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灯

收完瓜子，碧玺张嘴笑着，露出两排白亮亮的好牙齿，说：“如意妹妹，我觉得你好活泼，还挺喜欢你的，你要不要跟我结婚啊？”

理智地说碧玺长得还挺好的，娃娃脸上，一双大眼睛，一边是很浅的碧绿，一边是很浅的粉红，皮肤白肤质透明还干净，整个人看着特别干净清透，还有元气。

但是……

你给她一个球，她天然地就知道要怎么玩，怎么抛，怎么接，怎么追踪，龙喜欢球。

你若是愿意跟她玩球，她会很开心，很开心，但是你不会开心，因为很快她就会玩得很大，大得超过你的想象。

再一次收回球，丁劲很久没有用过这招了，心念动了，但手上生疏，第一次就还没能动手。

“师父，我刚刚是发狂了吗？”如意难过地问丁劲。

“是，也不是。”

丁劲伸手摸了下她竖起来的头发，其实是想教育她一下的，但转头之际看到她大眼睛看着自己又是不忍心，最后只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龙戏珠，你是龙，天生就是喜欢玩球的，这是你原形形态自然天成的属性。”

讲到这里，他忽然不说了，抬头看天。

姜籽也看向天空，随后往前一步，伸手过去，一颗火球，姜籽从容拿到手里，脚步拉开，一个转身，球出去，他另一只手缠过来，如此反复，他手臂好像动了又好像没有，只是腰部的摆动就让火球在他双手之间，如同被很多看不见的丝线缠住一样，来回搓动。

一番动作后，姜籽收回步子，长身而立，单手再将球给出去，球的温度已经是平常温度了。

如意方才追球不得，生气而头发都竖起来的样子太惊人，以至于，到此时，容音明珠才发现无论是丁劲前面的搓球入天，还是此刻姜籽的天外接球，行为动作都是异于常人，超越人类极限的。

他盯着姜籽看了一会，才伸手接过球问：“这是你和他的法吗？”

“我们怎么会有这样没用的法。”

姜籽冷冷道，眼角一挑，丁劲知道他就要嘴欠，立刻拉住他笑着对容音明珠说：“这不是法，是太极，是一门功夫。”

讲到这里，他笑起来，看姜籽讲：“我还记得我最早寻访到这门功夫，过来想要跟你显摆，结果反倒是你上了手，再过来教我，我才真正学会。”

“术业有专攻。”

姜籽说话间，要演示，需要个道具，刚好手里还有那块顶级帝王绿，他轻轻一抛，石头飞起来，他伸手去接，接到的刹那，手却忽然放低了好多。再一发力，石头飞入空中，也是飞到看不见的地步，姜籽摆开身形，眼睛根本不看，随手一伸石头就落入他的手心。

“你研究武术，修习剑法，是为了自保活命，一个技法到你手中，你要看的自然都是捷径，都是快胜法。”

姜籽说话，又随意抛接了几次手里的帝王绿，动作虽然简单随意，但在很会玩球的麒麟宗眼里看来，他已经是一级球员了。

容音明珠已经看傻了，但还好级别高，于是还能够自持。

那边翡翠看得入迷，猛听到姜籽说：“我和你练武的目的不同，自然……”一下冲动，打断他问：“你练武难道不是为了自保和活命吗？”

翡翠问完，觉得容音明珠和碧玺都看着自己，这才捂嘴地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冲动了。

他自己自责到不行，姜籽倒不是很在意，不过也没回答他的问题，摇摇头看向如意道：“常论修行要以人态修行，这是一定。但修行法，因人而异，却不是一定。”

“是。”丁劲点点头，指了下容音明珠手里的球，笑着摸如意头说：“你对玩球有冲动，玩球也可以成为你的修行法。麒麟家的篮球，看似游戏，实则，用全身可用之地去击球，最基础是一个让你了解你的身体的过程。”

“了解我的身体？”如意看丁劲问。

丁劲点头，道：“我们寻常总说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实际上你的身体你真的有了解吗？手和脚多粗多长，肚子上的肥肉又厚几分？扭动的极限在哪里？甚至……”

他笑笑，道：“这是个不太好的比喻，也有点恶心。”

“师父，你等我拿个笔记本先。”碧玺打断了一下。

容音明珠当即看他，丁劲也瞅他一眼，但见他拿笔记本的地方还是嘴，二人很奇怪地同频不是很想理他了，就算了。

丁劲等碧玺拿好了笔记本，接着说：“说是了解，但若有一种法术能让你分身而不死，你真的能在一堆肉里，找到自个的零件吗？”

“恶心。”碧玺说，眨眼睛，要哭了。

丁劲没理他，淡淡笑笑，他走到翡翠身边，冲他笑笑，随意地就抽走了他身边的白剑，拿到手里，左右掂量一番，熟悉了，他走到姜籽面前，看着他对众人道：“看似是在玩球，但在这个过程中。一则，你可以用到身体上平时用不到的点，这个过程，会让你真正了解你的身体。或是说这也是一个打通经脉的过程吧。但二则……”

丁劲说话，拿起剑，对着满溢过地平线的金光，手指在上刷了一下，仓的一声，听剑锋的共鸣。

再一次收回球，如意眼睛看着球，一闪而过，她眼睛好像都已经变色了。丁劲知道就是此刻了，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收回球，他身体展开，将球在手中盘一下之后，有一个特别的发力，怎么来着？

如意看到了他贴了条子写着“储备粮0098”的一袋子瓜子。

如意看碧玺，碧玺看如意，几眼过去，他看自己镜子，傻笑着把镜子上的瓜子给收了，当着如意的面，再一次收进了嘴巴里。

他嘴唇颜色很好看，如意的注意力逐渐被他不断鼓动的嘴唇吸引，从球上转移到他嘴上。

果然，如麒麟宗一样，龙也喜欢球。

“脚踝，是脚踝。”

他还在想，身边姜籽忽然开口道，说不算，丁劲感到背后一热，姜籽已到了他身后，他的双手抚住他的，没多言语，姜籽的身体也没有用力去拽拉丁劲的，只是触碰，他的身体就想起了应该的发力流程。

如意腾身而起，忽然手腕处清脆一声，她重重落到地上，看到手腕上一个白金色的锁龙扣。丁劲合上扣锁，钥匙转一圈把锁龙扣给锁好了。

呼吸了一会，丁劲松开如意的手，问她：“不生气了吗？”

“生气？”如意有些慌说：“我没有啊？”

“才不呢！你都红了，头发都竖起来了！不信你看！”碧玺跑过来，从嘴里摸出一个镜子，拿给如意照她的脸。

丁劲手中的球一个螺旋，笔直向上，直冲天顶，抬头一看居然瞬间就冲到了视力范围之外。

但是那是人类的视力范围之外，如意眼睛看着球，如意眼睛里只有球。人类的力量已经无法追到丁劲这一次抛出的超高球，那就变身为龙……

“不了，谢谢。”

如意讲，很快地看了眼镜子，看到自己的头发还真是竖起来的，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师父！为何要锁我？”如意当即失控大叫。

丁劲看着她，很长一会没回她话，但他嘴巴上有很小的动作，是在不断吹气呼气。

看似只有手的运动，其实真正的发力点在脚踝。头一个回撤，力量从指间通过全身筋脉汇集到脚底，身体再一个放开，力量从脚踝发出，直到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