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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双传

第46章

“他说,走得匆忙,不及与孙儿道别,十分挂念,听说颐安跟他孙儿长得十分相像,因此想让颐安陪伴在他身侧,看到颐安,就如同见到了他的孙儿,做起事情来,自然就劲头十足。”

“仅止于此?”

“一时看不出来他还另有企图。”

元乾说:“还差什么工具,请大师兄看一下,我好去筹措。”

老者沉吟道:“工具倒是都齐备了。就是我还需用有个帮手,好给我打打下手。”

“这个好说,一个不够,还可以多来几个,大师兄要多少都不在话下。不瞒你说,千竹苑里,上仙师兄的门徒足足有一百多人,大师兄总不会全都要了吧。”

“兄长的意思是,如今,连颐安也信不着了?”

“不是我信不着他,是他令我失望至极。从前老实憨厚,从没有撒过谎,现在,就另当别论了。”

“那,我这就去回绝了邰振子,免得他还抱有希望,以此为借口,延挨着不下手。”

上仙却说:“算了,答应了他,让颐安去陪着他吧。”

元乾疑惑地问道:“兄长,怎么——?”

“称了他的心,遂了他的愿,他再也没有借口拖延,到时候,拿不出新琴来,就不能怪我们无情了!”

“好,我这就去叫人把颐安放出来。”

“唔,他出来了,叫他到这里来。我有话跟他说。”

“是,兄长。”

像是做梦一样,颐安被带到了竹林深处的亭子前。一路上,脑子里萦回的都是元非不舍的面容。他拉着颐安的衣袂,幽幽地说:颐安,你走了,又是我一个人了,你熬到头了,我还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可能最终的下场就是死在这囚笼里了,我不惧死,世间万事已皆不在念中,唯有百蛊箱,是我此生唯一的牵挂了,它若是造成了一场大瘟疫,就是我元非的滔天罪孽,万死而不能恕!说到这里,元非附在颐安的耳畔,轻声地说:你出去了,设法找到它,把它给我拿来,我要用我的心中之血,灭了它,让它不能再祸患世间!你听清了么?切记,切记,元非心心念念,只在你的身上了!

颐安也难舍元非,几个月的相濡以沫,他与元非已经成为了一对忘年交。本以为与元非要长年厮守,谁知今天钉死了的门突然被人撬开,元乾爷爷亲自进了门,命他立刻去见上仙爷爷。他回身向元非道别,元非拉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说得他心中如刀在割,只恨不能带着元非一起走出那道沉重的大门。关于百蛊箱的事,已经是元非第二次提起了,无非是让他一定要记住,只有人心中之血,才能使疫气化为乌有,才能彻底地消除了这人间大患。

上仙已经站在亭子的门前迎候,几个月不见,他好像老了许多,胡子、头发都已经成了苍白,唯有那双鹰隼一样放眼睛,丝毫不减威风,如刀似剑,如枪似戟,能洞穿人的五脏六腑,颐安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还离了几十步,就战战兢兢地倒身跪下:“见过上仙爷爷。”

“唔,起来吧。”

“谢上仙爷爷。”

“知道为什么把你放出来么?”

颐安低头不敢仰视,低声答道:“颐安不知。”

“要委你以大用了,希望这一次,你不要再辜负了我,不要再令我对你失望。”

“是,上仙爷爷。”

元乾说:“颐安,你爷爷这回好不容易得了一块血沉木,他要再造一架追魂。请来了邰振子,就要开始制琴了。让你出来,是为你去给邰振子打下手,他用得着你的时候,你帮帮他。”

“再造追魂?”

上仙鹰一样的眼睛盯着颐安:“正是。你去到邰振子身边,除了给他打下手,还要睁大眼睛,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不许他延挨时间,不许他暗中动手脚,总而言之,要把他盯紧了,一刻也不放过。”

“是,颐安省得了。”

“还有——,”上仙的神情越发冷峻:“不知你忘了没有,若不是我当年在风雪中救了你,你早就跟你的父母一起,填身沟壑,尸骨无存。于你,我有再造之恩,你若是不知恩图报,反而背弃于我,与仇敌合谋,我就是不惩治你,你也必遭天谴!”

颐安大气也不敢出:“颐安记住了,上仙爷爷。”

“邰振子若是有什么异动,务必及早向我禀报。”

“是。”

“去吧。”

颐安跟着元乾,进了山洞。山洞里昏暗,大白天都点着灯,幽暗的灯光,照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枯瘦如柴,面目清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不时跳跃的烛火。

一进洞口,元乾就高声说道:“大师兄,你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说着,他把颐安推到了老者面前:“你来仔细看一看,像不像你的孙儿?”

