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师徒
他从前修炼果无情道,后来废道重练,虽性情较为冷淡,却从未高高在上,沈折雪一度认为严远寒才更像是一宗的宗主,是宗门的依仗。
在镜阵和桃灵秘境中,太清宗向外求救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严长老。
如今诸多迹象浮现,沈折雪推测已大致能推测出三宗所行之事。
沈折雪设想过各种突发的不利情况,譬如居所下有君如镜设的刁钻的阵法,半道上镜君或桑岐空降至此,亦或是帝子降兮早已发觉他们的计划准备当场抓获。
然而直到他们打开了紫藤萝后的阵门,皆无事发生,顺畅地不可思议。
潜入太过顺畅,这让向来运势不佳的沈折雪愈发反倒不安。
沈折雪缀在严远寒身后,周二尽力更上他们的步伐。
行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穿过崩塌的乱石,来到了那扇大门前。
“这是……”
沈折雪因阵门回响的缘故不可随意上去,但眼前这山封邪大阵的门实在令他无法有半点臣服之心。
来之前沈折雪亦多多少少猜中这里的大阵会有所异变,然而当他亲眼看见眼前这扇血色大门时,还是心生诧异。
不同于含山有云下的清圣恢弘,眼前的封印大门覆了一层浓重的血气,虽还是印刻着银花的图腾,但血光灵力流动于花枝藤蔓间,端的是一片沉闷死气。
“是血锁封印。”沈折雪对在红镯中的时渊道:“只是没有煞气,这个封印通于三宗大门,若能够突破此处,怕这三扇单行门就要变得可自行出入了。”
严远寒自然也看到了这扇红光妖异的阵门,但他似乎并不惊讶,而是转而去寻甚么东西,并对沈折雪道:“你能否感知到此处邪流的残息?”
于是沈折雪便知晓他在寻找何物。
湘君曾放置了半面镜子用以呼应廊风城,沈折雪闭目感知,半晌后走到一块落石后,绕到后方,“这里有一个石台。”
周二见了那台子,道:“看来拿是拿走了,就是不知以后会整出什么花样。”
沈折雪听他口气貌似是知情的模样,再看看他在严远寒面前也口无遮拦,更是想不透其中缘由。
严远寒重新走到那阵门前,沉默许久,忽而道:“当年——”
竟是停了片刻,才接道:“当年三宗阵眼,三十名守阵人,真正算是活下来的只有两人。”
沈折雪眉头一跳。
严远寒确实是当年建立初始建立大阵的那批修士,上修界修者的寿命本就漫长,不过这些人都默契的选择对当年之事缄口不言。
此刻提起不知何故。
沈折雪屏息,他看了看周二,突然意识到此人是走火入魔废了灵脉,而究竟是因何入魔,从前也并未提及。
再联系严远寒这话,沈折雪心跳不由加快。
三十三人活二,而大阵又是个半成品,这活下来的两人就未免嫌疑太重。
要命。
沈折雪想,沈峰主这邪流身本就来的离奇,该不会也也是那两人之一,严远寒这是把他们带到阵下,要兴师问罪?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周二居然还笑了一声,“君如镜不再是薄紫衣,我也不似当年喽。”
“他居然真的是……”时渊肃然道:“师尊,如若有变,我在秘境中也搭有传送阵法。”
沈折雪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决定先静观其变。
听周二的意思,当年大阵跑出来的是君如镜和他自己,只是他俩如今早已不复当年。
君如镜是尊贵的镜君司命,他却是跑买卖的潦倒凡人。
“君如镜为何能活着出来?”严远寒目光如剑,直刺向周二,“你又为何活着出来?”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沈折雪卡在中间,严远寒追问道:“太清宗三百二十名守山人,血流成河时只有你执剑在场,帝子降兮血锁在前,君如镜立了天下的威名,你和薄紫衣并非真的是萍水相逢。”
严远寒化出一把冰刃,“当年阵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面色宛若凝了一层寒霜,怒目道:“你一句物是人非便当罢了,那谁来还我的弟子周凌,谁在还饮离的弟子辜春?!”
辜春二字一出,沈折雪的心漏跳一拍,灵脉忽而泛起一股疏异的寒意。
那是严远寒在触发他的太古封邪印。
沈折雪算是知道严远寒要带上自己是为了什么。
假如周二真的与当年大阵的纰漏有关,那他以残躯苟活这般年,又去向不明,日日忍受灵脉凝结之苦,躲藏于民间,实在令人怀疑。
而严远寒所言,周二与曾经名叫薄紫衣的君如镜关系匪浅,至今君如镜阵门都可依靠他的血来开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二人关系亲密,即便是后来状如不死不休,也还是藕断丝连。
三宗对于抬上修界一事显然产生了分歧,眼前的周二究竟到底向着哪方并不明确,帝子降兮与邪修勾结,邪修便与邪流脱不了干系。
沈折雪眯眼看去,周二并不与严远寒对峙,而是低头摸索着腰间的缘木剑。
“师尊,周二与我为邻,是后来搬来。”时渊在红镯中道。
沈折雪向前一步,同时提防着两人。
若是此人真的与邪流有关,严远寒带上沈折雪便是为了抵御邪流,他如今有封印拿捏在严远寒手中,该摆出的态度还是要摆。
周二哂笑一声,却道:“那您又是在做什么呢?”
