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模拟

“我晚上去和你妈商量一下，你去洗澡吧，一身酒味，像个什么样子！”老方听了90万倒没什么反应，端着茶杯进屋去了。

方翰洗澡的时候还在自责，惭愧自己活了两辈子还是这么不懂事，惹得老爸生气，更下定了决心要干出点成绩来，不为了冰神的考核，只是为了老爸下次兄弟聚会时，可以腰杆挺得笔直。

洗完澡，酒劲上头，方翰顾不上回手机上的消息就睡了。却不知隔壁屋里老爸和老妈吵了很久，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是红着眼睛去上班的。

午饭时，方翰更是使出十分自幼练就的酒场童子功，把气氛搞得火热，三杯酒下肚，团委的张老师就差点要和他拜把子，一口一个方老弟，亲热得很。再加上老陈近似开门见山的明示，小张同志把胸口拍的砰砰响，说保证一周内把营业执照和办公室办好。

是在学校的招待所，方翰想抢着买单，又被老陈给教训一顿，顺便把酒店经理喊了过来，给他安排签单的权限。让方翰一度觉得这位陈伯伯做事十分大气豪爽，难怪可以当院长！

拒绝了老陈留宿的邀请，赶回家已是傍晚。一进门见客厅里没人，父母卧室里传来阵阵电视声，方翰大喜，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当即屏气凝神，也顾不得没穿拖鞋，就蹑手蹑脚的向浴室走去。没想老方恰好推开了卧室门，端着茶杯走出来，得，被逮了个正着。

“干嘛去了，怎么喝这么多？”见儿子满身酒气，老方皱了眉头。

“中午高中同学聚会，后面又去唱歌了，就喝了一点点，”方翰谎话不带打草稿的，张嘴就来，然后娴熟的转移话题，“爸，晚上喝茶不好，容易睡不着。”

“傻不傻，既然人情已经欠下了，就好好干，别浪费这次机会。你开公司还差多少钱？”见方翰想明白了人情世故，老方喝了口茶，脸色放缓。到底是自己儿子，面子丢了就丢了吧，自己本来就准备带他去报道时请老陈吃饭，托他关照一下。

“90万...”方翰小声报了个数字，他知道，虽然老爸最近开始创业，但家里刚换了新房子和车子，不是很宽裕，而且90万本来就不是什么小数字，这时候能在海市买三套房了。

父亲近几年来工作上屡犯小人，一直不顺，兄弟们聚会时老陈多次提出，要帮忙疏通一下关系，搞个好点的位置，但老爸是个死要面子的人，一直拒绝的很干脆。老爸昨天刚给他打了电话，今天自己就屁颠颠过去了，他怕不是以为老爸终于想开了，对他服了软。

任方翰各种撒泼卖萌，横敲侧击，差点磨破了嘴皮子，公司股份老陈最后还是没要。方翰自己心里知道此事急不得，也就见好就收，反正山大这条金灿灿的大腿，他方某人是抱定了。

“嘴里没一句老实的，”老方指了指沙发，示意宝贝儿子坐下，“老陈下午打我电话了，他说你做了个学校用的软件，拿我瞧瞧。”

老方年纪虽不小，但很时髦，知天命的年纪，五笔也盲打的飞起，不像方翰用个搜狗还常常不认得字，需要使用“u拆字”大法。早在方翰四五岁，那时99%的海市人都还不知道电脑是个什么东西，老方就去省城报了个电脑培训班，硬是请了两个月的假期苦学技术，等回家还说服老妈斥巨资买了全小区乃至全街道第一台电脑。

“你知道么，他刚从酒店回办公室，就给我打电话，说了半个来小时，把你提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和我讲了。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特别天才，做的软件天底下独一份，人家慧眼识珠，非要宠着你，听说还给你在招待所开了签单？”

一个旧时帮了你很多的人，一个从不开口求人的人，一个遇到困难你主动想帮忙还冷着脸拒绝的人，突然有一天找你办个事情，你会不会高兴？

老陈是高兴了，方翰也开心了，但老爸这脸，这次是真的落下了。方翰甚至可以想象，今天下午接到老陈电话时，父亲的脸色。你不是一直拽么，你儿子的事还不是求到我头上？

方翰心里一下子沉甸甸的，他知道，自己办错事了。他只道老陈和老爸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前世读大学时老陈对自己也很关照，却没想到亲兄弟之间也有脸面和意气之争，更别说是高中同学了。在古代，“苟富贵，勿相忘”只是一句极具兄弟义气的话，但在现代，这可能是高中同学会频频组织的理由。

吐槽归吐槽，但老方还是宝刀未老，是真正懂得互联网的那一小撮人。方翰乖乖把手机递给自己老爸，歪着头靠在沙发上装鸵鸟，心里埋怨着老陈不讲江湖道义，虽然知道他早晚会卖了自己，但没想到会卖的这么快，难怪可以当院长！

“这个软件做的还行，有些前景，”老方捣鼓半天，把手机放下，开始说教模式，“不过你以为老陈会替你瞒着我？”

十点钟被老爸的电话叫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电话那头老爸的声音有些沙哑，“早饭给你放桌上了，茶几上有张银行卡，刚才我让你妈往里面打了90万。这本来是我们准备以后给你买房的钱，我昨天晚上和你妈商量了一下，反正这钱早晚是要给你的...”

电话里后来老爸说了什么，方翰没太听清，因为风太大，因为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方翰没说话，仰着脖，也不知道是不服气，还是喝多了，老方看他这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天才个屁啊，这世界上啥都缺就是不缺天才，就你会写个软件了？你这软件就真那么好，人家离了你不行？随便找几个学编程的技校生，一个星期就能写出来。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人家看的是我这张老脸，欠得我的人情债，这不你刚走，人家就打电话和我邀功来了。”

“那我明天打个电话，说不用他帮忙就是了，你别气了。”方翰见老爸这么生气，心里也慌了，忙站起来给他的茶杯续上水。其实他也觉得今天老陈对自己热情的过分，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能帮他解决挑战杯的名次找回面子，现在才琢磨出点味道来。

然后...就沉迷于《破天一剑》《红月》等网游不可自拔，被怒发冲冠、终于发现自己被骗了的老妈停了零用钱买不起正版的外挂，还自己编程做了个简单的挂机辅助工具，把小方翰抱在腿上看着他玩，真的是在没有起到正确示范作用的同时，也让方翰永远失去了成为富二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