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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报恩

第12章我想

玉虚微笑离开,走的时候,还轻轻带上门。

张名全程黑脸看林渐两人“打情骂俏”,一言不发。

林渐安慰张名:“请节哀。”

“嗯。”

“当巨鲸出现在清水建眼前时,他沉醉于那长长的前翅,至今还在赞叹不已,想要是做一个座头鲸寿司该有多大。”

“嗯。”

张名冷笑:“你就能找到?”

林渐摇头:“我不需要找。”

张名正要说话,门打开,一个人冲进来,啊的惨叫一声,蹲在门边,捂着头半天没起来。

是倪重山。

倪重山可能撞啊撞的也习惯了,蹲了会儿,站起来,先跟张名握手:“请节哀。”

“我儿子没死!”

然后跟林渐握手:“请尽快出手吧。我爸现在一个三文鱼寿司都吃不下去了。他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林渐说:“好的。只是要等。”

“等什么?”

“等一个死人回来。”

……

月亮高挂天际,四处都是海浪声。

“我们已经等了10个小时。他说的死人呢?”张另解问。

他从晕眩中恢复过来,脸色苍白,精神尚好。除了被海浪卷起坠下造成的几处淤伤外,他还有一个地方受了伤,心伤。

林渐和玉虚的对话让他彻底死了追求玉虚的心,也让他燃燃起熊熊的斗志,誓要在林渐之前找到白鲸。

张名转头看了远处甲板一眼,一张圆桌旁,坐着倪万里、倪重山、林渐等人。

张名不屑道:“骗人的话术。不要管他,我们专心做事。”他挥手指挥船员把一个金属方盒吊下水。

“爸,这又是什么鱼饵?”张另解问。

“这不是鱼饵。是低频主动阵列式声呐。”

“用来干什么?”

“它能发出特殊的低频声波,吸引白鲸。”

“哦,这就是那个诱捕器吧?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来?”

“有风险。”

“我下海游泳就没风险?”

“我有四个儿子。我有一个赏鲸站总经理的职位给大儿子,我有一大笔钱送二儿子上音乐学院拉二胡,我有幢海景别墅送给三儿子住,我有辆百万豪车送给四儿子开。你有什么?”

张另解低头沉思良久,再抬头时,一脸郁闷与忿恨尽数转成喜悦与感恩的心,“我有个有钱的爹。”

……

“你等的那个死人到底来不来?”

“快来了。”

“快来了就好。”

倪重山叫白媛丽拿来围巾,给老爷子围上。

“还冷吗?”倪重山问。

倪万里盯着图鉴,没有回答。

倪重山照顾好老爷子,继续跟林渐聊天。

他是个善于聊天,且会阅读他人情绪的聪明人,聊起来很舒服。

倪重山说等见到白鲸,老爷子身体好些,他就放心了。闲下来,可能会交一个女朋友,尝试开启一段新的感情。

林渐说那很好啊。

说完林渐就后悔了。

倪重山打开了话闸,说起自己跟前女友的感情波折。说就说,那么高大的人还趴桌子上哭起来。

他说前女友分手的时候,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林渐看倪重山哭得这么婉转凄凉,别人看了还以为他俩正在闹分手,忙劝倪重山赶紧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倪重山说前女友叫他霸王龙,说他手短给不了她温暖的拥抱和安全感。

林渐安慰倪重山,都是气话,不要放心上。来,抱抱。

倪重山哭得更惨,说抱你全家,你有那么爱你的女朋友,你怎么能了解我的痛苦?

林渐回头看看站在远处的玉虚,想起这几天被迫报恩跟着他奔波劳累的苦,顿时理解倪重山了,差点也要哭出来。

这时船舷边扑通一声,重物落水,一帮船员欢呼起来。

林渐和倪重山扭头看去,倪万里打了个哆嗦,笑道:“不冷了。”

声呐已经入水,张名拿着遥控器,低头凝视海面。

夜已深,海面被月光叩击,海下的鱼儿们浑然不觉,或是懒得开门。

海水也像油斑一样,旋转着,褶出各种颜色。

船舷边挤满了等着许愿的人。

张名却迟迟未动。

张另解问:“爸,按啊。”

张名终于动了,拿起遥控器,就要按下,边上伸出一只手,抢走遥控器。

张名看那人,是林渐,问他:“你干什么?”

林渐还没回答,张另解已经动手,扭住林渐衣领,就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啊——

林渐一挥手,张另解就被他推到一边,坐在地上,挣扎几下都没爬起来。

张另解赶忙跟边上的人解释:失误啦,不小心啦,大伤初愈啦,没带随手玉箫啦,总之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没那么弱,他也没那么强,谁扶我一把,看我拿箫奏出哀婉清怨的箫声迷他心志,荡其魂魄!

