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

怀言乘机朝剑川军喊道：“我军中的羽人，个个都像刚才那位羽士一样善战。你们退还是不退？不退就是屠杀。”。

剑川的羽人明显胆怯啦，阵中一阵骚动，本来他们人数就不占优。

不久，剑川部队默不作声的退去，淮夷围城之困解除。晚上，在北峡主持下，淮夷、剑川举行了和谈，正式划定海上边界。

怀信派羽人，向剑川军喊话，勒令他们撤退。

放弃到嘴的肥肉，剑川当然不乐意，于是朝北峡叫板：“剑川兵力虽不及北峡，但羽人皆能以一敌十！该撤退的，是你们。”

听后，北峡阵中有人大笑，不屑地回敬道：“以一敌十？我来会会。”。说完，迅捷飞至阵前。

坐在一旁的少女听着，内心很不愉快。从淮夷羽人讲述中，她认识到北峡的强大，这对她的故乡岐城，是个巨大挑战。

少女闷下一口清茶，向席间羽人问：“谈判结束后，北峡军队撤回去了吗？”

喝了几怀啤酒的羽人浅笑，微醺着说：“没有撤走，他们就在岛上。”

少女紧接着问：“战争都结束了，他们还留下来干嘛？”

羽人又饮下怀啤酒后，回答说：“北峡要在淮夷，建永久性军事基地，准备留下两千羽人长期驻守。其余部队，也得等到若干礼拜后，才会回去。”

这位羽人接着补充说：“淮夷已经原气大伤，几年内都没有足够兵力保护自己，怀信为防备剑川再次进攻，才决定留下一支部队。”

少女听后，假意点头称赞，心中却莫名涌起不安，眉头紧蹙起来。向王安忆打过招呼，她起身返回二楼房间。

留下来的王安忆，想去街上走走，淮夷城可比荆棘岛繁华多了。他推开客栈门，来到热闹的街道左顾右盼，对各种新鲜事物感到惊奇。

闲逛中，王安忆注意到，上层区也有不少人类。他们从事些服务性，和苦力工作，为羽人生活提供各种便利，但当一天辛苦劳作结束，他们便被赶回下层区。

如此低下的社会地位，使王安忆心痛，可他只是一个人，无力改变这一切。

走在路上，王安忆黑色的羽毛，令其他羽人纷纷侧目。王安忆很不适应这种关注，掉转身，走进条无人小巷。不过他并没有获得，想要的宁静，有位好事的年轻羽人，紧跟上他。

年轻羽人想找些乐子，在王安忆身后喊：“躲什么躲，混血种！怕走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吗？”

王安忆感到对方不怀好意，转过身，气愤地双眼怒瞪他。

年轻羽人继续出言不逊，轻佻地说：“喂，混血种！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你该去下层区，别以为有一半羽人血统，就可以到上层区闲荡。”

王安忆被气到极点，愤而抽出鱼叉当作武器，进逼到羽人身前，厉声冲他喊：“收回你说的话，不然的话，鱼叉伺候。还有我不叫混血种，我叫王安忆。”

那羽人顿时惊慌失措，连连后退，也抽出柄随身短剑。不过相较于王安忆，他明显缺乏勇气与自信，声音打颤，怯懦地说：“你拿兵器出来干嘛，你在要求决斗吗？”

王安忆没有回话，他不知何为羽人间的决斗。

见王安忆沉默无语，那羽人笑道：“呵呵，我才不会跟混血种决斗，赢了也很丢脸。”。

事实上，他害怕得不得了，话一说完就慌忙掉头，麻利地飞走啦！

羽人飞走后，王安忆露出胜者的微笑。不过他根本不会战斗，若非那羽人胆子小，他可就死定啦。

在王安忆逛街的时候，少女待在房间內眉头紧锁，忧虑重重。

她思考北峡驻军这件事许久，内心始终不安定，似乎其中潜藏着巨大的危机。而当她打开，之前船长给的航海图，思维豁然开朗，原来她直觉里的不安，是对的。

从航海图上可以发现，淮夷岛位于济平洋中部，这片海域岛屿稀少。

但因为地处中部，却有多条重要商船航线，途经该海域。连接了岐城、北峡、四仪、东园，四大城邦的贸易，另有无数中小城邦受益。

淮夷作为中部海域少有的大岛，是海上商船重要停靠补给点，航线在此汇集。岐城和北峡，历代以来都在争夺，峡岛到岐岛的东西航线，目前各控制一半。

现在北峡驻军淮夷，改变了这种均势，严重危胁岐城利益。而掌控了航线，就能对航线上的商船征税，这对于任何一个城邦而言，都是笔巨大的收入。

少女看着海图，意识到事态严重。考虑到战争三天前才结束，岐城可能还没有羽人知道情况，少女必须赶快把情报传回去，虽然此前她一直不想回家。

收拾好行李，少女准备离开，但她想到了王安忆。于是少女走进王安忆房间，可惜他还没回来，少女踌躇一阵后，决定给王安忆留下一封信和一袋钱。她必须得马上离开啦，没时间等王安忆了。

