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辈子，他是第一次亲眼见证，一首镇国诗文的诞生。
“这首诗……我没有评判的资格。”杜岩说罢，不再发言。
沉浸在悲愤、凄凉的诗境之中。
一杆毛笔，兜兜转转，已经被薅秃了毛，到了一个七品武者的手里。
“这位仁兄，毛笔卖我，我出价十两……黄金！”一个青年儒生，咬咬牙到。
“十两就想买梁司狱作成镇国诗的笔？我出价二十两黄金！”
同样被这首诗文中的悲凉文气所影响。
“既然诗成，若是无人赏析，未免可惜……”
“若是梁大人允许，在下斗胆浅评一番。”
“请。”梁云说。
卢修缘点点头，神情认真。
“这首诗文，与我适才写下的《当年愤》一诗，形容的都是相同的环境。”
“关山、梁州、外敌侵犯、国家风雨飘摇……”
“可是同一时空下，一种描写，却是两种情思。”
“通过今昔对比，反映了一位爱国志士的坎坷经历与不幸遭遇。”
“我仿佛能感受到了……当年宏愿只能在梦中实现的不甘与失望。”
“不过细读之下，却带着某种隐而不放的狂气。”
“若是上阵，若是未老……消灭敌人，封侯拜相，若等闲！”
话落，卢修缘背诵下了诗文，将诗章归还给梁云。
“那么胜者，自不必说了吧……”风文石幽幽的说，环顾场间。
寂静无声。
胜负……
已分。
“终于结束了这场文斗。”梁云在心里叹了声气，写完这首诗，他又不可避免的变强了。
不过……等会的重头戏就要来了。
一开始他的打算就是，碾压式的赢下这场文斗。
然后，在文斗结束后，好好羞辱卢修缘一波。
让卢修缘气急败坏的干掉自己。
毕竟是文人，嘴上尖酸刻薄些，也不气概。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的，都是要如何进行羞辱，才能让卢修缘最大可能的愤怒，然后干掉他。
但是从卢修缘替他评诗的行为看，这个家伙虽然好像有什么大病。
可倒不像是暴躁易怒输不起的人。
算了，反正眼下风老、古老都还在关注着场间。
卢修缘绝没有成功杀死他的机会……
先刺激刺激卫玉空吧。
那个家伙的脾气，看上去才是真的不好。
刚要开口，就被人抢先了一步。
“卫玉空，我记得你说过要放什么烟火来着？还要放上一整天？”古风尘假装思索着说。
一整天你妹！
什么时候说过一整天了！
“我记得……是有这么件事，说要专门替梁司狱庆祝一番。”风文石说。
庆祝你妹！
怎么就专门替梁云庆祝了！
卫玉空心中气愤至极。
完全没有想到卢修缘会输掉这场文斗。
三公主这波不是自暴自弃……
而是杀疯了啊！
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妖孽！
不过眼下操心的不是这个，应当操心操心他自己……
话都放出去了，如果真要替梁云庆祝，很丢脸。
不仅是自己丢脸。
许通本来输了比赛，当街搬运黄金这件事就显得他很呆，要是再知道了因为自己的承诺，让他丢脸丢大发了，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许通在大陆上的分量，自不必明言。
想到这，卫玉空的脸更黑了。
但是……
幸好他不是最丢脸的一个。
输给了应天城一个二十二岁，名不见经传的青年，想必此刻的脸色，已经是变成了猪肝色吧。
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抬头，好像看到别人的不幸，他就会开心。
然后……
他看到了……
卢修缘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灿烂的仿佛是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在春花浪漫中遇见了他的天命真女。
“……”
“这个家伙是有什么大病么？”
“盯着梁云这么看是怎么回事！”
“喂，你是许通这边的！”
“是不是要收敛一下，不要笑得那么开心啊！”
环顾是知楼六层，卫玉空发现。
只有自己的脸上没有笑容。
卫玉空：“小丑竟是我自己。”
耳边，传来楼下的声音。
