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观火

他看了几眼“我方才吃过了，你们吃吧，我得出去了。”身形言语间变做了大人样子“我可无时间与你们耗！”手上持得剑来。

两个老人家沉默了，老爷子吃得烟火星直冒，老奶奶看着他这样更是啜泣。他楞在此处，老爷子抽空了烟槽“你何时学的这打打杀杀，你陪我吃个饭，到时你要出去就出去罢。”他才坐下来，楞楞的待了这顿饭时间，老爷子将他一推，他顿时倒了出去。

徐文清眼皮急睁，寨子已成烟灰，残烟未消，她探耳一听，马匹嘶啸长鸣，一伙光身持刀者喉间发出阵阵怪声，啰啰啰地不停歇啸着。他忽然记起来了，爬起身来只手便欲显刀冲杀，却无刀现。还是孩儿身！徐文清破口大骂：“贼厮鸟，他娘的没天良的贼绺子！”

哈——，徐武甯长哈一口白气，搓了搓手“这好生奇怪，大冷天的，下了场初雪，竟有人跑出去？这几处茶铺子当是无人开店，也不应无人在家吧？”徐文清端着盘子，放在桌上，推给了徐武甯“不是咱自己家，吃的简单些，别给人家添麻烦，兴许是省亲去了也说不定，别想这多，吃完咱两蒙头睡个觉，第二天起早赶路。”说罢大口拔着，又嚼了几口，突然道：“唔，我看着这房中还有些茶，我去烧壶茶，也留得路上解渴用。”又忙活去了。水提上了炉火，应当不消片刻便可吃得。二人吃完饭，眼皮渐沉，却突听得门外踏踏声响，徐文清即是熄了灯，提着未开的茶窜往伙房中置放家什的阁楼。

嘎——门一把被推开，从院子处传有脚步声响。嗒——，嗒——，又是几处推门声响，两人在阁楼中禁闭着嘴，放缓呼吸。脚步渐近，只听得几人跑进来，叫了声：火！复又出了去，道：“香主！人必不走远，房中炉火甚旺，又有被褥铺着，应当没一会儿。”说话间，听得又有一人进屋，看着火焰森森，道了句：“你等几人查下周围，勿要叫走脱了。”话间，屋内脚步声错响有致，又只听到踏踏声渐渐远去。两人尚不敢出气大声，过了片刻，两人趴在用木条和木板搭就的阁楼地，仔细听着下面声响。忽又有脚步声，停了一会儿，脚步声响了下，却又没了声响。

起风了，刮得窗纸刷响，隔着屋子，听到了住房处门吱吱呀呀的，徐文清轻轻翻起，手中现了利剑，对向上阁楼的梯口，手中真元鼓荡，将这将开未开的水汇集成球，脚轻跺下，那梯口的木板震飞，那厮果在楼梯口侯着！徐文清手一扬，仓促之间，那香主应付不得，溅的一脸茶末，脚烫得通红，又听得“哐当——”，他连将头转向门处，只听得门一声巨响，直撞向屋墙，而香主眼尚不能视物，只拔刀朝门处斩下，霎时间，墙壁轰塌，而香主也一命呜呼，头身分离。而徐武甯在门口处出现，徐文清在香主背后。“现在怎么办？”徐武甯从门处走入，将灯复燃住，端着灯看了番这香主，咦了一声“他并不像是中原人呐，倒更像西域人多些。等一下吧，那几个人会回来的，就算抓到人也会提回来的，倒是看下他们想要做甚。”

光头男道：“你们这个寨子我很满意，就是这个眼神……”举刀欲下，光头男子刀正要落下时，却是头首分开来了。又顷刻间，数十马贼尽授首了。一个白衣长袍男子携刀走来，刀上血未尽落，身若白雪全无沾染。又只手将他抱住，放在马上，他耳边传来话语：“我为你报仇，你的命以后是她的，你以后叫他小姐，她是你的主子。”罢了，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前看到了她。却只是个背影而已。红色披风，和那声甜甜糯糯的：“走。”

