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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

第 28 章 灵根

毕竟长老打赢来挑战的弟子,这事实在是太没悬念了,众人也就没仔细打听那天的具体情形。

可新出关的沈长老居然打赢了请师战,这就是几百年都没有过的稀罕事。

不光是弟子,一群不知情的长老峰主们也想来拜会这名同道。

本次大比共收内门弟子二十三人,外门八十六人,北山书院三百七十六人,堪称修真界百年来各大宗门收徒数目的巅峰。

六考核算及留影石,自公榜日起将在宗门前的清定栏上进行公告。

按理说都是收徒,计较分数并无意义,只是从前一些宗门的大比接连出了不堪入耳的丑事,此后各大宗门内便会公开评定细则,用以互相监督,保证门内生源质量。

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帝子降兮。

太清宗师父收徒,不论门内门外,即便个性不同风格迥异,皆是用心在教。

这些徒弟对师尊大多感情深厚,不仅仅是把对方当做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更是如待亲人。

当年太清宗里被帝子降兮要走的那两人,都是不愿去的。

其中一人的师尊在请师战中落败,那时来的是善用毒傀儡的灵君,最终是这弟子以身换药,换宗门救恩师。

另一人有先例在前,不愿师长受此屈辱,犹豫再三,洒泪离开。

这是在太清宗如此,到其他宗门,则还有师尊和帝子降兮谈交易的情况。无广告网am~w~w.

在以满灵囊的灵植|仙草成交后,某位师尊把徒弟打晕,连夜送走了。

诸如此例连老宗门含山都有发生,可谓教人心寒。

而那帝子降兮在修真界传的神乎其神,一旦拜入,除受天道感应或宗主指派,平日不得擅自出宗半步。

又因接触玄妙天机,门内戒律极为森严,条条框框写出来叠好,足有半人高。

这般受限,说的难听就是形如软禁。

也与许多想要行侠仗义、纵横修真界的后生晚辈们的理念大为不符。

帝子降兮以天道传人自居,可少年壮志不在天,而在手里的灵气和脚下的土地。

那帝子降兮未必就是所有人该走、想走的高处。

偏偏要是他们真的要来人,多数人无力挣扎。

这般情景,有一位长辈愿意为此一战强者,争得弟子命途,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天大的机缘。

太清宗弟子易地而处,不敢说要自家师尊为自己对上帝子降兮,但能亲眼见有人还愿意这般做,已是心有感慨。

弟子们聚在清定栏,有人道:“我们拜的是真心实意认可的师尊,不是什么命数啊。”

命数,天道,这个话题就比较沉重了。

气氛一时有些低压。

“往下看吧。”有人道。

顺着往下,排次一样出人意料。

因为今年出了对并列第三。

廊风世家阵修中途退赛,这大比第三竟落到了青峡世家一位医修身上,医修考核需单设分场,考的内容也没有六小考刺激,得到关注的机会不多。

但这位医修发挥极好,默默无闻埋头苦考,没有悬念地拜入了悬壶峰江千垂门下。

与医修并列第三的是北山书院先生家的小丫头乔檀。

她今年才十三岁,前两场故意拖分,靠后面几场的出色的表现力挽狂澜,竟也摘得了第三的好名次。

再往后诸如秦姑真,因天阶那关失误太大,落于五名之后,不过仍投入心仪阵修门下,算是没白走这一趟。

大比结束,虚步太清闭宗,修整两日。

这两天对弟子们来说就是放假,不过他们也没有和寻常一样下山胡吃海塞,而是眼巴巴蹲在厌听深雨山下,就想等谢师兄多传出些消息。

谢逐春目前一个头两个大。

大比结束后,沈折雪和时渊双双栽倒,就躺在厌听深雨庭院门前,谢逐春一回来险些魂都吓没了,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而就算沈折雪师徒两人伤成这样,严远寒也没有多给厌听深雨派人手。

好在江千垂和冷文烟后来赶来,把两位伤患的伤都给包扎好,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只是她们也不可能彻夜守着,于是这重担就落在谢逐春身上。

