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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师尊不要捡

第 63 章 夜访

木铃摇动,帝子降兮的侍从悄无声息地到来。

侍从手提一盏宫灯,竟与之前侍女的在容貌上像了极九成,不过这次是个男子,可见某位灵君酷爱这个长相,批量生产了一大群。

新的傀儡侍从在听罢沈折雪的疑问后,白玉般的面孔上浮起一丝笑容。

雕花铃面做工精细,深紫的流苏灵光盈盈,如少女的绸缎般的乌发柔软地流泻,铃下系有同色晶石,蕴纳灵气,正是方才侍女口中召唤的触发之处。

“这——”小弟子们的惊呼此起彼伏。

饶是已经提前知晓了侍女是傀儡所化,但毕竟不久前还在口吐人言,宛如活物。

沈折雪虽然接触的傀儡不多,但也知晓这般状况的缘由。

相传真正登峰造极的傀儡术可以假乱真,不同于袁洗砚那种需取人魂的方式,仅就是以木头和灵器雕刻,使那傀儡自己都无法意识到自己不是活人。

那仅存在于传说中的列星和南指月这等寄魂傀儡,便是由此衍生。

擅长操控术法的修士手下有百十个傀儡不足为奇,但人形傀儡耗损巨大,要的就是以假乱真,并赋予其人身的力量,而若是修士能力不足,他们的人形傀儡在外形上越追求逼真,结果也只会给人更加浓重的诡异与违和感。

而显然帝子降兮的灵君不会露如此大的败笔,实在不行也能让侍从戴一层面纱。

然而现在就让它们这样大大方方地走动,那就是有意为之了。

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偌大宗门里,至少有一半以上会动的东西不是活物。

侍从嗓音清朗,道:“帝子降兮受天道垂目侧耳,一言一行皆可触发因果,即便是灵君的居所,亦是如此。”

竟是连互相串个门都不可以。

沈折雪挥退了侍从,对时渊道:“去瞧瞧你在哪一层。”

两人刚要去到楼梯处,时渊的木铃一响,就在沈折雪隔壁。

好家伙,这安排的真是……沈折雪扶额,只能说省下了下楼的力气。

不过既然不在一间,沈折雪也懒得去看屋内布置,索性就走到围栏边,借着高处俯瞰下去。

远游楼不是帝子降兮内最高的建筑,再往上还有一座高台,直穿云天,那便是星台。

星台如一根定海针,立在巨大的悬空阵法的中心,大大小小百余座建筑则围绕其搭建,八灵均的楼阁各占一方,往后是用于卜算或静坐的小居。

天河映入无名湖泊,将星月尽数纳于其中,透明的悬浮法阵正浮在两者之间,有紫衣侍从提灯行走其中,衣袂飘飘,恍若天人。

凭栏望去,帝子降兮下方的无名湖状如大海不见彼岸,星幕垂落,空灵渺渺。

沈折雪凝目感知,不可探得其深浅。

封邪大阵便是在这湖水下。

三宗各守一阵,不论当年西方阵下究竟发生了何事,一切皆已沉没在这深不见底的湖水下,想要找寻突破口并不容易。

何况他们此番代表的是虚步太清前来,沈折雪不能随意行动,只且看开宗大典那日可否有新的收获。

高楼可摘星辰,时渊与他并肩而立。

只要微一侧头,顺着肩线的角度看去,便能清晰地瞧见徒弟挺拔的肩背和线条流畅下颌。

时渊此刻正在散出风灵,借风势探查是极难被察觉的一种方法。

风灵根本就少有,要借风力不难,融入灵识却更是需细致入微对灵力的把控,要练到自如收放的地步,更是难上加难。

一轮满月破开了云层的遮挡,披沥下水银般的光,又在刹那间照亮了青年的侧脸,勾勒出一笔清晰的轮廓。

时渊紧阖的双目,高挺的鼻梁浸在寒月中,薄唇抿起,恍然又是少年时的习惯。

高处夜风透着凉意,扑打在沈折雪的面颊上,他袖中的手指攥在了一起,愈发似曾相识的感觉席卷而来。

高台,夜幕,明月朗朗。

只是身侧多了一人,成了此夜别样的殊色。

风灵穿行,时渊忽而睁开眼,看向木质长梯的方向。

与此同时沈折雪亦察觉到一丝异样的灵波。

一袭乌衣的君如镜拾阶而上,缓缓走来。

绣有星图的衣摆拖曳在地,月入云团,他于半明半暗的分界里站定,姿容胜过帝子降兮所有的傀儡侍从,一双琉璃般的眸底清澈剔透,眼白发蓝,仿佛刚出生的婴童。

他合袖一礼,一如请师战时的礼貌客气,道:“沈长老安好。”

沈折雪对他突如其来的拜访不解其意,远游楼顶就住了自己和徒弟两个,总不能这位镜君司命是看厌了自家楼上的风景,要来他们这边挑个好角度瞧。

“镜君安好,不知镜君深夜到访,是为何事?”沈折雪向前半步,与君如镜对视。

他们二人皆是容貌上乘,一灵根属冰,一擅用寒镜,竟于流光水融般的月华中成渊渟岳峙之势。

君如镜含笑,却并不移开视线,道:“事关沈长老的弟子,冒昧前来,还请见谅。”无广告网am~w~w.