徐文清终是醒转，应是破了先天，却无劫难！阵法吸力大减，不急着起身。运转周身妖血，淬炼肉身，他周身更是血纹密布，渐渐缠绕紧密，脑中不由现出一个个妖魔屠杀之景，淫掠之举，嗜血之欲。周身血芒密布，甚至模糊人形，看不真切。众人直听道“世人芥草微贱贫苦昧，妖若巨云遮天清盛灵，众生苦极。妖神度苦海，造此彼岸洲。欲往洲中去？荡尽众生苦！杀杀杀杀杀！”众人只觉得胸中杀意深重，往日种种困顿委屈尽显脑海，眼中血丝越凝越多，此六千众大喝“杀！”竟有半数战立起来。妖血不过消耗些许，徐文清止住了淬炼，众人恢复清明。白驼庄长老飞身下来，又被徐文清挡住，两人剑杖相击，斗作一团，白驼庄长老再顾不得这半数青壮，只看得他们携着剩下未起者尽数散去。二人此前未有相斗，乍一交手皆是小心慎重，见招拆招，也是一时不下。两人相斗一碰，分了开来，二人步子轻移，白驼庄长老兀的消失，徐文清一时察觉不到，失了先机，瞬时闪身开来，刚刚所立处一白象虚影立现，周遭塌陷丈余。又是白象虚影现出，奔向徐文清。徐文清不敢大意，剑起身浮，剑身同刺向白象。虚影应声碎裂，徐文清心道“糟！”，他前去之势已就翻转不得，便看得这长老在身侧以杖做棍，手臂高悬，这一棍下，非得被力道震死不可。电光火石间，一柄大戟伸出，同白骨杖相击，终是抵消了力道，徐文清前飞去势不减，飞出段距离。

“哈哈哈哈，小子，杨某的戟法可还入得你眼？”这是个方脸汉子，眉毛浓密，五官平常。说话间，大戟不停，白驼庄长老本就被这突来的巨力击得踉跄，只能匆忙应对，这大戟势大力沉，这人眼力极佳，每戟都劈得他左支右拙，勉力支撑。大戟挥得更加快，越来越快，好似一同有三柄戟在三个方位击来，白驼庄长老再难支撑，鼓足周身气劲，硬拼一记，借力远遁，回到了阵中。冷哼一声，双眼喷火，呸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手极速结印“你二人坏我机缘，破我武途，今迎白象法身，加诸我身，屠尽仇敌！”徐文清大急“他要迎法身破境！无血肉祭祀。竟命也不要！”说罢正欲进阵阻击，听得声“兄弟莫急，看我兄长发挥。”言罢，持戟杵地，立在一旁看着，徐文清见他这般，也停了下来。只见一人行出，高有九尺，平眉厚黑，双眼黑白分明，鼻梁阔挺，表情淡漠，腰身极粗，直盯着白驼庄长老，不急不燥。他朗声道“你这家伙，可得快些，要是我等不急了，你待会死得更惨。”他席地而坐，闭目等待。徐文清楞了“这……怎可使得，也不怕这个白袍老狗反扑呐。”持戟男子手一挥，豪气干云“兄弟大可宽心，我兄长横练南疆无抗手。别说他成法身了，呵，就是成就万界诸一也得碎，稀碎。”徐文清想“这家伙好大的口气呐”又问“还谢兄弟援手相助，不知兄弟名讳？望兄弟告知，也可常挂心中，危急时赴汤蹈火。”说罢拱手拜谢。这人侧身闪开，忙叫使不得，使不得。又说“某家不才，忝为杨家鸿游枪传人，杨克豪正是在下。那边是我的兄长，南地仇杀将。”说罢，又从背后抽出枪来，有些羞赧“枪戟同修，枪戟同修。我可受不得你这一谢，是个小娃娃带我来的，言说着他爹困在此地，寻求帮助呢。我将他安顿好后，便看得这伤天害理之事，那岂不是得一管到底？”徐文清终晓得了：“原来是仇飞云仇杀将，披风画戟杨克豪二位，刚才若不是杨大哥一戟相援，我挨得那杖，真的是不死也残。那孩子长得什么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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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可挂着什么东西？”杨克豪道“孩子喜人得很，唇红齿白，腰间挂个葫芦。其他衣物，与一般小孩并无异处。不过懂事得很，不哭不闹的。”