谢逐春为图方便,就把两人搁在主卧的那张大榻上。

故而时渊睁眼时,身边就睡了那么大一个师尊。

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眼前阵阵发黑,缓了半天才好转了些。

时渊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然而沈折雪的鼻尖确确实实就离他只有一指距离,那绵长的吐息正扫在他额前,像是柳絮落英轻柔拂过。

时渊按住胸口,只觉那处像是揣了只活物,一跳一跳地太过热闹。

他生怕惊动什么一般,连眨眼都是轻轻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清师尊的真正的长相。

卸了那些易容术法的掩盖,便如美玉拂去尘埃。

沈折雪伤重未醒,双目紧阖,两片鸦睫似是蝴蝶拢着翅膀,却并不安稳,不时轻颤着。

时渊早已看出师尊骨相生的极好,轮廓更是如玉雕琢,却不知他的师尊卸去易容诀后,真当称得上一句仙人之姿。

此刻仙君没有那仙意凛然,倒像是落入了凡尘。

昏睡沈折雪无知无觉地抿着下唇,将那淡色唇瓣抿出一些红润,满头白发散于枕上,几缕没收拾好的就在他颊边微微蜷曲,如同月色皎然,流淌了一池薄光。

其实在廊风城郊冲破太古封邪印时,沈折雪脸上的易容诀已经崩的差不多了,可那时场面混乱,他听师尊作别,哪里顾得上看长相这些细枝末节。

而大比之后,时渊敬茶时已失血过多,眼睛已经看不清人,沈折雪也让血糊了满脸,两人都凭意志在撑,还没来得及清洗,一回来便双双昏厥。

时渊的神志逐渐回笼,思绪还不连贯。

他想起昏过去前师尊想扶他一把,可沈折雪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时渊见师尊没扶住向前倾倒,就要用身子给他垫,结果两人同时眼前都是一黑,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屋子里都是药味,时渊不敢动静太大,他记得师尊那时也是浑身浴血,忍着肩膀上的伤,时渊悄悄伸出手去,揭开沈折雪盖过脖子的被子的一角。

仅是一眼,时渊心口如遭重锤,比断的那几根肋骨还疼。

镜君的阵法以镜片为武器,那镜片不比得普通的镜子,较法器匕首还要锋利,轻则割伤放血,重则连肉都能剜下来一块,伤口灵气外泄,损的是根底。

沈折雪用冰封住伤口才勉强赶到石台,后来江千垂给他包扎时,光是止血的灵药就用了三大瓶,他整个人更是被包成了个粽子。

时渊心绪浮动,眼前蒙了层白雾。

谢逐春推门进来,一眼望见他坐起来,当场嚎了一嗓子,“你你你你活啦!赶紧着躺好,我去叫人来!”

修真者体质非同常人,即便昏迷着,灵气也能缓慢地自行恢复。

江千垂匆匆赶来,诊过两人道:“他俩恢复力还蛮强的,已经没什么大碍。”

谢逐春这才松了口气。

时渊醒来后没小半天,沈折雪也醒了。 m..coma

恍惚中他还以为自己是在那出任务的三年,受个伤也躺不安生,就要爬起来逃命。

挣动间忽感有人拉着自己的手,耳边传来一声轻唤:“师尊,师尊,没事,我们都没事……”

那声音到最后都哑了,此时沈折雪意识已经完全恢复,便感觉到手心里湿热非常,像是有人用他的手捂着泪,埋头在哭。

沈折雪最怕人家哭,就费力地睁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即收获一只哭包徒弟。

“……时渊?”沈折雪思路一时没接上,哑声道:“别哭,严远寒又来打你了?等我好了给你打回去。”

时渊哭的时候也不出声,沈折雪却分明感觉到手心湿意更重,显然是哭的更狠了。

沈折雪:“……”

好吧,我果然很会安慰人。

人已经醒来,伤就好得更快。

伤病师徒没过两天就能在屋内来回溜达,甚至还和冷文烟、谢逐春凑一桌搓了顿麻将,其恢复力委实叫人惊异。

如今时渊头也磕了,茶也敬了,不比在莫回头时只是嘴上说说,已经算是沈折雪的正式弟子,有挂靠宗门,写明文书登记的那种。

在他能下地后的第三天,虚步太清专司测试的长老来给时渊测灵根。

长老一把白胡子脾气好,从袖子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珠子,“来,手放上来,别紧张,正常释放灵气就好。”