不待沈折雪回话,又道:“天道在上,还请时小道友回避一二。”

在帝子降兮这天道仿佛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怼上去。

君如镜八风不动,大有人不走不开口的固执。

“师尊,弟子告退。”时渊眉峰微皱,取了腰间木铃,身影隐入了厚重门扉后。

孤高风寒,兜满沈折雪的袖口,身侧传来衣物摩挲地面的簌簌声,是君如镜向前两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沈折雪凝着眼前这位修为莫测的镜君,心间生出愈发古怪的感觉。

君如镜疏离的神色有了似乎有了些许松动,他望了沈折雪许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沈折雪让他看得不舒服,皱了眉后退一步,道:“镜君有话直说。”

“你近来可好?”君如镜一改从前不冷不热的口气,“你从桃灵秘境出来后睡了五年,如今可无恙否?”

“无恙了。”沈折雪淡淡道:“镜君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君如镜怔了怔,半晌后道:“是,原是为了你徒弟的缘故……”

他抬眸,剔透的眼瞳映出沈折雪的身影,“五年前帝子降兮的卦文,沈长老可知晓?”

“风起青萍,长冬入夜。天下无人不知。”沈折雪问:“镜君是有新卦么?”

君如镜摇头,“本君受天道责罚,暂且算不了卦,不过从前沈长老的徒弟与我宗有缘,彼时我们就算了一卦,是为‘朝蒲草,暮长风’,是有呼应之相。”

“你想说什么。”沈折雪沉下脸,“是说长冬入夜,是因为时渊的命格?”

君如镜见他如此反应,眉头皱起,“朝暮本就不是长命相,但他既然还相安无事,难免借了旁人的势,沈长老一身病痛,五年昏迷,不正是与他有关。”

“君如镜。”沈折雪连名带姓,沉声道:“你怕不是特意来说这些的罢,帝子降兮以顺其自然为法则,几时变得这般慷慨。”

“你不要恼。”君如镜恳请道:“我只是提醒你,沈长老,你也是天道择选的人,如果愿意来帝子降兮,我宗不会大门紧闭。”

居然明目张胆要挖人长老,这帝子降兮未免太有恃无恐了!

“沈某没有这个打算。”

君如镜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人的影子。

末了他合袖道:“如此,我先告辞了。”

镜君离开后,时渊推开了房门,见沈折雪面有怒色,几步上前来,牵住他的手,“可是君如镜说了什么?”

“我觉得很奇怪。”沈折雪眉峰微紧,“这个君如镜,好像和从前有些不同。”

谁知半盏茶不到的光景后就被拆的七零八落,还成了这他们拿在手里的物件,这给人的冲击也委实不小了。

方才还有十分好奇的弟子们不敢再多问,再听得长老几声叮嘱,一串串青皮葡萄一般,循着木铃的指引去到安排好的客房。

沈折雪触电般缩了回来,这动作让他自己都说一愣,旋即不自然地放下胳膊,侧过视线说:“要不我叫侍从来问问。”

另一头时渊倒是从善如流地放下手,笑道:“好。”

沈折雪就纳了闷,“这难道还是个硬性的单人间?”

数十枚木铃从天而降,落入太清宗众人手中。

帝子降兮的建筑多以高楼为主,远游楼便是高达百丈,内部以空间术法切割,可容纳上万人有余。

沈折雪的依着木铃的牵引一层层地爬楼梯,直爬到头晕眼花,至上方再无路可行时,才到了地方。

“怎么回事?”沈折雪回身手动开门,却见高高正正的门槛内,不知何时覆了层近乎透明的灵屏,薄如蝉翼,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便也伸手想要去试这堵灵墙,可这间屋子本就是属于他,灵墙自然不会阻挡,他一手摸过去,顺顺利利如过无物。

不过动作太快的结果就是,时渊那边手还没收回去。

这下沈折雪一个前探,两人手掌相贴,几乎在瞬息间便感知到了对方掌心的温度。

居然还是个大套间。

沈折雪迈步而入,身后小风一吹,那雕花槐木门竟又自行合拢,半点不客气地把时渊挡在了外面。

可惜那笑设计的不怎么精巧,从牵动唇角到眉眼弯弯的全过程,在修士眼中实在过于缓慢了。

这就导致当它唇角已经完全扬起时,眼睛还维持着原样,再加上牵动面部的肌肉,在某个瞬间,傀儡的表情活像是在咧嘴瞪眼,极其怪诞。

时渊抬起手,掌心贴在整个挡在门框内的灵屏上。

一圈圈涟漪似得波纹在屏障上荡开,明明是纸一样的脆弱,却又柔软地化消了时渊的灵力冲击。

远游楼最高层统共就开了八扇门,沈折雪在靠内的一扇前站定,将木铃一摇,只听“叮”一声脆响,门扉无风自开。 m..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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