说这话时,沈折雪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这里。
严远寒眉峰耸起,向前一步挡住沈折雪,寒剑冷光凌凌,道:“容你分辩。”
周二肩膀微微下塌,浑浊的吐息散在烟尘中,“我无可分辩,师尊。”
——师尊?!
沈折雪瞳孔骤缩,严远寒的背影挺直若松柏,肩背绷紧,并未反驳。
满修真界皆知严远寒座下仅收过一个嫡传弟子,姓周名凌字明归。
剑圣周明归。
沈折雪险些倒抽口凉气,就在周遭气氛一时陷入僵持时,一缕灵力波动如石投水,在阵下荡漾开来。
沈折雪心头一凛,一簇火光自那石台上燃起,严远寒一道寒气刺去,竟将那火燃烧的火焰冻在了当场。
沈折雪略微感知一二,那石台并无阵法,亦无咒术,只是凭空烧了团火,仿佛要给他们照明。
“师尊,无恙否?”时渊在红镯中焦急地喊了一声,却忽感一阵天旋地转,是沈折雪向后仰去,而不远处严远寒以剑杵地,竟也按住了额头。
时渊想化出魔身跃出红镯,沈折雪半跪在地,空气中浮动着似有似无的草药香。
时渊精通药理,如何闻不出来,那皆是些寻常养气静心的草药,稍有特殊的一味他也不是没有闻过。
那是南界十分常见的一种药,名叫“独醒”。
独醒泡水后饮下,可有治疗惊惧失魂症状的作用,他从前也见沈折雪喝过,但毕竟是陆生灵草,受制于界面影响,对沈折雪而言并无甚么影响。
后来沈折雪甚至拿它当过花茶泡着喝,也没见喝出个好歹来。
时渊眼前闪过奇异的画面,他来不及细看,却见周二的缘木剑中袅袅升起一团青光,那鬼团子盘旋几周,似乎是受光临影响,飘飘乎向那石台而去。
严远寒勉力撑着神志,欲杀那鬼团了事,谁知那鬼团子竟生吞下严长老的冰凌,光华暗淡,生生缩小了一圈,依然扑向那石台,时渊一道风刃甩出,鬼团依然全数受下。
时渊眼前如走马观花般掠过一幕幕画面,视野的尽头,是那火光再度燃起,照亮了一室凌乱。
沈折雪只觉一扇虚空大门在眼前轰然打开。
那是千年前的修真界。
邪流下涌,界面开裂,因果生变。
由于在桃林秘境中他们已有一次被困瓮中的经历,此次为防相似情形,严远寒和沈折雪分别布下了传送阵点,乃至太清宗内都有设回阵通道。
而为了不让类似湘君斫冰神器斩断法器灵力的意外发生,严远寒甚至都用上了太清宗的家底法宝。
但不知为何沈折雪打心眼里不希望严远寒也选择了抬起上修界。
严远寒虽对他极为严苛,待宗门弟子却是真的用心,对待大道也不是仅长生一途而已。
眼前人大概率参与到了抬起上修界的谋划中,而他敢一人抗下被帝子降兮察觉的危险也要闯入这阵下,只能是因为此阵与那惊天动地的抬界有密切的关联。
翌日清晨,沈折雪与严远寒、周二在远游楼下碰面,捏诀潜入悲回风。
直到沈折雪破开紫藤阵门,三人进入其中时,沈折雪都准备好迎接妖魔鬼怪的来袭。
可是阵下除了两道阴风呼啸,却是静谧无声,唯余他们的呼吸声在半空回荡。
沈折雪等人在乱石中前行,红镯在他手腕上轻轻摇晃。
严远寒原本是上修界的修士,他们曾抵达了一个如今四方界修者无法触及的高度。
而作为彼时虚步太清的出类拔萃的弟子,他更可能有机会飞升仙庭,若不是邪流灌顶导致的界面倾塌,他又何至于禁锢于此,往昔的灵力修为跌落,在太清宗当一个长老职位。
故而他会想要回到上修界,主观上沈折雪并无不认同,亦能有极好的解释。
与含山大阵的阵门两侧是用以训诫的石刻不同,帝子降兮大阵阵门外是一片断壁残垣,四壁豁了无数的大洞,乱石淹没了台阶。
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战。
抬起一个境界并不是仅靠灵力就能完成,何况如今四方界灵气溃散,飞升无望,他们必然是找到了什么可以作为抬界供给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与邪流和封邪大阵息息相关。
时渊传音入识,道:“师尊,帝子降兮阵门差别于含山,严远寒此行目的难测,小心为上。”
灵火明光中,沈折雪注视着严长老高大的背影。
沈折雪托了一捧灵光在手,照亮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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