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月明

云月明听到电话那头有些嘈杂，还有乐队敲鼓和弹吉他的声音传来，皱了皱眉，“晴然你们在哪个酒吧？喝得多吗？”

“还好，我没喝，我们现在准备回去了，云总不用担心。”

云月明快速想了一下，大概率就苏晴然和她朋友两个人，如果他说他现在赶过去让她们等他去接的话，好像还不如她们现在早点回家安全。

云月明在饭前给苏晴然发微信，然后被其他亲戚招呼着入席落座了。

苏晴然根本没看手机，听着孙蔚然在一口气喝完一瓶啤酒后，跟她讲叙她跟陶源的感情，倾诉这十四年来的温柔，温暖，委屈，柴米油盐，鸡毛蒜皮，最后却是一地鸡毛，那么不堪。

“就当是这十四年喂了狗吧！”

云月明重新坐了回去，坐他旁边的月季看了他一眼，抿嘴笑了。

饭后月季走向站在别墅花园外的云月明，柔声问了一句：“为哪个小女生牵肠挂肚的？”

云月明转身看着他母亲，月季保养得极好，心态也一直很年轻，甚至一直都是初高中女生的心性，一点都看不出已经是58岁的人了，周身有被大户人家养出来的矜贵。

“哪有？”

云月明收起了手机，对着月季从容地一笑。

“一直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样子，你表弟飞阳好不容易休假过来上海一趟，你还不怎么搭理别人。”

今晚，云月明是在他的外公外婆家吃饭，一位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外公月华竟，一位是新中国1977年恢复高考时的主要出题人和阅卷组成员，现在还在同济大学当教授的外婆季岚。他母亲月季是大女儿，二姨叫月枫，但是比他母亲小五岁的月枫其实还更像是大姐大，一直很有魄力，很有担当，反而月季是一直被照顾的那一个，跟他爸云泽章结婚后，又是被他爸照顾得很好。云泽章的意外身亡，是月季顺遂人生中的第一个打击，也是最大的打击。

月季见云月明又是笑一笑，不反驳也不承认，月季叹口气道：“知子莫如母，但是儿子，你这个性格吧，感觉你很难主动去喜欢一个人啊。”

月季本来也不着急的，但是云月明今年34岁了，从来不见他谈论过任何一个女孩，甚至是男孩，感觉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她爸妈倒是比她看得开，说他是该为祖国做贡献的科学家，如果终生献身于祖国伟大的科学事业，这是无上的荣光，本来就不应该被小情小爱所牵绊。这把基调拔得太高，月季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只得顺其自然。

“你现在不愿意跟我说也行，反正你自己要多把握住。”

云月明默然不语，月季拍了拍云月明的肩头，她儿子长得太好了，又高又帅又聪明，就是不知道这颗白菜什么时候被拱走。

孙蔚然说她不想回自己家，所以苏晴然把她带回自己的家里了。

“我们到家了，先去收拾了，云总晚安。”

苏晴然给云月明发完微信，将手机放在储物柜上，转头对孙蔚然说到：“那蔚然同志你今晚只能跟我睡一张床了。”

苏晴然家里是loft跃层，楼上是卧室和衣帽间，楼下是客厅饭厅厨房和卫浴间，没有专门的客房。

“好。”

孙蔚然并没有喝醉，苏晴然看着孙蔚然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的样子，心下一阵酸楚，轻咳一声调整了情绪，说到：“你先去洗澡吧。”

孙蔚然摇了摇头，抬头对苏晴然笑了笑，“你先去洗吧，我也要给瑶瑶打个视频。”

苏晴然点了点头，上楼去找了睡衣下来，一套放在孙蔚然坐的沙发旁边，然后转身准备去洗澡，看着孙蔚然笑着轻声细语给他们的女儿陶欣瑶视频着，说妈妈今天有事情要在外面，让她好好听外公外婆的话，在外公外婆家要乖乖的，明天也要乖乖地去上学。

因为孙蔚然作为医生经常在加班值夜，她女儿已经习以为常了，特别懂事地对孙蔚然说，让她注意身体，她会乖乖的，好好吃饭，好好上学。

苏晴然轻声走进浴室，在关门前瞥见了孙蔚然在镜头之外偷偷地擦眼泪。苏晴然关上门，心里一阵难受，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潇洒！”

苏晴然拿起酒杯准备跟孙蔚然碰杯，孙蔚然低头看了她的酒杯一眼，把果汁递给了苏晴然，说到：“心意到就行，你不要喝酒。”

云月明在晚餐中途去上洗手间，然后打开手机看苏晴然还没有回复他消息，想了想，还是给苏晴然打了电话。

“喂云总，欸蔚然，你先好好坐一下啊。”

“好，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如果协议离婚不成，我给你打离婚官司！”

“你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又怕打扰到你，现在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苏晴然温柔地一笑，“好。”

“哎呀，你送我的手链我必须得要回来。”

苏晴然轻轻摇了摇头，心情有些沉重，“我其实也纠结，我不知道这件事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你，是对还是错。对不起，蔚然……”

苏晴然拍了拍孙蔚然的肩膀，孙蔚然讷讷地说到：“跟律师离婚，是不是真的连内裤都分不到啊？”

“别瞎说，内裤作为个人生活用品根本不参与财产分配的。”

孙蔚然被苏晴然给逗笑了。

“算了算了，小三儿戴过的东西晦气，我重新给你买新的啊，买更好的！”

孙蔚然拿着酒杯端详着苏晴然，苏晴然的脸在酒吧昏暗暧昧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立体好看，认真地说到：“谢谢你，晴然，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这也要感谢陶源，因为他我才能结识你。”

“好，那你们到家了给我说一声。”

“好的，那我先挂了啊。”

“怎么会？真的，让我早日看清渣男的真面目，我跟他在里面谈那么久就是谈离婚的。我无为再去追查原因，追究责任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苏晴然看着孙蔚然，孙医生一直都是这样温柔而强大的人啊，这些年来默默为家庭为事业付出，都快忘记她曾经是那么恣意鲜活的人，认定的事情绝不拖泥带水。

遭遇了背叛还一直表现得知性温柔的孙蔚然，这下子反而有些气愤了起来，有点想撸起袖子干架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