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直一直勇敢走下去
柳柏看到班门口有个人在等着，不由笑了。
陈羽儿和柳柏走到雷则身边，然后三人一起走出教室，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向校门口。
往常三人在一起时，都挺热闹的，没想过会有如此安静的一天。
柳柏一回到座位上，迎面就是陈羽儿直勾勾的视线，还有那嘴角淡淡的笑意。
“怎么这样看着我？”这样的陈羽儿让柳柏有瞬间恍惚，仿佛被困于黑暗里快要放弃自我时，远处骤然亮起希望的光芒。
“考试加油！”陈羽儿笑意盎然，声音清脆动听。
“答应我，要好好地长大，不要经常使小脾气，即使遇上再痛苦，再伤心的事情，不要放弃自己，要一直一直勇敢走下去，你就是你，是最独一无二的陈羽儿，知道吗？”
“还有雷老大啊，不要再欺负羽儿了，其他女生也一样，刚认识的时候，你们明明都很安静，怎么突然就又吵又闹，稍微消停点，不要再让我跟着担心受怕了。”
......
似出乎意料又合乎意料之中，雷则少有地没有反驳，默默地听着。
陈羽儿也静静地聆听着，眼眶里倒映着的是柳柏一脸认真无比的神色。
从教室到校门口的距离不算长，愣是被三人拖着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校门口。
校门口近在眼前，柳柏停住了滔滔不绝似叮嘱似劝慰的话语。
柳柏回家的方向是和陈羽儿，雷则相反，他是往左边，他们是往右边。
三人停在校门口处，谁都不愿意先走，沉默再一次蔓延在其间。
最后，到底还是柳柏心软，提了提肩上的书包，柳柏微笑着朝两人挥挥手告别，一如最开始笑着和她打招呼。
那一个微笑，那一个背影，那一个动作，成为了陈羽儿脑海里关于柳柏记忆的最后一个定格。
“我先走了......再见......”
“嗯......再见......”
柳柏转身直至背影消失在两人眼帘中那一刻，陈羽儿心中倏地升起一种悲伤感，这一走像是永远走出了他们的生命中，再难以相聚。
陈羽儿的眼眶终究还是红了，泛起点点泪花，但她使劲忍住，没有让它落下来。
再见了，陪伴了四年的同桌，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永远永远地记住。
谢谢你，没有像心雅那般不告而别，谢谢你，临走前的相送离去，谢谢你，纵容着我的坏脾气，谢谢你，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刻不帮助我，谢谢你，从来都了解我内心深处的想法，谢谢你，谢谢你的所有所有......
你也一定要好好地长大，希望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也要如从前那般开心快乐。
愿我们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再相见。
保重，我的好朋友。
回家的路上，陈羽儿满脑子思绪都是乱糟糟的，进到家门，脱鞋换上拖鞋，没有理会陈宇白的问话，陈羽儿回到房间就直接锁上房门，似乎这样，就可以隔断所有的嘈杂。
这一瞬间，房间里是静悄悄的，让陈羽儿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陈羽儿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代表柳柏告别的笔记本，这几天她都放在书包最里面的位置，没有拿出来过，以免提前徒增伤感，现在，他已经走了，那么，关于他的东西要好好保存，伤不伤感已经不重要了。
陈羽儿一页一页地翻开，说是笔记本，其实也算是日记本，因为上面时不时就会插进一些图片以及一句配图文字。
过了挺长时间才翻完，陈羽儿拿出钥匙开了书桌抽屉的锁，把笔记本放了进去，放在几本本子的最底层下面，正好能被遮挡住，然后，关好抽屉，锁上。
直到后来长大，那本本子一直都放在那个位置，陈羽儿没有用它记录过任何东西，也很少翻动过，偶然间想起便拿出来翻翻看，记忆也被翻出，只剩怀念，这样子也挺好的。
陈羽儿就这么躲在房间里，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