“你看那个老家伙，好像一个傻逼啊。”
“这个人是谁？好像是叫卫玉空吧？这下，他在这座应天城中，打响名号了。”
“听说了吗？这家伙是许通大人请来参加武斗的人选。真是用人不慎，居然擅自许诺要为胜者举办烟火大会，要是许通大人知道丢脸丢到这份上，恐怕杀他的心都有。”
“……”
接连不断的谩骂和鄙视灌入耳中。
“气煞我也！”
卫玉空，真的气疯了，转身就要走。
特么的！社死了！
以后再也不来应天城了！
可是……
古风尘与风文石拦住了他的去路。
古风尘运转磅礴真气，以是知楼上下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卫玉空，你真是大度到让老夫震惊啊，多谢你的烟火大会，让全城百姓都能共同庆祝我大周皇朝，儒道昌盛啊！”
卫玉空听罢，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这下，是逃都逃不掉了。
他转念一想，还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转身看着卢修缘。
“卢先生，此次文斗颇为耗费精神，想必你已经累了吧？”
“许通大人托我照顾卢先生，虽则很想留下一同庆贺梁大人诗成镇国，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必须先行护送卢先生离去。”
“卢先生，您看……”
“对对对，我要先行离去。”卢修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敲手掌。
卫玉空欣慰的笑笑，看来，这家伙还不算病入膏肓。
只见下一刻，卢修缘祭出山囊。
手上顿时出现了大把面值千两的银票。
他径直跳下是知楼，找到街道两旁，守卫着许府成箱黄金的家臣与侍卫。
“银票拿走，黄金留下！”
“这……卢先生……”
“啰里啰嗦，又没短缺你们的，多给你们些辛苦费，回府去吧。”
本来，家臣与侍卫就害怕受到许通的责骂，此刻更不想得罪许通大人请来的书境大儒。
于是在领了银票后，灰溜溜的离开。
卫玉空笑了笑，心说：“卢先生看来是气不过，要亲自以黄金羞辱三公主一方的人啊。”
“也对，就算诗成镇国又怎样？人心，还是要以黄金收买的。”
可下一刻。
卢修缘清了清嗓子，朗声大喊。
“为了庆祝梁大人青年才子、年少有为、诗成镇国，助我儒道昌盛！”
“今日这万两黄金，由我亲自出资，赠予大家！”
“你们领了黄金，莫要着急离开！”
“待会，还有堂堂秘演三品玄明法士，卫玉空精彩的烟火表演！”
“让我们共同庆贺，这个欢喜的时刻！”
群情沸腾，欢呼不绝。
卫玉空看着卢修缘朝楼上比来的、示意可以开始放烟花的大拇指。
整个人身子一软，与杜岩并排。
瘫倒在了地上。
“二十两黄金？这可不仅仅是作成镇国诗的笔，这场文斗，代表的可是我应天城青年才子的崛起！也是头一遭，一个青年，文斗中压过了书境大儒！一毫一墨，都有莫大的价值！”
“一口价！一百两黄金！”
反应过来，全身像是虚脱般，他瘫倒到了地上。
不得不激动啊！
他一字一句，认真念诵着梁云写就的这首《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唇齿颤动。
是知楼下，宾客与百姓的情绪已然沸腾。
而这一杆毛笔的，其实只是采购自是知楼隔壁的文墨轩，用的是寻常狼毫。
一两银子，能买两杆。
楼下的宾客讨论争吵间，都自然的提到“应天城胜了书境”这一结果。
风文石上前托了一把杜岩的筋节毕露的苍老手臂：“镇国诗，是有些分量的。”
杜岩已经激动到，忘却了自身的状况。
一把捧起了沉重的镇国诗。
这场文斗，不必再看了。
没有人会认为梁云会输掉这场文斗。
卢修缘走过杜岩身边，恭敬的捧起诗章。
读罢，眼神中不免悲凉。
不过，文斗该有的流程，还是得走一遍……
见到纸张之上将近六尺的文气长贯，杜岩震惊的差点平地跌倒。
只因梁云使用，价值上涨了成千上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