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为婢

她看向张昭，说道：“我们家昭儿长的这般美。”说着，便意有所指地看向林玉，说道：“这样的容貌，就是嫁入天家也是够的！”

林玉听后，脸色立刻不好了。

但张昭听完，只觉得原本薄红的脸皮又红了些。

反正她也没什么细软好收拾的，被提溜去东宫后，太子让宫娥收拾出了一间偏殿，暂时给她居住,又叫女官去尚衣局喊来主管,给阿哑量体裁衣,做几身合体的新衣。

他可不想自己养在宫里的小人,穿的这般寒暄，传出去叫人笑话他堂堂一国太子,苛待敌国人质。

隔日的万寿节，皇帝体谅皇后辛苦，便让她呆在殿内休憩，不用全程出席，只需在文武百官和命妇贵女们集体朝贺的时候，亮一亮身即可。

“婆母慎言！”林玉皱眉，压着怒意提醒道。

邹氏见林玉不悦，她是婆母，哪有被儿媳妇骑到头上的道理，立刻扳起脸来，说道：“自古帝王后宫三千，雨露均沾才属正常，皇后一人独霸后宫，本就犯了忌讳！趁着皇后有孕，我们把昭儿安排进宫，让昭儿去伺候她的姨母。”

“婆母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我不答应！”林玉拒绝道。

邹氏说：“我明日便领着昭儿，自行进宫同皇后娘娘说去，皇后是昭儿的亲姨母，为了固宠，自家的孩子得宠，总比旁的女子得宠强！我这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啊！”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是为了自己丈夫在朝堂的位置罢了。

林玉知道婆母心思，但是张昭还在，她不好在女儿面前直接揭穿婆母的真面目。

林玉对张昭道：“昭儿我们走！”

邹氏拉住张昭，同她问道：“我明日进宫，昭儿可愿同奶奶一道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张昭看了一眼母亲压着愤怒的脸。

她想到母亲刚才说的那两个人，一个符聪禄家的独子符明，一个翰林院纂修周宏，他们两个虽是青年才俊，可如何能同皇帝相比？而且，她见过皇帝，皇帝那般英俊，还对姨母宠爱有加，是她最理想的夫君人选。

而且，皇帝本来就坐拥后宫三千，她亦不算仗着年轻美貌，抢姨母的丈夫，她进宫不过是替姨母分担，替姨母固宠罢了。

这样想着，张昭便觉得轻松起来。

她对林玉道：“娘，我想明日同奶奶一道进宫，如今姨母有孕，我做外甥女的，理应住到宫中，去给姨母尽孝。”

林玉没想到女儿竟然这样说，她惊的瞠目结舌。

“皇帝是你的姨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混账话吗？”林玉低吼道。

“女儿当然知道。”张昭摸上自己的脸蛋，说道：“比起娘亲，女儿同姨母长的更像，皇帝能喜爱姨母，不就是因为姨母貌美吗？但是姨母如今有孕，胖起来之后也未必能留得住美貌，更何况色衰则爱驰，我比姨母更年轻更有活力！比起嫁个普通士人，女儿更愿意嫁去天家！”

林玉抬手，一巴掌直接打到张昭的脸上，把张昭的脸打的直接偏了过去。

邹氏惊的立刻上前查看：“你做什么打昭儿？”

她满脸疼惜的去看张昭的脸，这张同当今皇后娘娘七八分相似，却更年轻的脸，若是打坏了，可如何是好啊？

林玉气的脸色发青，张昭捂着脸颊，双眼含泪同她对峙。

“为娘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学废了！”林玉气道。

张昭却道：“我同奶奶入宫的心意已决。”

邹氏心中一喜，立刻叫嬷嬷去把张昭的日常衣裙收拾几件送来，说是张昭今夜宿在她院子里，明日送张昭进宫请安，又叫身边得力的两个丫鬟，把气急败坏的林玉给请了出去。

……

林菲也没想到，万寿节之后带着外甥女进宫请安的不是姐姐林玉，倒是素未谋面的侍郎夫人邹氏，虽然心中讶然，但还是和和气气的招待了邹氏。

宫娥们把热茶点心奉上，便退了出去。

邹氏领着张昭请安之后，便坐到了桌案旁。

两厢先是寒暄了几句，话题便被带到了林菲怀孕的事情上。

“臣妇听儿媳说，皇后娘娘如今怀了皇嗣，这可真是大喜之事。”邹氏道。

林菲颔首，低头抿了口清茶。

“侍郎夫人有话，不如直言。”林菲道。

邹氏便不再拐弯抹角，拉了一旁打扮的花名雪艳的孙女的手，说道：“昭儿眼瞅着也快及笄了，臣妇想着，昭儿长的同娘娘一样貌美，嫁到寻常人家到底是埋没了这样的美貌，若是她能入宫，替娘娘分担一些，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邹氏说话的时候，一直暗中观察林菲的脸色。