“羽儿？出来吃饭了。”房门外，陈妈妈一边把菜一碟一碟端放在饭桌上，一边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知道了！”陈羽儿双手捏捏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稍微清醒点，视线望到书桌上的闹钟，发觉自己原来待了这么久，肚子好像快要抗议了。
想到这，陈羽儿低着头，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肚子非常给面子发出了“咕噜”的声音。
陈羽儿轻笑一声，心情好了许多。
推开房门，进厕所洗洗脸，然后走到饭桌前坐下。
“洗完手就可以吃饭了。”陈妈妈解下围裙，洗了洗手，转身出了厨房，见陈爸爸还在客厅看报纸，不免有些怒了。
“快去洗手吃饭！孩子们都饿了，你不吃我们就先吃了。”
陈爸爸闻言，放下手中的报纸，颇为无奈地道：“不就看会报纸嘛，开饭开饭。”
“今天考得怎么样？题目难吗？会做吗？做完了吗？”
陈妈妈夹着青菜就放进陈宇白的碗里，“不要光顾着吃肉，多吃青菜才能快长高。”
陈宇白嫌弃地看了碗里的青菜一眼，蹙着眉头开始夹起来吃，“还不错，我都做完了。”说完，看见陈羽儿碗里的鸡肉，表示很不开心。
陈羽儿快快乐乐地吃着肉，还不忘附和着陈妈妈的话，“就是，吃那么多肉，小心到时候变成胖子。”
当时陈羽儿也不过随口一说，谁知后来陈宇白还真的变成了胖子，笑了陈宇白好一阵子。
“羽儿呢？考得怎么样？”陈爸爸也问了句话。
“不错，都会做。”陈羽儿简单地回答着，伸出筷子看着眼前那块鸡腿就要夹，另一双筷子也往那个方向去。
“拿完成绩单后，爷爷会过来接你们回L市过暑假。”陈爸爸接着说道，“回去之后要听爷爷奶奶的话，不要什么事都让他们干，自己的衣服自己洗，知道了吗？”
“知道了！”陈羽儿和陈宇白正忙着抢鸡腿吃，都下意识地应道。
“我先夹的，放开你的筷子。”
“瞎说，明明是我先。”
“你是姐姐，要让着我这个弟弟。”
“没听过孔融让梨的故事吗？语文怎么学的？”
......
陈羽儿明晃晃的笑容令柳柏有些受宠若惊，“好，你也是，考试加油！”
下午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后，陈羽儿让尚塔菲和沂滟两人先走，不用等她，然后来到柳柏跟前，“有话要和我说吗？”
听到陈羽儿这话，柳柏很是自责和抱歉，“对不起。”他不应该犹豫的，明明知道你因此已经伤心难受过一次了。
“算了，这几天就当作对你的惩罚，扯平了。”陈羽儿可不想他心里一直有个结，“动作快点，我们三个一起走。”
柳柏连口气都不换地说出这一大段话，仿佛已经在心里边演练了好几十遍，说完低头等待陈羽儿的审判。
期末考试当天，天气不似往常那般燥热，一团又一团的白云点缀在如碧玉澄澈的天幕中，云朵层层叠叠，恰到好处的遮住金光灿灿的太阳。
在收拾书包的柳柏感觉到头上一片阴影，以为是雷则，没理会，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停止了动作，瞬间抬头，惊喜的神情让陈羽儿心里一酸。
“有有有！”生怕陈羽儿下一秒就反悔走人，柳柏连忙点头回应。
“我知道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转学的事实，你也不想听什么理由。”
“原谅你啦！”陈羽儿语调轻松俏皮，一扫这几天的不冷不热。
柳柏再次喜出望外地抬头，他以为她会沉默或者生气，不曾想下一秒就重获新生，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似乎看穿柳柏的想法，陈羽儿接着道：“我是生气，但没想过一直不理你，我不气你转学，也不气你不守信用，我气的是你转学这件事又是别人告诉我，虽然那天你想告诉我，但我已经不是第一个知道了，我就很生气！”
“羽儿，我没有不告诉你听，那天早上我一回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你不在。”
“我想去办公室找你，但又怕老师找你有要紧的事情。”
下了楼梯，柳柏打破缄默，轻唤了陈羽儿一声，“羽儿？”
“嗯？”陈羽儿抬头对上柳柏的视线。
“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迟来的对不起。”
对不起，他还是和刘心雅选择了同样的方式离开。
陈羽儿靠在一旁的桌子边，老神在在地等着柳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