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月明

苏晴然瞟了一眼周晓敏，倒是给气笑了，既然当小三儿，就要做好这基本的觉悟啊。

“原来你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啊。但天底下的好事也不能让你给全占了啊。”

陶源抬起头，眼神近乎乞求地说到：“晴然，你可以先不要告诉蔚然好吗？求你了！”

“你们是刚开始还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苏晴然没有任何心情寒暄和伪装了，直奔主题。

周晓敏侧过头，悄然翻了个白眼，她不明白，苏晴然是什么人？以什么身份？可以来质问他们？但是看陶源这如临大敌，甚至是如临深渊的样子就更加不解了。

“为什么这样？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去好好约束自己？为什么不责怪自己没有去尽到夫妻忠实义务？现在反而还有脸来责怪我为什么没有给你保密了吗？”

苏晴然右手按着咖啡杯杯口，手指狠狠捏着杯身，周晓敏看着苏晴然的手背青筋暴露，苏晴然是真的想抄起咖啡杯砸死这个渣男，她可没有孙蔚然这种好脾气。

“谢谢你晴然，下面让我跟他单独谈谈吧。”

这时孙蔚然悄然站在了包厢门口，陶源一下子站了起来，瞬间手足无措。

苏晴然侧头看着匆匆赶来的孙蔚然，有点气喘，双眼通红，双手微微颤抖，走近时还安抚似地去拉了苏晴然按着咖啡杯的右手，对她笑了笑。

苏晴然闭眼差点落泪，孙蔚然就是这样温柔的人啊，永远善解人意，陶源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遇见的人，他居然就这样不好好珍惜。

苏晴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眼神冷冷看向周晓敏，周晓敏嘴唇都发白了，连忙起身，拿上包跟着苏晴然离开。

苏晴然看着出了咖啡馆的周晓敏双手将手提包抱在胸前，低着头轻轻舒了一口气，也不敢跟苏晴然对视了。

“既然有胆量知三当三，就要做好被当街追着喊打的觉悟啊。也是算你运气好，碰上的是孙蔚然这种高级知识分子。”

苏晴然叹了口气，漠然说到：“当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般出轨的渣男的罪责更大。但是，如果你还想要保全最后的体面，你明天去向所上主动提交辞呈，反正你现在连法律职业资格证书都还没有领到，更谈不上备案实习，离职也不麻烦。”

周晓敏没有看苏晴然，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不用苏晴然说她也会辞职转所，她知道苏晴然肯定容不下她了。

“你走吧。”

苏晴然看了一眼周晓敏离开的背影，厌恶地别过脸。她知道周晓敏是陕西小镇辛苦读书出来的，在上海读完大学想拼命留在大城市里，要么通过自己的努力打拼站稳脚跟，要么想直接通过婚姻的方式走捷径，这些都无可厚非，只要是好好走正道苏晴然甚至都会尽力帮她，她完全知道一个女生要在这繁华的魔都里扎根有多么不容易，她也是这样辛苦过来的。但是，通过破坏别人家庭的方式去获得人生的跳板，真的为人所不齿。再且，也选错了对象，陶源是山西人，之所以能在上海站稳脚跟，也完全得益于他口中所谓的不拿正眼看他的老丈人老岳母一家。当初陶源读研究生的时候，甚至是孙蔚然一家供他读书的，一直怕他敏感伤及自尊，他老丈人老岳母从来都是对他客客气气，照顾有加，结果养出来这么一个当代白眼狼。

苏晴然一直站在外面等孙蔚然，孙蔚然跟陶源谈完，独自一个人先走出来，孙蔚然本来以为自己能保持着潇洒飒爽的步伐，但在看到苏晴然时，一下子变得有些踉跄，几步走来差点腿软，苏晴然一把抱着孙蔚然。

孙蔚然一下子无声哭了出来，哽咽地说到：“今天孩子就让她外婆照看一下吧，我想去喝酒……”

“好，我陪你。”

苏晴然轻轻拍着孙蔚然的背，忍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也是在孙蔚然的肩头上落了下来。

“刚开始。”

“那你们上过床了吗？”

苏晴然漠然地看着陶源，陶源听到这一句话却突然平静了下来，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好像……离开水也无法活……”

周晓敏脸色发白，看着陶源。

苏晴然嗤笑，重复了陶源的话。

云月明还是被苏晴然给劝走了，陶源有些气喘吁吁地上来，三个人坐了一个三角形，气氛凝结，神态各异。

周晓敏惊讶地看着苏晴然，她怎么就这么直接问出口的？苏晴然全程不理会周晓敏，只是直直看着陶源。

陶源抬头看着苏晴然，苏晴然木然又冷漠的表情，但是眼神在对视那一刻，陶源竟然有些莫名地痛苦地点了点头，他从来不曾看见过，苏晴然眼里流出过的失望。

“那你不爱蔚然了吗？”

周晓敏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话来，她其实也不知道对于陶源是不是动了真感情，但是一旦真的听到这话，她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陶源抬头，下意识地想为自己辩解，“我跟蔚然已经是亲情了，我们真的在一起太久了，十四年了，结婚都十年了。但是每天我们都很忙，太忙了，我们回去后也只能一切围绕着孩子，其余没有一点共同话题，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苏晴然，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吗？像要窒息了一样，而且你也知道，蔚然的父母从最开始我跟她在一起就反对，直到现在也没给我一个好脸色看过，我有多憋屈！是，我是没用，我吃软饭，哪怕我现在当律师挣钱了，他们也没有正眼看过我！”

“那你想离婚吗？”

“我很失望，陶源。”

苏晴然闭着眼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么生气，那么失望，那么心痛，这感觉，犹如背叛。

“孙蔚然同时也是我的朋友，她应该有知情权。”

苏晴然把手机翻过来放在桌上，屏幕亮起，显示正在跟孙蔚然通话中。陶源脸色一下子刷白，差点打翻了咖啡杯，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苏晴然的声音有些哽咽，陶源低着头不敢再看苏晴然，周晓敏也盯着陶源想知道答案，只见半晌，陶源也有些哑然地说道：“还是爱的吧……”

“还是爱的……呵！”

周晓敏不会懂得，也不会理解他们团队之间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同事关系，而是真正的队友，伙伴，是曾经并肩而行，共同作战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