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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双传

第45章

“那当初明道子还不是一样把他赶下了山。”

“赶下山不假,但明道子对他说的话却跟我们大不一样。”

元乾极力回想着:“唔,对了,那时明道子说,你天分甚高,应该修习更高的道法,一直留在蟒山,会误你终身。”

二人出了山洞。上仙回望一眼,恨恨地说:“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到了这里,竟然还敢惺惺作态,真正是死到临头不自知!”

元乾说:“上仙师兄,我们有求于他,得罪不起呀。只好低声下气赔小心了,一旦新琴造就,那就随便我们怎么处置他了。”

“看他这个样子,可能不会听从我们使唤,只怕还要生出不少事端来。我担心他答应来千竹苑只是缓兵之计,一旦让他动手制琴,他必定要生出许多花样来,那时候,又如何处?!”

“我们临出门时,明道子又说了什么?”

“这几句我记得最是清楚。他说:日后不论我们师兄师弟到了哪一步,都要记得曾经同门为徒,不能反目为仇,不能互相杀戮。”

“是了,元齐把明道子奉为神圣,把他的话奉为圭臬,你以为他会违背明道子的这一番叮嘱么?”

“他不会,他一定不会,忠恕之道已经入了他的骨髓,入了他的血脉,他一定不会背了师训。”

“正是如此。”

“不过,我们也不能大意了,还是要想办法与他来往来往,请他要永远谨记明道子训教,不能背离了明道子的忠恕之道。”

上仙站下,背手道:“把他先放到一边,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收服邰振子,使他静下心来,规规矩矩地为我们制琴。而不敢稍有违拗。”

“兄长所虑极是。”

“明天,先把血沉木拿去给他看看,看他怎样说。”

“对,先试试水深水浅,水深了,就顺水推舟,水浅了,就开挖一条大运河。总而言之,只能是我们牵着邰振子的鼻子走,而不是他牵着我们。”

上仙笑了:“但愿几个月之后,一切如吾所愿,一把崭新的招魂重现世尘。”

元乾也兴致勃勃地附和道:“到那时候,兄长右手持剑,左手鼓琴,一曲终了,虚空人纷至沓来,集合于兄长麾下,听候兄长号令。兄长用剑一指,一彪人马如潮水奔涌,旌旗蔽空,鼓号动地,杀向都城。”

上仙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满是振奋,激动,似乎元乾所描述的那情那景已经历历出现在眼前。

元乾又说:“兄长,说到这里,我倒又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

“师弟请讲。”

“我是说,兄长应未雨绸缪,先要找到一个能唤起众多虚空人的地点,到时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事半而功倍。琴曲一响,长剑一挥,瞬目之间,就能出现一支大军。而不用到处奔走,到处去召集虚空人,又耗时又费力。”

上仙颔首道:“师弟不许多虑,这个,兄长心目中早就有了目标了。”

“在哪里?”

上仙眨眨眼睛:“师弟请少安毋躁,到了时机成熟之时,自然你便知晓了。如今,天机不可泄露,恕师兄暂时不能奉告。”

元乾知趣地说:“师弟省得了。”

第二天一早,上仙和元乾一起到了山洞里,后面跟着一个门生,手上捧了一个锦缎包着的物品。上仙似乎完忘记了昨天的不痛快,满面是笑,一走进山洞,就拱手问候:“见过师兄,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邰振子淡淡一笑:“多谢垂问。我这人没有择席的毛病,屋里睡得,洞里亦睡得,既来之,则安之,不管在哪里,都睡得酣沉。”

“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老者昨晚几乎一夜未眠,思绪起伏,心绪万千。上仙为什么急于做成这架古琴,说是为了忆念师尊,鬼都不信。那又是为了什么?下了蟒山之后,他野心日渐膨大,以至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要制成古琴,不必说,也是为了使他的野心成为现实。为他造了琴,无形中就成了他的帮凶,不为他造,必死无疑。邰振子倒是希望一死了之,一了百了,既使上仙制琴的希望落空,又全了自己的名节。然而,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向雪遇交代,他还不能匆匆离去。雪遇不知情,就不能以一己之力,阻止上仙施展谋略,谋取成功。究竟如何办才好,还没有等他拿定一个主张,上仙和元乾就笑吟吟地来到了面前。

元乾也致以了殷殷的问候:“大师兄昨日面带倦容,今日来看,神清而气爽,看来大师兄果然是睡得安好。这我们就放心了。”

上仙示意门生把锦袱放在了桌上,命他打开来:“师兄,我把血沉木拿来了,请师兄一观,看可不可用?”

老者走到桌前,低头一看,那段血沉木大约有四尺长,宽度、厚度也十分相宜。纹理细腻清晰,那红色深深深入木质纹理之中,仿佛是天然自带而来。以指尖轻轻弹击,隐隐有金石之声。不由暗暗在心中赞叹:好木,好木,不愧是蟒山之奇珍,蟒山之至宝,只可惜落到了上仙的手中。

上仙急不可耐地问道:“师兄,怎样?”