没人扶他,都围成一圈看戏。

林渐问张名:“声呐对鲸鱼有害,你不知道吗?”

张名反问:“我又不是鲸鱼,我应该知道吗?”

“海洋中的哺乳动物大多依赖听觉觅食、繁殖、洄游,这种低频阵列式声呐相当于一个大型的声呐炮,会干扰整片海域内海洋生物的回声定位系统,导致鲸鱼搁浅。如果你还不懂,我给你举个例子,你会在广场舞的音响旁睡觉吗?”

“不会。但我一放音响,它们都会聚过来跳舞。”张名像看一只聪明的猴子一样看着林渐。

“但你不知道它们是过来跳舞的,还是来拆音响的。”

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边上的观众听不太懂,明明是说鲸鱼声呐的,怎么扯到音响去了?

张另解刚拿到箫,听到音响,精神一振,这可是自己专业,正准备奏上一曲《爱情买卖》,以助雅兴,张名却笑了,笑得像是癌症末期的亿万富翁收到医院的误诊通知书。

“你笑什么?”

“谁教你说这些的?”

“一半图鉴里看的,一半我爸说的。”

张名笑得更开心了,“那你知不知道这声呐就是我叫你爸通过沈文读买的?”

林渐一愣,张名继续说:“我说要买声呐的时候,你爸就是这样跟我说的。什么对鲸鱼有害,什么生态污染,我只好说是远洋捕鱼,定位鱼群用的。”

“买来后,我还在吴一升的海洋大世界里做了实验,死了两条小白鲸,实验证明,这种声呐对白鲸有聚集效应,同时大脑和内耳骨有严重出血,体型越小,伤害越大。死掉的小白鲸被吴一升拉回家里喂狗了,吃剩的骨头足够埋一整个后院。物尽其用嘛。”

“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爸的分歧。”

“什么分歧?”林渐问。

“物尽其用。鲸鱼有一定智慧,这没错。狗也是。可把鲸鱼当人来看,就有问题了。你以为星海集团为什么会倒闭?”

“都是你爸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我们做赏鲸游是为了什么?是保护鲸鱼?是宣传环保?是做慈善?我告诉你,是赚钱!赚钱!声呐探测仪不能用,拍照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观赏用的橡皮艇也要拆掉发动机,改造成无动力小艇。做了那么多工作,就是为了尽可能不打扰到鲸鱼的生活。我问你,星海集团员工的生活怎么办?鲸鱼会给他们付工资吗?”

“破产之后,他又想着去找伏陀海白鲸,打造高端赏鲸线路,结果遇到暴风雨天气,意外坠海,要不是他坚持乘坐无动力橡皮艇出海,怎么会赶不回大船上?”

“偏见和固执害死了他。他死的活该。可公司怎么办?那么多靠他吃饭的员工怎么办?要不是我果端沉着,干脆利落地拆分了星海集团,保留了核心资产,将负债资产打包出售,还能有现在的远洋水产吗?我为集团做了那么多事,而你又做了什么?”

“你什么都不懂,只是个家里蹲看图鉴流口水的废物。连你那固执的爹都不如。”

“你以为拿走遥控器就能阻止我吗?我跟你爸不一样。他爱冒险,做事不留后路,思考不经大脑。我做事求稳,必有备选计划,就跟我有四个儿子一样。”

张另解看张名痛斥林渐,林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拿着遥控器傻站。他心中得意,骄傲地跟边上的人介绍:“我是他四儿子之一。排行第二,专业吹笛,备选专业是箫。”

“为了以防万一,声呐入水,10分钟后会自动启动,持续低频轰鸣一个小时。一小时后,一百海里内的所有白鲸都将汇集到此处!”

“我再说一遍,你又能做什么?”

张名不再理会林渐,召唤众人排好位置,留给倪重山父子最好的赏鲸点。

林渐孤零零站着,大家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看他。

张另解本想上去安慰一下昔日的情敌,说你是不是很难过,难过可以跳海呀,不要傻站着。

后来想想还是许愿更重要,得赶紧占个好位置。

新愿望已经想好了。

我想要玉虚快乐地潜水!

张另解跟清水建分享了自己的愿望,清水建表示很大程度的不理解,“你为什么不一起潜水呢?”

“笨!我要留在岸上偷她的衣服!”

一个人挤过来,弄张另解一个趔趄,张另解很不满:“挤什么挤?有没有素质?”