“嗨呀，正是我那孩儿，真是苦了他……”还没说完，杨克豪手指竖在唇间，一指仇飞云“看戏！”仇飞云早就直起身来“你终于好了！素闻白象寺横练卓绝。特来请教。”说着，向阵中冲去，阵中早无人烟，只有几百弟子的枯骨和白袍红眸血纹黑斑的长老，他笑道“好好好，今天拼死你仇飞云，我白驼威名可遍中原！”说罢也是前冲，两人毫无花巧，正面相搏，过了十几招，两人分开。仇飞云身上无事，不见一丝伤痕，而白驼庄长老黑斑更密。仇飞云不想再拖，黑斑尽布人也死了，可没对手对攻。又是急冲，跟长老又斗，仇飞云拳脚极快，还势大力沉，这长老虽有心招架，却愈难坚持。偶尔错漏便招致重击，打得他直觉得身躯碎裂，心中大骇，黑斑侵蚀越发快了起来。长老速度再增，力量更沉，势大力沉挥拳来，仇飞云手一竖，挡住此击。又进半步，轰——，击得长老倒飞，又踏半步，却在长老后方,一拳又飞，他不断进身击打，长老重心已失，却被打得毫无调整之机，只在这空中翻飞。仇飞云应是觉得差不多了，一拳挑起，手臂兀显金光，击得他进山壁丈余，山石滚落。而白驼庄长老黑斑遍身，化作了粉尘。从始至终，面无异色。他轻拍衣物，慢慢走了回来“走。”杨克豪收戟，拉着徐文清朝树林外去。沿着标志先行了。

“素闻南仇北通，锻体第一，果是不虚。”徐文清说到。杨克豪一听“可别同我兄长说，钱通天锻体属实可跟我兄长一争长短，不过拳脚松散，那柄鬼头大刀耍的倒是不错。但算不得横练大家。我兄长向来横练拳脚齐头并进看不上这心有旁骛的，你说了他恐不喜。”徐文清这才醒悟“知道，知道。”二人行进不停，杨克豪前方带路，徐文清紧跟后方。边走边听得他问“我兄弟二人正往凉州去，不知兄弟可好同路呀？”徐文清听了，哈哈两声“恩公有何话，不能直说，非得拐弯抹角，不似我江湖儿女了。”此时仇飞云远远飞来“我说。”走在了最前方“这个孩子，天赋极好，天生神力，可承我衣钵。我有大事做，不想绝学失承。”又顿了顿“我同克豪走凉州，你两去何处不是去，有我在旁，这鬼年头，更安生些。你才先天初入，教不得他。如何？”又顿了下，传音入密“于你所修秘法，也大有裨益。”徐文清一凝，久久无语，脚声惊起不尽鹄雀。终是到了他两所志之的。徐文清不知如何作想“须得听武甯如何想的，我父子与你们先行一程，能否收徒全凭本事。”远处，徐武甯见得父亲，几步跑来抱住他，他摸了摸武甯脑袋“你这小子，可伤到了没？”徐武甯嗔道“老爹可千万别再如此，丢我一人独活。再说，你用柔劲护我，怎么伤得到。”徐武甯迟了些又说“不过我这力道又增了些，真不敢使力，总担心伤到旁人。也不教我习使运劲法门。”

“总无事的。你去练练劈柴不就可以了？”徐武甯听到此话大喜“终不用舞文弄墨了吗？看那些家伙习武，早馋死我了。”徐文清一掌拍在他屁股上“哎呀！”又听“书怎能不读？圣贤大道，明心见性，启智循规。你总不得跟旁人一样呐，多学些总没坏处，别似你何权叔叔三五字不识大老粗，全凭师爷提点。”徐武甯看着他爹又絮絮叨叨便说“知啦知啦，你总说这些大道理，我学不就成了。咱两现在咋办？跟人家谢过一声，赶路吧。”徐文清摇摇头“不成，咱两和他们走。”

“和他们走？”徐武甯小脸震惊。徐文清拧了他一把“对，你好生观察，看到那大个子了吗？他若可信，就是你师父了。”

“老爹你真让我习武了？”

“该学了。”

嗒嗒，嗒嗒。一行人在茂茂森森中行进，三匹马，四个人，徐文清和徐武甯同乘一匹。只听得杨克豪那张大嗓哈哈几声“说起此处密林延绵数十里，其间空气怡人，环境清旷，而我们这在益州东南，古夜郎境中呐，山地连绵，一重山过现一重山，一片林后又一片林。要是我是胡子呢，这地界非是得天独厚的好场所。”（徐文清心想：“这可不尽然，这大小土司，苗人教派可比胡子熟这界地，这儿本来就小，胡子可插足不了。”）顿了顿“我们今天再行个几十里，便寻处地界歇息，要是寻不到民居，咱这只能在这野外待了。幸好前几日买了些篷子，要不然晚上毒虫野兽的，真不好搞。”徐文清这几日耳朵不得清净，杨克豪嘴不得停。徐文清沉吟两声“也不是无处可去，这密林中也有些生苗人家，要不是你这家伙口无遮拦，声音雷轰似的，也可以寻些生苗寨子一宿，当是无碍。就算不成，土司家族虽盛气凌人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之辈，谁知你声名这臭，连汉民人家都嫌弃。”杨克豪哈哈两声，却显得有些挂不上脸“这谁知喝了她的酒就得当她的人呐？幸好杨某跑得快，要不然给我下个蛊，给我整个千里暴毙岂不是很亏？”

