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卿而歌

“小姐，您逗他就像逗孩子一样呢。”“我也不用他干什么活，每日就跑跑腿，给咱们传传话就行。”

“其实您对他已经够好了，张管家那边给他安排的活都是最轻松的，银钱也不少发。”地面有些滑，泽兰一手扶着叶如卿。叶如卿又说:“好歹从前他还救过我呢，人也好，正直勇敢，能有这样的好友已经很不错了。”

老远的看见茗义院门前，甘婆子正在给下人们训话，甘婆子也穿上了颜色略鲜亮的衣裳，见来人是叶如卿，她换上一副笑容:“大小姐来了。”

“的确是从小姐院子附近挖出来的，是一个小纸包，里面有白花花的东西，我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呢，得亏有狗子传话来说这是胡粉，姑娘们都不在院子里，我这才把东西埋到四小姐那里了。”

“你做得对，幕后那人或许并不是她，但请先生这事决计跟她脱不了关系。铃兰，把它给我，让我调好弦。”叶如卿接过琵琶，从上头重新穿孔，一边转轴一边把弦拉直，转着转着就转不动了。

叶如卿居然从弦槽里面抽出一张小纸条，她不动声色藏在手心里。“我有两件衣裳不见了，或许是她们刚刚翻的太乱，你们帮我找找吧。”

“祖母，这对手镯孙女记得是您的陪嫁，孙女不能要，您还是留着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一向精明的双眼中此刻却带有一丝惆怅:“我老了，还是年轻的小姑娘戴着好看些，手镯我留给你当作你的嫁妆，再推辞我可就生气了。”

叶如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看向甘婆子后面的托盘:“那几件衣裳是给二妹妹她们的？”

“嗯，一共十二件，你拿走六件，剩下六件你的妹妹们本来是一人两件，走了一个，如雪如棠她们一人三件，咳咳咳……。”老夫人接过甘婆子递过来的茶杯，饮了一口。叶如卿忙道:“祖母可要保重身体，晚上咱们还要到厅里去吃饭呢，多备下几个手炉。管家那边东西都备好了，菜也齐全了，有许多都是祖母您爱吃的。”

“你看着办就是，这两个月的账本你要辛苦些，年关的时候账目繁杂，若有看不懂的就来问我。我有些累了，甘婆子，那几件衣裳让她们派下人来取。”老夫人想去屋子里躺一会，甘婆子扶着她进去。

“那孙女先回去了。”

叶如卿回到院子里，拿起了那几件衣裳。“这几件都不错，穿在小姐身上很合适。”

“今晚我想穿这件桃红色棉长裙，这件月白的先收起来。”

“知道了。”泽兰铃兰二人说着便出去了。

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到:蠢丫头，你身边的叶如雪也有问题，不要心慈手软。

“别走，别走啊。”狗子跟上叶如卿的步伐，叶如卿正着走，他倒着走。“我要去给祖母请安了，忙你的去吧，好好走路，地上全是雪很滑的。”

“今天三十，什么活都没有，这不是没什么意思嘛。”难得见狗子这副样子，叶如卿忍不住笑了起来:“等下让人看到就不好了，你快回去吧，让铃兰给你包几块点心。”叶如卿拍了拍他的肩膀:“快走吧，晚上还要守岁呢，到那时候咱们再说。”

“什么饺子？”叶如卿其实偷偷尝了一个，味道还不错。

“你们还是挖到了，是不是？”叶如卿对泽兰问。

叶如卿心想:叶如雪？的确她甚至不敢往那边去想，小时候无意间偷听母亲跟贴身侍女说过一句话，出事的时候想要知道幕后黑手，一定要看清楚谁会得到最大的好处。如果她的院子真的挖出胡粉，二姨娘又出事了，得益的一定是三姨娘跟叶如雪她们母女。

可叶如雪为什么呀？况且她也没有证据，回想着从前叶如雪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不敢将狠毒二字安在她身上，叶如卿实在不愿怀疑叶如雪，可又不得不去想，薛骁的那些人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他才这么对她写的字条，同时也没由来的委屈，扪心自问，她对叶如雪真的已经尽力了，为什么呢。

噼里啪啦的一声，震醒了叶如卿。“小姐，今儿可三十啦，老夫人说放鞭炮去去晦气，这不一大早，狗子就在外面放着了，我怕惊着您，让他等会再放，谁知我一转头他就点起来了。”

“我昨晚借的厨房包了三十多个，今早都煮了，你吃了没有？”狗子脸蛋冻得通红。

“狗子大哥，那可是三十多个，你当喂驴呢，哎，这个雪人是你堆的？”叶如卿看向眼前的雪人，还挺可爱的。

“厉害吧，佩服我吧。”狗子自顾自地的说着，叶如卿偷偷将团起来的雪球一把塞进了狗子的脖子里。“嘿嘿，你都没法反驳我了吧……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待狗子清理好脖子里的雪，叶如卿早已经一溜烟的走了。

“小姐，老夫人那边传话过来告诉您一声，四姑娘教养不当，给送到乡下农庄子去了，人已经先送上马车，衣物包袱随后再送去，也让各位姑娘们能相安无事的过个好年。”

“知道了。”

“嗯，今儿还算是暖和一点了，我来给祖母请安。”叶如卿进屋后，泽兰解下了她的披风。

“我这老人家也不懂你们这些小辈喜欢什么样的衣裳花样，上次那些布料已经给你们赶制出来了，你老嚷嚷着没衣裳穿，这六件是你的，还有这盒珠花。我这里还有一对翡翠手镯你都拿去吧。”老夫人说完派几个下人先将东西送回去。

穿戴好以后，叶如卿出门，她吩咐泽兰不要出声，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狗子后面，她上前一把拧了狗子的腰，狗子“哎呦”一声，使劲地拍了叶如卿的手。

“你还敢拍我，这个时辰放炮，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叶如卿揉了揉被拍的通红的手背。“我给你包的饺子你看见了吗？”

叶如卿呼吸深重，似要在这铺天盖地的哀愁中沉沦，琵琶放在身旁，手指垂下，无意中弹出声音，将她的情绪打断。转眼间，情绪已然收起，面上仍是平日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