邰振子展眼一看,脸上顿时浮起了一层笑靥:“啊,像,简直是太像了,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这就是雪遇哥的爷爷了,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千竹苑里见到他,白发如银,面目和善,一见面,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颐安恭恭敬敬地施礼:“见过邰振子爷爷,爷爷安好!”

老者真的觉得是雪遇到了面前,把颐安看了又看:“唔,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你名叫颐安,我真的要开口叫你雪遇了!”

颐安想说:爷爷,雪遇哥哥一定给你讲过了,我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他是哥哥,我是弟弟,像是像,但是,我处处都不如雪遇哥哥。自从在万古镇分手之后,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找到春雨没有。当着元乾的面,这些话颐安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只能闷在心里。

元乾说:“大师兄,你看你多有面子,只是一句话,上仙师兄就当了圣旨,立马把颐安给你送来了。”

“哦,那我倒是要好生谢谢你们了。”

“谢不必谢,就是希望大师兄早日把招魂还原出来,也就对得起我和上仙师兄对你的敬重和多方照顾了。”

“你说招魂?”

“是啊,就是招魂。”

老者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记得,师父造出它来的时候,为它命名为逐月,也是与追风剑相对应。”

“哦,后来,上仙师兄改了名字,就叫了招魂。”

“招魂?!”邰振子凝眉沉思着:“这个名字大有深意啊!”

“有什么深意?大师兄你多虑了,一个名字而已,逐月也好,招魂也罢,就是一架古琴,鼓一鼓,操一操,娱情快意而已,叫个什么名字,并无关紧要。”

老者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好似老僧入定,胸膛却急促地一起一伏,似乎急于要将胸中的焦虑全部发散出来,又像是竭力要压制住藏在胸中的一腔怒火,稍稍不慎,它就会喷发出来。

元乾对颐安说:“上仙爷爷方才对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

“那好,留在这里,好生侍奉邰振子爷爷,不要懒怠,邰振子爷爷做什么,你都要守在他旁边,用到你时,随叫随到。”

“是,元乾爷爷请放心,也请回去转告我爷爷,这一回,我一定不让你们再为我生气伤神。”

元乾看一眼闭目静坐的邰振子,说了一句:“唔,对了,这么说话,才像是上仙爷爷的好孙儿。”

“一个就足矣。不过,这个帮手必须要是我看得入眼的,看不入眼,来了,徒添烦恼尔!”

元乾说:“这也好办,就把门生们都叫到这里来,排了队,请大师兄随意挑选。”

“知道了,不怪你,原来你跟我一样,也是身不由己陷在了此处。”

离开山洞,元乾就去亭子里找了上仙,把邰振子的要求告诉了他。上仙皱起眉头:“他这又来的是哪一出?”

“这个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也非得要他首肯才行?”

上仙很快就送来了各色需用的工具,命几个门生抬来了一张笨重的台子,专供邰振子制琴所用。几天之中,元乾跑前跑后,一天里要来好几次山洞,而上仙渐渐地就很少露面了。

“那倒不必。”

“为什么,不是说要你看的入眼的吗?”

“这个——”

“这个嘛——,大师兄,那个颐安是上仙师兄的孙儿,所以我不好做主,必得问过了他,才能答复你。”

老者故作沮丧:“区区小事,也不得痛快答应。也罢,我一个被困之人,原本就不该作这非分之想。”

元乾急忙说:“师兄稍安勿躁,我并没有说不行。你也知道,我也是身在异乡为异客,有些事情,不好做主。”

“这人是谁?”

“早就听说,千竹苑里有一个后生,与我的孙儿雪遇长得一模一样,我想就让他来帮我打打下手。”

上仙沉吟不语。元乾说:“其实我觉得完全可以顺了他的意。让颐安守在他身边,也好随时监视着他。他怠工,他偷懒,他弄小手段,我们就能及时知道。”

“你以为,颐安还是从前的颐安么?”

老者大概是怕元乾不肯,急忙说道:“实不相瞒,与孙儿雪遇不辞而别,心中甚是挂念。有了一个与他相像的人守在身边,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孙儿一样,心中快意,干起事情来,自然就有劲头了。”

“好,我给上仙师兄说说,看他准不准许。”

老者慢吞吞地说:“其实嘛,我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个合意的人。就是不知道你们肯不肯让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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