徐文清无言，真是不知怎会有人瞧得上他，说：“这地界可不是是个人都能下蛊的，蛊术难修，就好像海地猪龙乔严心的水行大千诀法，非常人能修，整个江湖不也只有他一个人？再说了，也就是逗你的说辞，你爬着哧溜跑了，这下子都以为你看不起他们，还能给你好脸色？”又嘱了前面的武甯“可别学你杨叔叔，好赖不识。你看你仇叔，冷静少言，言必有理。”杨克豪一阵咳嗽“怎的同孩子灌输这种道理，我这叫英雄居乡远游行，时时不放提防心。再说了，仇老大这是功法问题，不懂了吧？”徐文清嘿嘿挠头“这功法问题，这，功法的话，便不说了，万一我传出去给仇大哥带来困扰，十个我也不够他撕的。”仇飞云接话：“无不可言，此诀身诀，有一段，身体力行，少言闲语，我那时年少，同火头帮，对骂数时辰，终是破功，虽于周身无碍，也难起多言之心。”徐武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仇飞云并无异样，只是看了看他说：“以后千万，别学我，很不好。”说罢前行去。当晚几人找到了汉民居地，在一家老人家处居下，第二日悄悄放下银两，又行路去了。几人功力皆是精深行路就是一般车马也比不过的。只不过路途遥远，乘马省力罢了。

又两日，几人终至江泽，杨克豪同仇飞云走南闯北，对路径很是娴熟。杨克豪说“这地方是没渡口的，但是从这里去几州都很省力。这里太急太险，上流间狭飞湍水行兵，中流九落深池三百丈，下流好些，平阔广大水流稳。对我们来说，最适合不过。而且水路好就好在，不会迷路。可别说哥哥我不给你面子，咱们就先去荆州！见见你的乔小兄弟。”徐文清听这般说法道了句“不消，不消，咱几个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仇飞云在船旁，手一扬，船到了急流中，脚步一踏，又运气提纵，轻落在了船上，几人前后也落在船上。这江浪虽险急，仇飞云一己之力压得平稳。所谓朝辞彩云红映日，晚接明月烟照霞。仅是数日，行了千里，与陆路比来再是省力不过。杨克豪手一指“前面就是二江交汇处，沿着这再下，便是荆州。”只见这周遭再也不是崖壁悬峭，反倒变得平缓起来，山势渐渐稳沉，成就了小山丘陵，温和更甚，少了些飞涧流瀑的神气。见得江面燕雀长鸣，远处几有炊烟直上霄云，江上更多了些帆船，散散落落，却又望之不尽，而红光照耀，映得桅杆金光熠熠。江上船大都船身极大，吃水也极大，似他们这种小船更是没有。杨克豪看着这景象“真他娘的不赖，又寻得人间三月，冰霜消寒，烟尘袅袅万物萌。”徐文清怔怔“哪是人间三月万物萌，分明冰霜消寒香花谢，虽有抽绿芽，怎掩得众生曾消？”而此时，江面寒澈慢吐日，万帆鼓鼓风吹响。前几日，一重山过一重山，一片云是一片云。