少女飞走时，王安忆正好结束，与年轻羽人的缠斗。他被气得，不想待在上层区，于是飞往下层区上空，想进去和人类一起生活。

不过有之前岛上经历，他害怕人类攻击他，所以只飞在低空偷瞄。

看见的下层区，尽是些乱搭的破棚子，有股难闻的气味。垃圾和大便堆积在土路上，引得蚕豆大小的苍蝇，到处乱飞。

破败、穷困、肮脏，是人类居住的下层区。这里每秒都在发生犯罪，却不算犯罪，因为没有法律，更没有衙门。

一堵人类无法翻越的高墙，隔开上下层区，将城市一分为二。

再看上层区，皆是青砖，楠木盖的优雅建筑，每个街区都有园林。街道整洁漂亮，随时有人清洁，路旁桃李成荫，花开四季。

贵族的园林，还有假山、水榭宝塔、人造瀑布，等充满意境的东西。

看着这幅泾渭分明的画卷，王安忆陷入沉思。

半小时后，他回到客栈，刚进屋就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信上写道：

可爱的王安忆，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和你分开了。你看到信时，我已经离开淮夷岛。我给你在抽屉里，留下一袋钱，足够你在客栈，舒服地过上一个月。

我唯一要嘱咐你的话是：王安忆，别再怀疑自己身份，你生为羽人，从你出生那一刻起就是。

看到这里，王安忆心里不是滋味，他才经历年轻羽人的言语污辱，那个羽人拒绝承认他的羽人身份，叫他到下层区去。

虽然最后，王安忆把他吓跑啦，但王安忆意识到，其他羽人并不认同自己，当羽人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看到接下来几行文字，王安忆又释怀了：

其实“生为羽人”这四个字，是我父亲，曾对我说过的。在我年纪很小时，我便发现其他羽人，总在背后议论我，而且不是些好话。

我问我父亲，他告诉我：“不要去管那些议论，等你长大，一切都会变好。”。最后他摸着我头，温柔地说：

“孩子，无论如何你记住，你生为羽人。”

现在我想把这四个字送给你，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被其他羽人针对、讥讽，但请你不要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期待未来再见，我的朋友王安忆。

看完信，王安忆心中满是感动，呆呆地站立良久，同时一阵孤寂袭来。少女走后，在岛上他谁也不认识，唯一的依靠，是少女留给他的那袋钱。

他打开抽屉，确认了眼里面的钱袋，就又重新合上。对钱，他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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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日到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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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到4月日)

稍顷，剑川军中最优秀的羽士，也飞出阵来应战。两人怒目相对，一场决斗即将展开。

为清出空域，给二位羽士施展，两军战线各自后退数千米。

这无与伦比的射术，让双方观战羽士，皆叹为观止。空战中，动对动射击是极难的，普通羽人射出十数箭，都难有一发命中。这位北峡的羽士，不是运气爆棚，就是射术已出神入化。

决斗失利，撕掉了剑川“以一敌十”的谎言。

最后时刻，剑川羽人使出杀手锏。他连续做出桶滚，同时左右摇摆，使飞行踪迹形如一片，不断打转的落叶。

剑川羽人见背后有大军来袭，立刻放弃进攻，防备身后。等他们认识到，是北峡的雄师，且兵力是自己两倍时，并不敢贸然出击。两军遂于空中，形成对峙。

在这片广阔空域，两边先加速靠近，同时竞相爬升，力图抢占高度优势。北峡羽士爬升得更快，率先飞到更高位置。

剑川羽士见在爬高上不能胜出，决定先发制人，待进入弓箭射程后抢先放箭。

北峡羽士在高处，从高处往下飞，速度更快，下方羽人很难摆脱。

这样的飞行轨迹，毫无规律可循，射手难以估算提前量。即使瞄准，射出箭来，也有很大概率躲过。

可惜主神没有眷顾他，北峡羽人射击时，给的提前量，让箭恰好，在他的飞行线路上。

咻的声，弓箭划破长空。剑川羽人狂跳的心脏，随之戛然而止，箭矢准确地穿透过他的左胸。肺叶连接心脏的动脉，被箭头撕裂，他挣扎了几下后，直线栽入大海。

眨眼间仅相距百余米了，已经进入弓箭射程，飞在下方的剑川羽士，率先朝上放箭。结果时间仓促，没计算好提前量，箭头在北峡羽士身后，很远处射过（对方快得超乎他想像）。

双方一上一下，交叉飞过。高处的北峡羽士，立刻一个小半径急转弯，调过头来。他看到剑川羽人后背，随即进行追击。

至于引起纷争的渔场，戏剧性的送给了北峡城邦，让北王怀信没有白跑一趟，获得了确实的好处。

羽人们关于围城战的谈话，至此结束，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悦，因为他们的城镇保住了。不断有羽人赞扬，北峡仗义，以及怀信是位雄主。

不一会，剑川羽人就处于弓箭射界内，他自知大事不妙，拼命做着机动摆脱。可为时已晚，短时间，他无法飞到射界外，而此刻北峡羽人箭在弦上，弓已拉满。

仿佛隐约听见，死亡在耳畔轻喃，剑川羽人心脏狂跳、冷汗狂流。巨大心理压力，使他无法喘息，剧烈机动带来的过载，则令脸变了形。

两人飞行速度比风还快，仿佛急逝的流星，只消一瞬，便把几千米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