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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杀

第 58 章 第58章

餐厅里,两名助理正在摆弄自己带过来的早点,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皆抬头向温宁问好。

温宁笑了笑,故作平常地走过去,问她们今天买了什么早点。

乔星推了碗粥到温宁平常坐的位置,说:“你昨天说想喝粥,我今天给你买了。”

以免她们撞见,贺之洲不能在这边呆太久。

两个人在床上笑闹了一会儿,贺之洲也就起身洗漱,准备离开了。

温宁将画板和刚刚完成的画作搬回隔壁的画室,贺之洲穿戴整齐,理着身上的西装外套到画室找她。

温宁见状,又转头看向了林火。

林火以为她惦记自己的早餐,也边从袋子里掏出早餐来,边跟她分享问她要不要吃这个那个。

温宁移步过去,挡住她和楼梯那边的视线,然后佯装认真地跟她挑。

贺之洲停在楼梯上,听到差不多了,便放轻脚步继续往下走。

从楼梯上下来,他转头往餐厅那边扫了一眼,见时机恰好,赶紧快走几步,往门口溜去。

可是没想到,刚走出门口,突然迎面撞见了南希。

贺之洲脚步一滞。

南希垂眸将车钥匙塞进包里,一抬头,竟然瞧见贺之洲?

她也是惊讶地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贺总?”她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他来。

这时,乔星拿着碗从厨房出来,和餐厅里的另外两个人,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皆循着声源转过头去,看向了门口。

两秒过后,工作室里的几个伙伴,又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温宁。

这尴尬的……

温宁顿时有些局促,急中生智地掩饰道:“我……我最近想画人体,让他过来给我做一下模特。”

话音落,只听到南希玩味地“喲~”了声。

“贺总这身材条件。”她手臂挂着包包,偏头打量着贺之洲,点点头,调侃意味十足地说,“确实值得一画。”

噗嗤~

餐厅里,响起了克制不住的笑声。

温宁满脸通红,转头睨了她们两眼。

两名助理立即扶着脸埋头忍笑。

贺之洲尴尬地咳了声,摸摸鼻子,假装镇定地回过头,跟温宁道别:“我走了。”

温宁回过头,“嗯。”

车就停在工作室门口的路边,贺之洲走过去,发现被贴了一张罚单。

他伸手取下来,拉开车门坐进去。

关上身侧的车门,贺之洲这才抬手揉了揉额头。

他早上脑袋又疼了,温宁画完画让他起来那会儿,他一动不动趴在那,除了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导致身体有点麻以外,更大的原因是因为他脑袋疼。

这时,口袋的手机震动了下。

他掏出来看了眼,是秘书发来消息,提醒他今日行程。

贺之洲垂眸想了想,回道:【把上午的行程往后挪。】

我得先去一趟医院。

【好的。】秘书的回复立即跳出来。

贺之洲放下手机,推上车钥匙,启动车子离开。

约莫过了半小时,贺之洲只身一人来到医院。

医生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最近着两天有没有什么明显的不舒服。

“偶尔会头疼。”贺之洲说。

医生看着他,面色沉重地说,“再做个脑部检查。”

做完检查,医生对比着两份报告,发现贺之洲脑内的那处阴影愈发明显了。

他眉头皱了起来。

贺之洲坐在医生对面,见对方神色愈发凝重,也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怎么了?”

医生轻叹口气,抬起头说:“您目前存在颅内慢性出血的症状。”

闻言,贺之洲不由蹙起了眉头,“慢性出血?”

去年,祖母不小心摔了一跤,脑袋砸在地板上,急性脑出血,送到医院已经抢救不过来了。

他那天和温宁从山坡上滚下去,从外伤上来看,并不算严重,但没想到……

就目前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该感到难过了。

医生点点头,仍旧不得不残忍地告诉他,“是的。”

内脏出血往往都会存在一定的延迟,不会立即表现出明显的症状,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医生会提醒病人复查的原因。

而经过两次的复查,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贺之洲现在脑内多出了个血块,而且还有持续出血的可能。

只见贺之洲沉吟片刻后,问:“那么您这边给出的解决方案是?”

“一个是保守治疗,用药物控制,但这种方式成功率很低。”医生给出两个方案,“还有一个就是做开颅手术,将血块取出来,不过这个方法,风险不低。”

“成功率有多大?”

“百分之六十。”

“手术失败的后果是什么?”

到底是豪门人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在生意场上见惯了风云诡谲,即便此刻面对的是自己的生死问题,贺之洲整个人看起来仍旧非常的冷静。

他甚至还能够思路如此清晰地跟医生沟通,好像完全没有被这样重大的消息扰乱心绪。

医生从医几十年,经手过太多病人,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他心理素质这么强大的,不由得暗暗佩服的同时,也有些于心不忍地告诉他说:“死亡,或者是……”

“部分躯体功能散失。”

“部分?”显然,贺之洲希望对方可以说得更具体些。

“这个得看具体损伤的脑神经,按目前来看,很可能是四肢。”医生说。

贺之洲终于皱了眉头,“也就是说,如果不成功,我很有可能会瘫痪?”