终是三千里帆声鼓鼓前路无涯，九万步马蹄当当一程到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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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清称善，又说到“我在门处设一机关，他们到时我自然得知，你我先寐一会儿。”便又翻回阁楼，此时劲风刮白雪，从徐武甯此前破瓦处吹入，又见得天上月明映万星，他与徐武甯抱作一团，此时阁下炉火虽旺，上有破瓦漏星屑；而阁中虽寒，父子二人同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徐文清眼睛睁开，并未出声，从瓦处看了眼天景，天色黑黑沉沉。又拍了拍武甯，用手捂住其口，徐武甯知是怎么回事。两人便静待着几人进屋，也就数个眨眼的功夫，门口传来声响。听得几人脚步忽急，一时间鸦雀无声。有弟子提道：“这，也是搜一下吧，这天寒地冻的也许贼人还未走远……”又听得声响“那——也成，不过能杀香主，必不是普通人，咱几人不若分成两队，以免遭敌人暗算。”说罢几人搜了开来，三人去住房，两人去铺中。又是一阵翻箱倒柜，几人复回到伙房，听得阵窸窸窣窣，那楼梯口漏出道光来，几点寒芒盈盈，这几人甚是谨慎，徐文清将武甯从破瓦处送出阁楼，自己身融阴影，藏于暗处。几人又退了下去，不敢贸然上来，也不敢出声。突有疾石劲射，一弟子一刀劈去，刀被震得脱手，石块受击，虽缓了些，也是撞到胸口，给他击倒了地上。又一弟子大喝“谁！”，徐文清听得位置，双脚猛一使力，剑作刀使，直将他削成两段。复用武势朝另一弟子威压，那弟子本就楞神了，复被威压下呆若木鸡，被轻取性命。徐文清探了探鼻息，那被石块击中的弟子尚未死亡，又出去寻了绳子，将他缚牢，方提些水，将他泼醒。

徐文清暴退，而以这人为中心，竟是现起了道道血纹，听得一声“入阵来。”徐文清虽已向后掠，却是吸入阵中，只得一把将徐武甯扔出，而入得阵中，也是被压得伏地。他头偏向一侧，终是发现了这数千人何在，皆在此中。“今日，是我白驼庄扬名中原之日，我庄横行西域百年，今终入中原，以此六千数血肉召白驼神，众弟子同我入阵，共迎我教神显世。于中原宣我教威！”说罢，众弟子，香主眼神已无清明，狂热非常，直直的往阵中行来，而行至阵中，即刻跪拜，嘴中喃喃低语。徐文清想着，此番终是难逃，不如放开一搏，若是侥幸破了先天，或有胜机。正是此时，密林中突得几声大笑声，后见得密林中现出一人身形来，徐文清心道，便是此时！驭使气流捍动阴阳玄关，只需打通此关，周身无碍，可构天地玄法，内天引外天，自是强悍许多。这本该不是这种情景该做的事，他深看这大笑者，想“万望你撑住片刻罢，咱渡个心魔劫便来助你。”

徐文清醒来，晨曦透叶，轮转脸上。映目便是两个老人家，一男一女，慈眉善目，两人皮肤黝黑，眼睛眯得皱了起来，更显得脸上皱纹多了起来。两人笑呵呵的：“孩子起来啦？来来来，饭都做熟了哩。”言语间，将他拖起，他此时方知自己变就了小孩子，身体纤弱，三人穿过田野，路过一串串门口，总有人同他们问好，他突然记起，自己不过一个苦命孤儿，吃这百家饭而活，老人家将他引进屋来“快，我知道你这长身体的时候，总想些办法寻些肉食给你，孩子总得吃些肉才好。”又丢个马扎给他，支使了老奶奶去拿他那旱烟，然后吧唧吧唧的抽上了。徐文清只是动着筷子并不夹取菜饭，老爷子看到笑了“吃罢，我还会害你？你这娃子以前可是吃着香得呢。”

在密林里，终是摸到了水地。

正是两人走出了林中，此时天色也晚了，便欲寻客栈歇息一晚，再思如何脱身。然行良久仍未现有店家，偶见几家茶铺竟也无人！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二人不欲在野外歇脚，便绕回那几处茶铺，徐文清向院中叫喊几声未见应声，又轻推了推院门，吱呀，院门开了个缝，又是久无人音。两人一大一小，一前一后亦步亦趋进了门，院中三间屋，伙房、住屋皆有，院中有井，井旁系着绳，绳上还搭着些衣服。在伙房中发现了些茶叶，平时吃穿用度也有，伙房旁还有几天的柴火。二人拿着火折子，寻了许久，又将灯点上，约两刻钟，将火燃起，又寻了被褥，准备是做些吃食，就歇息去了。

那人醒后，冷得直颤，湿发贴着皮肤，冰水流向后颈，又从后颈流至后背。这弟子看着两人，眼神发恶，也不吱声。徐文清一看，又从院井中打了些水，直泼在他身，他还是这般看着，徐文清不信泼不屈他，连泼数次。忽听得有声响，也不看他，徐文清已知这几人实力，不过庄家把式。拿了块布给他塞的瓷实，复回到阁楼，阁楼此时破了腰口大个洞，可观房下诸事。