时渊依言往灵珠内注入灵气。

暗淡的灵珠内,凝出了点点光芒。

一旁的沈折雪屏了息。

能让帝子降兮来抢人,灵根必然不会太寻常,要是测出来太普通,反倒令人心生揣测。

沈折雪心里忐忑,看那灵珠内色泽几度变换,最后两点异色光芒盘旋环绕,如阴阳鱼形,渐融成一体,放出明亮的苍青色光华。

“这个颜色是?”沈折雪不记得有苍青色的对照色解释。

连长老也有些纳闷,他来之前还特意去书阁三楼古籍秘典处,搜罗了一些稀罕灵根的记录,现在看来竟还是跑空了。

他斟酌道:“应该是冰风双灵根,但这个纯度又……沈长老见谅,且容老夫再去翻阅典籍,择日再来。”

长老化为一阵风,转眼离去。

时渊问:“师尊,此灵根可有不妥?”

沈折雪拍着脑袋回忆。

灵根以天灵根极纯为上佳,双灵根修炼是不及单灵根来的好,但除五行灵根外,风、冰、雷等,皆算是变异灵根,在天资上反倒更胜一筹。

时渊这一下两个变异灵根,倒确实是罕见了。

“没什么不妥,都是修炼,等长老明日再来细说吧。”沈折雪拍拍时渊的肩,宽慰道:“走,去院子里选些食材,今儿想吃什么,你看几月不见,你都长矮了。”

“……”时渊欲哭无泪。

列星内的寄体傀儡规格统一,骨龄比他实际岁数要大,沈折雪习惯了和那高高瘦瘦的傀儡相处,冷不丁一个缩水的小徒弟,还不能适应。

沈折雪看他瘪了嘴,忍俊不禁道:“逗你玩的啦。”

不过小徒弟之前长年做轮椅,身量体格确实都不如同龄人,沈折雪寻思好好给他调养,这几天也在食补厨艺上下了些功夫。

隔日,测灵根的长老抱着书来厌听深雨,把时渊的灵根结果告知了他们。

“冰风灵根记载虽少,却也分了品级,和其他稀有灵根一样冠了封名。老夫找了宗门内几个精于此道的同道商榷,按照你弟子的灵息纯度,他的这灵根,不是有冰风灵根里常有‘风雪客’,而是更高一层的——‘夜归人’。”

变异灵根会独占一个等级名,严远寒长老的冰灵根又称“寒中见”,乃是寒上加寒,属灵根极品,天资卓绝。

那长老捻着胡须,骄傲道:“‘夜归人’几千年都未必出一个,帝子降兮那群算命的倒也没说错,你这徒儿前途不可限量!”

长老激动不已,给时渊塞了把养身灵草,还从储物囊中掏出一只老母鸡,让他好好补补。

同时千叮咛万嘱咐沈,让折雪一定要好好教他。

临走前还把他查阅的古籍留在了厌听深雨,又多念了一句:“沈长老,劳烦您多加费心啊,要是有困难,我们这些老头儿都会帮忙的。”