看清那人是林渐后,张另解抓紧时间嘲讽:“你也来许愿啊?排队。一小时后才开始呢。”

林渐摇头:“不用一个小时。”

张另解就喜欢看人打肿脸充胖次,“白鲸你家养的啊?你说不用一个小时,那要多久?”

“现在。”

林渐拿过倪万里手里的图鉴,把水果刀放进去,随手一抛,扔进大海。

倪万里叫了一声,双手撑在轮椅上,要站起来去抓。

倪重山疑惑地看林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张名微笑,狗急跳墙而已。

林渐也回以微笑。

张名呆住,林渐的眼睛、鼻子、嘴巴跟林博海不太像,可一笑起来,两个人的脸孔就隐约重合在一起,好像林博海复生,站在他眼前一样。

他还记得林博海那天上船时跟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人死还可以复生,钱没了就永远没了。等我骑着白鲸回来,哈哈哈哈。”

一个声音把他唤回现实。

林渐指着远方,说:“看,他回来了。”

骤然起风。

先是在众人脸颊上打旋,接着一紧,陡然束成一把巨大的风刀劈了出去,呼的一声炸响,船舷下裂出一线白浪,朝远方奔去。

浪声中一股高音铿然而鸣,像是铁器捶击在每个人的头骨上,海面上翻出两个匀称对齐的金属方盒,跳了几下,沉入海中。

张名正要叫出声,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周围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往后看,以船为界,是月光照耀的明亮,再往前看,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连带着天上的云也被白浪分成两半,中间留出一条直直的通道。

天上、海里的两条直线在极远处相交,海面上缓缓耸起一根冰柱,像是海蓝的墨水淬了火,又像是月亮的冷火熔解了云朵浇铸下的铁。

众人屏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奇景,直到一道闪电迸放,雷声滚滚,雨点大滴大滴地砸落,像倒着的锥子,越来越胖,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众人脸上。

远处的冰柱爆裂开来,雷声紧着,用鞭子似的闪电在后方抽打,撕扯,碾压,直至爆炸,化成一线横浪推了回来,游轮晃荡起来,在浪峰浪谷间跳跃,甲板上倒了一群人。

张名死死抓住栏杆,双眼里满是闪电的白光。

他看到那白浪中有一个硕大无比的白鲸,驱浪而来,一道电光擦过它的头颅,照在浪花上,幻化成无数色彩绚丽的光带。

他看到白鲸张嘴怒啸,与雷声相混,天海震摇,霹雳铿锵。

他看到一个小人,像把刀插在巨鲸头上,引下天雷,生出燎海的烈火。

那烈火敲、砸、夯、钻,烧出一天粉嫩焦香的云,一海漫漫瑟瑟的红,那小人的剪影也烧得张名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张名惨叫一声,晕倒在地。

其他人却争着抢到前排,大声许愿。

“我想要个双胞胎哥哥,能代替我参加飞行员考试的那种!我不想当海员了!我晕船,但我不晕机!我要飞得更高!”

“我想要给老公生个属于他的孩子!一个怒放自由的生命!”

“我想要更多的愿望,好让我想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

……

雷声碾过,淹没所有人的声音,又是一道电光,雷声间歇时,倪重山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想要多长十厘米的——”

“所以我问你,当巨鲸出现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什么都没做啊。不要动,恩人你跟我说的。”

玉虚忙打手语给林渐解释。

林渐一巴掌呼过去:“孽畜!你是不是用手语骂我?滚!”

“我也不爱你啊!你只是贪图我的身子,要给我报恩满足你的一己私欲而已!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当巨鲸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沉醉于自然造物的神奇,不断修正我对这个世界和自我的认知。也许我也可以变得那么大,也许巨鲸也可以变得像我家鱼缸里的金鱼一样小,一切皆有可能。”

“我直说吧。我们忘了张另解还在海里,情有可原。你忘了,就是态度有问题。”

“恩人,你变了,半小时前,你还夸我不动如山,视若无睹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报恩。可是你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林渐捂耳朵摇头,像是误闯英语六级听力考场的学渣。

“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我是不可能接受他的!”

“呸!你认为我就能接受你吗?我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张名:“我儿子没死!”

林渐:“我知道。我是说白鲸你很可能找不到了,请节哀。”

“机会?张另解那么爱你,你给过他机会吗?”

“我根本就不爱他啊!”

“变的是张另解。半小时前他还能扮快乐的鲨鱼,现在他只能扮鱼翅汤和绿豆沙了。你心里就没有一丢丢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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