“是的。”医生点头道。

比死亡更可怕的,大概就是瘫痪吧。

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无法像个正常人那样活动。

贺之洲沉默了许久,说:“先保守治疗,看看效果。”

“好的。”医生拿出单子,认真给他开药。

一到傍晚,兰姨还是一如既往到工作室给温宁送饭。

贺之洲晚上本来是有应酬的,但是也许是想到自己或许很快,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也不能陪她了,于是又让秘书把晚上的应酬推掉。

至少现在,能多陪一天是一天。

温宁坐在餐厅里,刚准备要吃,突然见到贺之洲过来了。

“你来了?”她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起身朝他走去。

贺之洲今天离开医院前,把身上所有外伤的纱布都摘掉了,温宁凑近了些,端详起他额头上原本贴着纱布的地方。

稍微还有点紫红色的淤青,不过看起来问题不太大。

她又拉过他的手看了看,“你今天去医院了吧?复检结果怎么样?没事了吧?”

“没事。”贺之洲笑了笑说。

温宁看手背上的伤口恢复得也挺好的,都结痂等脱落了。

“那就好。”她挽过他的手,将他往餐厅带,“还没吃吧?陪我一起吃。”

虽说兰姨只给温宁一个人做的晚餐,但是每次都足够丰盛,两个人分着吃也足够。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温宁就准备上楼去了。

“你今晚是回去呢?还是留下呀?”温宁托着腮帮子,坐在灯下笑盈盈地问对面的贺之洲。

她这么问,其实就是在留贺之洲过夜,否则压根不会问他这个问题。

贺之洲当然听得出来。

只是,接下来他需要配合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频繁打针吃药,还要注意饮食和休息,不能激烈运动。

不能激烈运动的意思,当然包括……尽可能避免性.生活。

是陪她一阵子,还是陪她一辈子,贺之洲还是掂量得很清楚的。

所以他沉吟片刻后,佯装没有听懂她的暗示,说:“公司还有个跨国视频会议,下次再来陪你。”

他笑着伸出手,越过桌子摸摸她的头。

先前不需要温宁提,贺之洲自己都会想尽办法留下来,现在她主动提了,他反而不打算留了?

温宁有些意外,不过听到他说是为了公事,她也就只能体贴地说:“好吧。”

她故作大方的样子,但神态和语气难掩失落。

贺之洲怕再待下去会心软,立即起身取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说:“我先走了。”

他边给自己穿上西装,边疾步往外走去。

温宁托着腮帮子,歪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她眨眨眼,忽而起身追了出去。

“哥哥……”

贺之洲刚走到门口,闻声回过头来。

“嗯?”他垂眸,看着小跑到自己身前的人。

温宁仰头望着他,笑着上前两步,踮起脚亲了亲他,“不要太累了。”

她非但没有责怪他今晚不能陪她,反而怕他累着。

男人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嗯。”他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又俯身回吻了一下她。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情真意切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我还要陪宁宁一辈子呢。”

所以他,必然是要好好活着的。

画室里面还有一间密室,以免作品丢失,温宁一般会把已经完成的放到那里去。

贺之洲见她进去了,站在外面的画室等了等,眼神无意扫过旁边的书桌,发现有一盒喜饼和一份喜帖。

贺之洲倒是没所谓,但是他知道温宁脸皮薄,也就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说:“嗯。”

“那好,我先下去了。”温宁小声说,然后扶着扶手,独自往下走。

“那我也去。”贺之洲合上喜帖放回原处,转身搂过她往外走,“陪你一起去。”

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会过来上班。

他踱步过去,随手翻开了那份喜帖。

这时,墙上的书架自动打开,温宁从密室走出来。

因为闻时礼他们还不知道他和温宁已经离婚了,所以只给两人派了一份喜帖,邀请贺氏夫妇共同前往。

两人从楼上下来,下到二楼的时间,隐隐听到一楼传来两个助理交谈的声音。

温宁脚步顿了顿,抬眸看向贺之洲,压着嗓子小声道:“我一会儿先下去,引开她们,然后你再偷偷溜走。”

两人在工作室过夜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多多少少是会有些尴尬。

“孟小姐和闻总元旦举办婚礼。”她边朝他身边走去边说,“你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去参加?”

婚礼的事贺之洲知道,昨晚的商务酒会上,闻时礼曾向他提起过。

“我喝不了那么多。”温宁立即找了个借口,“跟你一人一半吧。”

“好。”乔星立即转身进厨房,准备拿个碗过来分。

“你去吗?”贺之洲转头问她。

温宁点点头,“去啊。”

她看见贺之洲立在桌前,垂眸翻看着喜帖,跟着想起这件事来,说:“哦,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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