她想着，若是林菲不愿，便立刻收了话匣子，领张昭出宫便是。

若是林菲也有这样的打算，她便顺水推舟，毕竟，自古以来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的，与其便宜了旁的女子，以后成了竞争对手，还不如自家外甥女来的好管束。

就是开国皇帝，不仅有过姨母和外甥女共侍一夫的先河，甚至还有皇帝把儿子的媳妇送去庵堂，后又改名入宫做妃的事情发生。

在天家，只要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得到。

话以至此，林菲哪里还有不懂的道理，她心中颇为震撼，却压着震撼问邹氏道：“这可是阿姐的意思？”

邹氏听后心中大喜，立刻点头：“正是你姐姐的意思，但她到底面皮薄，又顾虑姐妹之情，才不好意思亲自领昭儿进宫。”

林菲又去看张昭，这个再过几个月便及笄的小姑娘，长着一张芙蓉面，气质温婉娴雅，她好似看见了八年前的自己一般，只是皇帝那般杀伐决断又傲慢的人，她担心张昭不会喜欢，同她一般被逼迫着顺从。

“昭儿，你的意思呢？”林菲问张昭道。

张昭红了脸蛋，却又大着胆子，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姨母，昭儿是自愿的。”她说话的时候，漂亮的眼睛里甚至露出了向往。

自愿？林菲一怔，不太能理解。

“陛下是九五至尊，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昭儿能伺候陛下，孝顺姨母，是昭儿的荣幸。”张昭表明心迹。

林菲点头：“好，既然是自愿的，便留下罢。”

邹氏听后，大喜过望，她同张昭吩咐了几句，又把张昭的细软交给了女官打理，这才出了大殿。

申时，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本，张昭提着汤盒来到御书房的门口。

门口的禁军拦住了张昭，外头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皇帝。

“何事？”皇帝低沉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禁军回道：“启禀陛下，是皇后娘娘让人来给陛下送汤。”

书房里的皇帝一听，唇角忍不住翘起。

难道他真的把林菲那颗冰冷的心给捂热了？否则，她怎会主动让宫人给他送汤喝？

皇帝心里美滋滋的，说道：“让她进来。”

林玉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自然全家都出席了隆重的万寿节。

林玉的婆婆邹氏站在户部侍郎的丈夫身边，她远远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只惊讶于皇后娘娘竟然和孙女张昭长的七八分像，而张昭明年就要及笄议亲，也是整个侍郎府最美的姑娘。

“娘，昭儿的亲事我倒是看中了两家，一家是相公同科进士符聪禄家的独子符明，一家是三年前的新科进士，被皇帝钦点为翰林院史书纂修的周宏，这两家的孩子都比昭儿大五岁，都是明年及冠，长相周正，在京都的名声都很不错，而且家风齐正，可予相配。”

邹氏听完似乎并不满意，摇了摇头。

林玉不愿皇后干政，但丈夫已经做侍郎十多年，可是尚书的位置却一直遥不可及，能做到六部尚书，是每一个士人的梦想，也是户部侍郎张书良的毕生梦想，可是他却止步在了侍郎的位置上。

阿哑无声的回了句知了,当日便被太子带去了东宫。

皇后出席了片刻,便回了殿内。

邹氏便察觉有异,叫媳妇林玉等会儿去殿内探望一下。

“皇后娘娘怀孕了？”邹氏讶然,又露出欢喜之情，毕竟皇后是儿媳妇的妹妹，皇后有孕，对他们这种外戚来说，也是荣誉。

如今皇后有孕，皇帝后宫空置，只有皇后一个女子，但是皇帝正值壮年，如何忍耐的住皇后从怀孕到生产这长达十月的日子呢？

邹氏于是同林玉提起：“昭儿明年便要及笄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相中合适的人家？”

张昭听奶奶提到自己及笄议亲的事情，不免羞红了脸颊。

等回了侍郎府,婆婆邹氏问起。

林玉便把林菲有孕,皇帝怕她累着,所以才让她只出席片刻,就回了大殿。

她脑海里浮现皇帝那张俊美无寿的脸，只觉得心脏跳的更快了！

邹氏观察着孙女张昭的反应，又笑着去看儿媳妇林玉：“皇后三千宠爱集一身，可到底年纪在那，且她如今有孕，也不适合伺候陛下，我想着，昭儿年轻貌美，比起皇后娘娘也是不差的。”

“是。”林玉答道：“不过孩子的月份尚小，皇帝暂时没有对外宣布，想等孩子过了头三月，稳定下来，再当众宣布。”

邹氏颔首，她目光越过林玉，看向坐在一旁低头喝茶的张昭，心中打起了旁的算盘。

林玉便在万寿节宴会结束之后,领着大女儿张昭和二女儿张倩去了清晏殿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