因是什么，我只知道回国之前他的情况比现在更加严重。”说着，许默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凌准，“你知道的，心理方面的问题，没有所谓的痊愈。……别给他太大的压力。”

“跟着我办案，对他的影响是不是更坏？”

许默看的出凌准的担忧，他不是担心简行不能完成工作，而是真的担心简行。“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但我有把简行在局里做顾问的事情告诉简教授，他没有反对，我想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凌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下车。

“这就完啦？”许默一脸懵逼。

凌准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然呢？”

“就这点事儿，你不能在电话里说啊？”

“反正你也没事，就当兜风呗。”凌准说着就要开车门。

“还是人吗你？”

许默没等凌准开门就锁住了车门，一脚油门踩下去，转弯就给他开到了警局正门口。咔，车门解锁了。

凌准差点被他整岔气儿了，狠狠地瞪了许默一眼。许默笑嘻嘻的朝他挥了挥手，温温柔柔的说了声，“大家都别做人。”

凌准用力的跟他比了个中指，硬着头皮下了车。许默不放过任何一个记录凌准倒霉样子的机会，举着手机录下了他被记者蜂拥包围的一幕，并发了朋友圈，配文：渣男，狗带！

转眼就被点赞了，还是贺理。

简行和王峥一起去了医院，坐在副驾位置上刷着手机，凌准被记者围堵的狼狈画面，让他不禁发笑，抬手给许默的朋友圈点了个赞。还没等他退出来，微信就震了一下，凌准发了条微信给他。

凌准：你给他点什么赞？

简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峥开着车呆呆的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开车，问道，“简顾问，笑什么呢？”

简行抿嘴摇摇头，“你们队长被送人头了。”

“许教授？”王峥一点都没有惊讶的确认道。

“也只有许默敢跟他这么闹腾了吧。”简行也非常笃定凌准的威慑力无人能敌。

王峥嘿嘿一乐，笑而不语。

第一中心院是京港就诊人数最多的医院，流动人员太多，局里其实有些不太放心让韩清在这里治疗，希望能尽快把他转到机关医院去。

这也是凌准嘱咐王峥的事，让他跟中心医院这边确认一下，如果情况准许就赶紧把人转走。

韩清的情况比之前稳定了很多，脑部的血肿有明显的消退迹象，基本可以从监护室撤出来了，所以负责的医生同意转院。

王峥把情况汇报给了凌准，那会凌准还在开会，没接王峥的电话，于是王峥就发了个微信给他，他回了一句，“好的。办吧。”

收到回复，王峥就开始联系机关医院那边，时间配合的话，今天就把人转走，免得还占着人家一个监护室。简行在监护室里看着还在昏迷中的韩清，他显得非常苍白，头上包着纱布，纱布上还渗着血迹。

“简顾问。”王峥在门外向简行招了招手。

简行走了出来，王峥道，“一会儿机关医院那边来接人，我去办手续，您在这儿等我一下。今天可能会有些迟，要麻烦您等了。”

“没事，你去忙吧。”

王峥点了点头，转身去办手续了。

简行对留守的警员笑了笑，走到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拿出手机看着许默发的朋友圈。原来凌准是去见许默了，怪不得让自己跟王峥来医院呢。

“凌队长，我也允许你特别想知道啊，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简行对着凌准翻墙的照片小声说道。

日头渐渐西沉，机关医院的救护车停在了中心医院的地下停车库。机关医院接转的医生和中心医院的主任办完交接手续后，跟着接转医生一起来的三名护士把韩清移到了担架床上。

简行跟着王峥以及两名值班警员一起陪同接转护士进了电梯。

“你好。”

身边的一名护士小姐小声的跟简行打了个招呼。

简行礼貌的回应了一个微笑，“你好。”

“我们在机关医院见过。”

“啊？”简行完全想不起来。

护士小姐很温柔的笑了起来，“你去看过佳嘉，我们在走廊上碰过面，当时我带了口罩。”

“哦，你好。”简行想起来了，当时他和凌准离开的时候，确实碰到过位护士。

电梯停了，护士小姐跟简行点头告别。

值班警员和韩清一起上了机关医院的救护车，另外一车调拨来的警车跟在救护车后面一同驶出了地下停车库。

王峥完成了任务目送他们离开。

简行又想起了庄佳嘉，此刻神情有些凝重。

凌准酸了一句，简行第一次听凌准这样的话，有些好奇的看向了他。

“工作嘛。……关于韩清自杀的情况调查，基本已经确定跟你们的审讯无关。稍后，会有回执发还你们局里。”

凌准冷不丁的发问，已经走到简行跟前，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往他手机上瞄了过来。

“没有。”简行立刻按灭了手机屏幕。

网络确实是信息快速发酵的路径，24小时不到的时间，各种媒体已经开始竞相报道，网络上各种猜测漫天飞舞，而且80%都是指着警察暴力执法，甚至还有所谓的内部人士爆料。凌准的名字都被人肉了出来，于是针对他个人的爆料也是铺天盖地。

韩清自杀的事件开始发酵。上午10点左右，姜路的电话响了起来，接通后就是某某报纸的某某记者打来的询问电话。姜路这边电话还没完，其他队员桌上的电话也陆续响了起来，一时间刑侦支队的办公室里宛如客服中心。

“哦，是吗，那就谢谢项督察了。”

“不用。还是那句话，这都是工作。……这件事结了，另外一件，你看是不是也配合我们一下，结了吧。”

凌准不待见项宁，项宁也不相信凌准。

简行一点一点的翻着，凌队长在哪上的小学、中学、高中，在公安大学住几号宿舍，成绩如何，网上给摸了个清清楚楚，唯独他大学毕业后到进入省局之间的这将近五年时间，仿佛查无此人。

简行微微皱眉，有些失望，其他的信息简行从内部网都已经看过了，就想了解了解内些内部网里隐藏的，结果也还是没有，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些淘新闻、搞技术的也不怎么样吗。

“聚精会神看什么呢？”

“哼，好。我等你。”

通话结束。凌准挂上电话，脸上的假笑也落下了。

被抓包了的简行故作镇定的回答道，“呃，就是刷到了，没有特别想知道。”

凌准敷衍的点点头，弯下腰凑到简行眼前，看着他。

凌准看向简行投来的目光，明显是在提问。凌准扯起嘴角笑了笑，“交流工作。”

四个字，说的官腔十足，且透着一股子酸馊味儿，简行微微摇头转眼继续刷起手机来。

“绝对配合。过几天忙完了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