老者点点头:“不错,一看就是极品。我跟着师父制琴数年,这样的血沉木,只见到过两次。”

上仙和元乾对看一眼,心中都十分欣然。上仙又问:“能制成一架好琴么?”

“能。”

上仙又看看元乾,发现元乾也在看他,两人会心地微微一笑,以为大事谐也。出乎于他们的意料,邰振子不但没有挑三拣四故意刁难,反而是一口说定能制成一张好琴,看来他也是个识时务的人。

上仙又问:“需用多少时间,师兄能估计一下吗?”

邰振子闭目思索了一阵:“至少需用十个月。”

“这么久啊。我虽然没有制造过古琴,但是,自从上蟒山之后,一直在用,知道这琴其实并无多少复杂之处,不过就是对应了天圆地方,人身的头、颈、肩、腰、尾、足而已,雕一雕,刻一刻,粘合起来,琴体就大功告成,再装上琴弦,就是一张古琴了。”

元乾插嘴道:“上仙师兄并不求琴音优美,琴声入耳,只要能成曲调,而后再慢慢调弦,也就是了。”

邰振子抚着血沉木,说道:“这制琴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血沉木亦不同于其他制琴常用的桐木、杉木。轻而脆,韧而强,稍稍用力不当,就会断裂开来,因此,每下一刀,都必须看准了,拿稳了,慎之又慎,用力大了不行,轻了也同样不行。还有,琴体制成了,还要有琴弦,不然,古琴焉能发音。一般的蚕丝易断,无柔性,须得我亲自饲养的春蚕吐的丝,方能合用。春天方可养蚕,得了蚕丝,还要泡三月,摷三月,一步一步地来,一点也急不得。”

说到这里,邰振子抬头看一眼上仙和元乾:“如果你们急着要,我就不敢下手了,我本来就年老体衰,精力不济,兼之老眼昏花,时有视物不清,一旦出了错失,我倒没有什么,就是可惜了这块木头了!”

上仙沉吟一阵:“既然请来了师兄,自然是相信师兄的能耐,好,你说十个月,就是十个月。但是,须要师兄下个保证,十月之后,必须要让我们见到新琴!”

“既然来了,就由不得他了。除非是他不想要他那条老命。”

上仙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是七十有六了,对他那条命好像并不十分看重,看重的倒是他那几个捡来的孙子孙女的命。”

“怎么,兄长,你以为元齐今后不会与我们为敌?”

“一切皆有可能,但一切又要守循自身的法度。”上仙边走边说道:“记得在蟒山的时候,除了邰振子,明道子最为看重的就是元齐了。元齐一直循规蹈矩,苦修明道子的忠恕之道,把几部圣人典籍天天捧读,倒背如流,为人也与圣人之道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越距。明道子说一句,他信十句,甚而百句。”

“对,我也以为是他。他卷一阵狂风,轻而易举地降服了绿英儿。兄长,这是什么道法,以前好像是听无所闻的啊。”

上仙胸中怒气升腾,欲要发作,元乾急忙对他使个眼色:“上仙师兄,既然大师兄不能食荤腥,也不能饮酒,我们也不好强求,把这酒席撤了吧。另外给大师兄做点清淡的饭菜。今天天时已晚,大师兄又走了远路,请他早些安息,明天一早,我们再来商议制琴之事。”

“要是那个细春雨还在千竹苑,那就好办得多了!唉——,怪只怪绿英儿胆大包天,瞒着师兄放走了她,还搭上了一个百蛊箱。”

上仙喟叹道:“是啊,细春雨,百蛊箱,其中只要一样还在我手上,也就是抓住了邰振子的命门!”

上仙又说:“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这次事情办得差了,想要将功补过,天天四处奔波,寻找百蛊箱和细春雨的下落。吃尽辛苦,却不曾有半句怨言。现在,只希望她能将功补过,尽快地找到百蛊箱或者是那两个妮子的下落。”

“风雨雷霆,霜雪冰凌,法自然之法,律自然之功。以前曾听说过有一门道法,专事修习自然之力,变化其大小强弱,为己所用。估计元齐就是入了这个道门,而且,修为甚深,连绿英儿都把他无可奈何。”

元乾带几分担忧说道:“这是我们的一个劲敌,如果他站到了邰振子一方,我们就添了一个对手。”

上仙却说:“我还没有这个担心。”

上仙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了一句:“师弟,今后,你须要把她钳制得紧些了,她还年幼,如此为所欲为行事,如何了得!”

元乾赶紧答道:“是,师兄,我省得了。”

“明道子不会看错人,没有错看我们,同样也没有错看元齐。”

元乾不解地问道:“但是,兄长你说日后元齐不一定要与我们为敌,又是依据的哪一条呢?”

元乾点头道:“可惜啊,几天前,若不是那个端木长松从中插了一杠子,绿英儿就把细春雨带回来了。”他像是在问上仙,也像是在自己问自己:“听绿英儿的描述,我怎么觉得这个端木长松有些似曾相识。”

上仙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元齐。”

“都怪绿英儿那个鬼丫头!”气愤之余,元乾问上仙:“兄长,我们是不是把她宠得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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