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

“看来，你真如北王所说，是个极重情义之人。”

窗处飘进几片竹叶，从两人头顶飞过。王安忆手伸进棋篓，掏出一把黑色围棋，洒在棋盘上，投子认输。随即起身离开坐椅，跪在地上，向阵晓月行拜师之礼。

阵晓月忙将其扶起，连说不必，自己没保护好他们母子，没脸再受拜师之礼。

山脉位于方园岛中央，该岛是济平洋第三大岛，东西、南北都极宽。所属城邦东园，乃东南霸主，领地面积大，历史悠久。

“来的路上，我感觉岛上城镇都很萧条。”，王安忆说。

“那是因为东园城主，终日沉迷酒色，不理政务。”，警惕地看了下四周，阵晓月又说，“这些话，你可别四处讲，东园禁言严重，说城主、官员坏话，会被官府抓起来。而且东园的人民，爱互相举报。”

“相传北海有种鱼，其名叫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叫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古有诗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听着听着，王安忆不免心生向往，那是何等壮观场景，他继续耹听阵晓月话。

“古往今来，有志气者，常拿大鹏自比，像：‘人当如鹏，一飞冲天。’。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在济平洋上扬名。”

“扬名？”，王安忆面露迟疑，“这我没想过。”

阵晓月猜测，王安忆生性淡薄，不喜欢追求功名利禄。

他以近乎严厉的眼光，盯着王安忆说：“扬名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想一辈子，做个低级羽士。我少年时目标，就是要在济平洋扬名。

羽人社会等级森严，最底层羽士，虽然地位在人类之上，但照样没有自己土地，经常食不裹腹、衣不摭体。”

“师父，我明白了。”

阵晓月接着告诉王安忆，时值乱世，要想扬名，获取财富、土地，唯有依靠军功。而要挣得军功，必须学好一身武艺；再往上，还需懂兵法。

王安忆连连点头。

“今天我就不教你武艺啦，先给你普及下地理知识，以及济平洋目前战略态势。有时投靠一个好主公，才是最重要的事。”

随后，他问王安忆：“你对荆棘岛以外世界，了解多少？”

举起白嫩的手掌，王安忆一边说话，一边掰指头：“我知道淮夷、剑川、岐城、北峡……”。最终伸出四根手指。

“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嘛！”，阵晓月哈哈大笑。

以下是阵晓月所作介绍：

济平洋号称千万里大洋，其间岛屿星罗棋布，羽人在上面建立起城邦。

经过长年征战，不断兼并，现有四个最强大城邦，分别是岐城、北峡、东园、四仪。

中小城邦或向四强臣服，或与之结盟，形成了不同的势力范围。四强拥有各自范围内，经商权、航线征税权等利益，所以都会竭力扩张，同时保护原有势力范围。

我们之前所经历的战争，就由此引发，后续四仪偷袭岐城的三座岛，也属于侵占势力范围，而非领土。

当然也有，没投靠四强的城邦，它们大都距离四强极远。

我跟你一个个的，讲四强啊。

岐城地处西北，小弟众多，控制西北大片海域。它最特殊地方在于，西面有片禁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刮风暴，海底布满暗礁，没有任何生物能从禁海通过。

城主是吴氏一族，首都在锦官城，旗帜：红色枫叶旗。领土，由济平洋第二大岛：岐岛，加上临近小岛构成。

北峡，如今势头最强劲的城邦，掌控东北地区。由较小的北岛，和土地狭长的峡岛组成，合称北峡。首都庐月城，紫色羽蛇旗是邦旗，据说正统城主是李氏，现被怀信取代。

东园，我们目前所处城邦，历史极其悠久，也极其复杂。曾统一整个济平洋，形成大一统王朝，后于二百多年前衰落。天下也群雄并起，进入乱世。

两座大岛，东隆岛和方园岛，构成其领土。

首都乌蓬城，有世界上最大、最古老的图书馆，崇文院。内有海量历史古籍，但一般羽人不许入内，唯独东园皇族能够进入。

还有东园城主不自称城主，他们仍自称皇帝，不承认国家分裂的现实。可惜济平洋上，早就没有人，叫田氏为皇帝啦！

城邦旗帜，蓝色龙旗，势力范围东南海域。

最后一强，四仪。听名字就知道，由四座岛组成，按方位不同，叫作东仪、南仪、北仪、西仪。

知名贸易城邦，也是济平洋上，唯一民主政体城邦。每座岛的领袖，经全岛羽民选举产生，城主则由四岛领袖轮流当，十年一换届。

都城是位于南仪岛的应天城，别名树之城，因处于热带气候区，岛上大型树木遍地，连都城也不例外。

旗帜黄色飞鹤旗，西南水域，大部分归四仪掌握。

阵晓月稍微停顿下，喝了口清茶，再续继讲。

像你这样，不服务任何城主的羽人，称作流浪羽士。

想生存，必须出仕一方，成为城主手下贵族的羽士，或者某城主的直属羽士。拿到他们给的报酬，以维持生活，待获得军功后，就可以要求封地等各种奖赏。

我之前对你讲四强，是想告诉你，当今天下大势，出仕四强中的某个城邦，前途最光明，最有可能出人头地。其余中小城邦，完全不值得考虑。

阵晓月陆陆续续讲这么多，不经意间到了晚上，两人谁都没察觉时间的流逝。窗外一轮弯月高高悬挂，给人清冷、遥远的感觉。

忙于讲课，二人早餐后沒吃过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赶紧跑到灶台生火，弄起晚饭，这顿晚饭，两人吃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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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我会谨言慎行的。”

两人飞入四姑娘山，最高的一处山峰，大竹峰。登顶后，俯看山下，云雾缭绕宛若仙境。

对没有尽责照顾一事，阵晓月极其愧疚，晓得王安忆身为混血种，成长过程中受尽屈辱。

“后来，你娘来信，说你们搬去了荆棘岛，会在那儿长居。要我以后，去那找你。”

“你爸爸是我战友，他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你两岁那年，我找到你娘，当时你们还不住在荆棘岛。”

向南旅行一个多月，两人来到一处奇峰大山，山势连绵十几里，有四座耸入云霄的高峰。当地人唤作四姑娘山。

“这是我曾经的隐居地，我们就在峰顶住下吧。”

阵晓月领着王安忆，进入间宽敞的竹屋，坐下休息。这竹屋由大竹峰盛产的修竹建成，虽长时间没住人，却不显陈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时刻保护我？”

阵晓月又落下一子，棋局进入官子阶段。

“两岁的事，我没有印象。”

“正常。”，阵晓月想起王安忆小时候，肥嘟嘟的，爱笑，“以前，我要经常打仗，没法照顾你。只能给了笔钱，对你母亲说：‘孩子长大，我若没有战死，就收他为徒，使其能在乱世立足。’。”

住下第一天，阵、王二位因长途旅行疲惫不堪，沾床就睡。一直睡到翌日辰时，醒来疲惫尽消，精神良好。

洗漱，吃过早饭后，王安忆和阵晓月下了盘围棋。弈至中盘，王安忆棋力差距太大，败局已定。他从棋盘上分出精力，问阵晓月：

“你既已做我徒弟，我就跟你讲下大鹏的故事，对你师哥也讲过。”

王安忆认真倾听。

“你了解你父亲吗？”

“不了解，从没见过面，娘告诉我，他死啦。”，说完，不免有些悲伤。

山上竹林密布，遍地绿荫，到了夏日清凉异常，是避暑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