“你说这真奇了，香主莫名其妙便死这了，咱要这么回去不得被弄死？”又听得另一个声音“那有啥法子？香主都打不过，俺们能打过？”徐文清确信无疑，轻移步子到了门口处，只待二人进屋。这两人一看伙房散着错杂的木屑，又看到那被塞得瓷实的弟子，知是此处不寻平常，直欲转身，也不顾被束同伴。方转身，徐文清便直落下来，兔起鹘落间二人授首。又走至这弟子旁拔出布块，同他道：“现我问你说，多说一个题外话都不行，此处已无人能救你，何苦苦苦支撑，可知？”那人忙点了点头，此景已骇破了他的胆。又听到“此处方圆十余里是否皆无人烟？”

“都在此处东南三里外一处水地，从此地走沿着官道，有一处集镇，那里的人已被抓至水地。跟我同来者约有数百，并不是我这般差劲，也有些高手的。”徐文清一听，知是拖不得久，又问“你知这般抓人是为了干嘛？”“不知，他们只提抓人，但想来应该只到后天。我们只安排近一两天的计划。你要是想救人，拖不得。”这人眼尖。

徐文清小心做着记号，周围也是无人，四周是密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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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水地，这数千人究竟如何关在这的却也不知道，水地后才是营地。营地有着数十人巡逻，他估摸着，最近的清风坞也该派来了斥候，再过一个时辰，或许更少时间，他们就能到了，他不知道那白驼庄弟子的话是否属实，但也只能尽量阻拦。这时太阳正烈，晒得人直发昏，看了几番，怎也看不到人囚在何处，此时他心有退意了，要是同那弟子言论，援兵必定今日能到的，而此处邪异，本不欲多待片刻。正欲退时，一人，罩着白袍子，提着白骨杖道“吉时已到，开坛！”说罢，以杖击地。

这便出奇了，又问“你们西域隔这几千里远，怎的给我陈国来占地盘？”答：“我身份不过弟子，入庄来后，过了几日便同长老们到了此处，我看他们甚急，这不合常理处，我一个刚入庄的杂役实在不知。”

“此方圆十余里人都去了哪？白驼庄此来有多少人？”

那几十人听得了，纵马来抓得他腿，一路拖拉，寻了树干挂上，一群人点着火把围绕着，又皆骑在马上，围成一圈，不断用火把鞭挞。约有十几分钟，这伙人无趣了。那为首全身绘着古怪花纹的光头男子一刀将绳子割断，捏着他的头颅，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狗崽子，我先割了你的四肢，再把你泡进盐桶，你说说要不要得？”他在裤子上将刀轻轻拭净。又道：“我刀快得很，一刀过了了，不会疼。”

徐文清提不起一点儿气力，只得任人宰割了。他的眼睛却不曾闭上一下，便狠厉的盯着光头男子。

徐文清看了眼他，便欲出门，走到门边，停住了身“你应是发现我的吧，我觉着你胸口的伤太过虚假。”那弟子一楞，笑了“我本是知道的，但还得你来杀他们，我当即倒地诈死也可糊弄过去？我拿他们没办法，不一定别人拿他们也无办法！幸好此次遇到，不然我也只得陪中原百姓一死。”徐文清没有回头“我想你有办法自行解开，你没那味做不了这种人。”走至门外，带着徐武甯掠走了。

二人在林中穿梭，终是看到了官道。又在官道上行了一阵，徐武甯直呼跑他不动，徐文清只好背负着他，又是一会儿，才看到前面沿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房舍。入了城中，果然是空无一人。他两自寻了处住宅，又是住下了，晃是方才睡的并不熟足，且明日还有事做，将就一晚也便罢了。雄鸡一唱，天色稍亮些，这城中也更显得没有生气。二人在城中找了片刻，在一挂着幌子的面铺坐下，自己弄了些食物，便寻得处高点，将烟火点燃。徐文清看着徐武甯“现在咱爷两得帮他们寻路了，我们去寻这水地去，得在官差赶来前，停住这白驼庄的动作。你说可好？”徐武甯点头称是，会到昨晚歇息的房间，又寻了些衣物，放了两锭银子，便出了镇。

“是”这弟子听到这又说“此处早被我西域白骆庄所占，方圆十余里也被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