语气颇为关切。

沈折雪起初不解其意,翻了书才明白,为什么长老会有那个态度。

冰风双灵根虽是听着稀奇,但水木生冰,火木生风,偏偏大水克火,也就是说,这种灵根本身内冲,想要修炼并不容易。

还大概率走火入魔把自己练残。

而时渊还更为特殊,旁人当“夜归人”是天赋异禀,沈折雪却知道,时渊的父亲乃是当今魔主。

魔主是极品火灵根的事天下皆知,这血脉传到时渊这里,就很可能出现大火压水的新情况。

这也解释为什么他属性里亲风,而冰灵根受压制。

沈折雪得出结论:时渊这灵根,练得好登峰造极,练不好说不定能就地埋埋。

看着茫然无措,拎着扑腾翅膀老母鸡的时渊,沈折雪想,任重而道远啊。

但日子还是要过,伤还是要养。

课也还是要上。

时渊刚来那几天,从对面宗主峰放过来的神识就没断过。

沈折雪不便与时渊谈莫回头的事,便只顾给布置住处,调养身体,带他熟悉太清宗地形,安排指定课程。

虚步太清虽主要以师徒制为主,但还是有一些基础课、邪流课,依然要求新生到辨然峰去听讲,内门弟子还要在半年后去到一个小秘境历练,这相当于一个小军训。

不过这些事都还早,沈折雪眼下还有的忙。

新长老没人权,他才歇上几天,就被迫轮了班,去辨然峰开课。

开课当日。

沈折雪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课件书册,刚走到过院门,发现时渊居然撑着伞站在庭中。

沈折雪奇道:“我记得这课你不是免听了?”

时渊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弟子想听。”

勤学奋进的孩子沈折雪自然非常欣赏,何况时渊没有想那些世家弟子一样的基本功底,鲜少与同辈人接触,有大课的机会,沈折雪当然不会阻止。

只是他停了一步,对时渊道:“等等。”

“怎么了师尊?”

虚步太清内门弟子有统一的弟子服,分长短袍两款,长袍款温文儒雅仙气飘飘,短款精明干练方便比试,不过都有个特点,那就是料子薄,穿着冷。

厌听深雨今日还是下雨刮风,时渊还未塑体,一身青衣鹤纹的长袍在风里飘飘荡荡,愈发显得骨架细弱,好似一阵风就给刮跑了。

沈折雪回头拿了件大裘给他裹着,还帮他拢了毛领子,这才觉得顺眼了许多。

他查过时渊的身体,腿伤是全好了,筋脉内也有了灵气流转,虽说不知他如何办到,但毕竟以前伤病了那么久,体质远不如寻常修真者,搞不好就容易着凉伤风。

虽然有一种冷叫“师尊觉得你冷”,可圆滚滚毛茸茸的徒弟也更加可爱。

沈折雪隐秘的满足了下自己的小心思,

时渊半张脸都埋在那毛绒领子里,一双眼愈发黑亮,眼下泪痣更是鲜红欲滴。

这脸蛋底子,再长几年怕不是不得了。

……唔,沈折雪忽然有些犯难。

是不是情感教育和生理知识也要跟上了?

也不知道修真界从前,有没有对这方面的普及课程。

时渊无父母在身边,那些东西也只能他这个师尊来教。

沈折雪觉得这师尊之名,实在是责任重大。

同时为做激励,内门、外门、北山书院的前五都能得到相应灵石法器,以及免听部分入门课程的青玉令牌。

太清宗有另一个传统,那就是在清定栏前数人头。

因为时渊本人受伤颇重,现于厌听深雨静养。

原本厌听深雨在太清宗的名声,还是以绝妙美味的火锅闻名,算是座非常有特色美食峰,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特别。

他与袁洗砚仅七分之差,但目前大家并不是很在乎他的分数。

虚步太清十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在第十日黄昏正式落下帷幕。

一并感慨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咸鱼在沙滩上。

“这袁洗砚不愧是我看中的师弟,实在是很争气!”

据传他原有意拜严长老为师,但严远寒已不再收徒,最后经预选协调,袁洗砚被玄栖峰主收入门下。

关于时渊,宗门内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那惊天动地的一战。

记录那一战的留影石私下被卖出天价,宗内各道类修者都想知道,他究竟习的是哪一道。

不过他们都未能如愿。

今年大比居于榜首的,乃是从第一轮后就被各峰弟子看好的袁洗砚。

此人发挥稳定,六考中有三场排次第一,其余两场也稳在前三,仅心魔镜阵分数偏低,但并不影响他的总分突破近五十年来的新高。

但沈折雪当前也是身体欠安的状态,谢逐春代回了拜会的名帖,只说等长老醒过来再请各位论道。

由此沈长老在太清宗弟子们心中的名号,从“火锅长老”变成了“修真界优秀师尊”。

玄栖子剑道潇洒快意,从前共有内门弟子两人,也近百年未再新招弟,如今收下袁洗砚做亲传第三人,已是令人羡煞。

排第二的则是在石台与严远寒一战成名的时渊。

发出类似感叹的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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