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报恩

玉虚跳下树，问痔疮队伍中的每个人两个问题：“你自律吗？”

“你会后空翻吗？”

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

她招手叫来小陈。

“二小姐。”

“这么多人？”

一个胖女人：“我比谁都自律。一年前我就下定决心说要减肥，现在我还是坚持天天说要减肥！”

一个拄着拐杖的女青年：“我被车撞了一个后空翻，接着转体三周半，四百八十度落地。”

……

二十八个人，二十八种答案，没有一个是玉虚想要的。

“没了？”玉虚问南婉词。

南婉词本想说没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再找。

正对上小陈欲言又止的眼神，南婉词说：“还有一个。只不过年纪有点大。”

“多大？”玉虚问。

南婉词看小陈，小陈说：“58。”

玉虚说：“年轻啊。”

南婉词很高兴，叫小陈把刚才那个秃顶大爷再叫回来，小陈犯难，三筐土鸡蛋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再叫那个大爷出来，不知道要费多少鸡蛋。

还好玉虚体贴小陈的难处，问了那秃顶大爷的长相和家庭住址，自己去找。

大爷住在双龙小区理发店那幢楼，501。

玉虚敲门，大爷开门。

玉虚问大爷：“我就提两个问题。”

大爷熟练地伸出两根手指：“两筐土鸡蛋。”

玉虚不是讲价的人，他顺着大爷的手指看到大爷坚定的眼神，马上转身，下楼，骑电瓶车，到双龙公园柳树下。

南婉词见玉虚折返回来，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玉虚说：“两筐土鸡蛋。”

南婉词：“没问题。”

小陈开心自己不用去找土鸡蛋，正跟微软雅黑讨论刚才勇闯厕所被人打肿一只眼的方正准圆的赔偿方案，南婉词叫他过去。

小陈跑到树下：“二小姐。什么事？”

南婉词：“两筐土鸡蛋。”

小陈眼一花，差点晕倒。

微软雅黑过来问他：方正准圆说赔他一个头盔就好，下回他戴着头盔闯厕所，绝对不怕被打。老大，要不要帮兄弟们都配上头盔，这样碰上锤兵也不怕被锤。

小陈：头盔！什么头盔！两筐土鸡蛋！我不管你拉多少面包车出去，马上给我搞两筐土鸡蛋过来！

小陈站在一边，看树上的二小姐，树上的二小姐一脸花痴样地看着树顶的玉虚，树顶的玉虚在看天……

微软雅黑拿来两筐鸡蛋，小陈有些怀疑，问：“是土鸡蛋吗？”

微软雅黑说：“土。养鸡场里天天放社会摇，绝对土。”

小陈拿给南婉词，南婉词拿给玉虚，玉虚回到501门口，敲门。

还是大爷开门，玉虚送上土鸡蛋。

大爷很满意，说：“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玉虚问：“你自律吗？”

大爷说：“我爸自律。”

玉虚问：“你会后空翻吗？”

大爷说：“我爸会后空翻。”

玉虚问：“你爸呢？”

大爷说：“一筐土鸡蛋。”

玉虚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大爷，大爷用看孙子的眼神看玉虚。

最后玉虚孙子了，“你等着。”

玉虚跑到楼下，开电瓶车到双龙公园树下，再跳到树顶，低头吩咐南婉词：“一筐、不，十筐土鸡蛋！”

南婉词：“没问题。小陈？”

小陈过来，“二小姐？”他的声音发颤，看到树顶的玉虚在看天，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婉词：“十筐土鸡蛋。”

小陈一咬牙，叫来微软雅黑：“二十筐土鸡蛋！”

微软雅黑：“老大，你要不要带头盔？”

小陈：“头盔！又说头盔！我要土鸡蛋，二十筐土鸡蛋！”

微软雅黑：“不是，是为了老大你的安全着想。我怕拿鸡蛋的兄弟们想锤你头！”

经历过几个面包车人的波折和努力，二十筐土鸡蛋运到了。

为了催熟“土味”，面包车上还循环播放着社会摇的歌。

这回不用南婉词转手，玉虚从树上跳下来，一口气把二十筐土鸡蛋摞在电瓶车上，摇摇晃晃开了出去。

小陈等一帮人集体站在后面鼓掌，厉害！牛！

南婉词坐在树上，越看越是喜欢，原来玉虚哥哥不止武艺高强，相貌出众，还这么多才多艺。

玉虚左右手端着二十筐土鸡蛋到501门口。

这回不用敲门，大爷就在门口气定神闲地等着孙子上门。

玉虚递过一筐土鸡蛋，问：“你爸呢？”

大爷接过土鸡蛋，说：“死了。”

玉虚：“什么？”

大爷看剩下的19筐土鸡蛋。

玉虚再递给大爷一筐：“什么？”

大爷欣然接下：“死了。”

玉虚再递：“怎么死的？”

大爷接下：“得病死的。”

“什么病？”

“结肠癌。”

“他生前有什么兴趣爱好？比如写写书之类的？”

大爷竖起两根手指，示意别糊弄我，这是两个问题。

玉虚又补了一筐。

大爷答：“没什么兴趣爱好。”

玉虚暴怒，跳到台阶上，居高临下斥责大爷不道德，递两筐土鸡蛋，问两个问题，却用一个答案回答！

大爷表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姑娘火气这么大，一定是得了痔疮吧，还你一筐土鸡蛋就好了。

玉虚摆手说不用了，然后右手一挥，圈着所有剩下的土鸡蛋，说：“剩下的全部都给你。你一口气回答完我所有的问题。”

“好。”

“你对你爸了解多少？”

“废话。那是我亲爸。没人比我更了解他。”

“那你对你爸的痔疮了解多少？”

“废话。我家痔疮三代单传，没人比我更了解他的痔疮。他就是因为结肠癌误诊为痔疮，拖延了治疗时机，确诊之后，他去公园里爬行，练后空翻，都不管用，倒是结识了很多朋友。”

“你爸死后有没有收拾出什么东西？比如笔记之类的东西？”

“呸！我爸八十岁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有《碧海漂流女神图鉴》那种书！什么都没收拾出来，倒是发现丢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我爸的病历报告单不见了。”

“你爸临终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什么账号或者隐藏身份之类的？”

“有。他临死前抓住我的手，叫我发誓。”

“发什么誓？”

“叫我发誓永远不要碰他床底下的东西。”

玉虚精神一振，他觉得自己耗费了这么多时间、精力、攒了这么多怒气值，差点把自己肠子憋断，所有一切的付出终于将要迎来回报。

玉虚用上一丝摄魂剑音，确保大爷说出真话：“那你一定破誓了对不对？他床底下有什么东西？”

大爷涨红了脸：“《碧海漂流女神图鉴》。”

“一共二十九人。”

“都住公园附近？”

教乙腈练后空翻费了点功夫，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赶上。

玉虚冲南婉词微笑，南婉词心花怒放。

“接下来——”南婉词说到一半，一片柳叶缓缓飘落。

南婉词看着树下一行排开的长队，陷入了沉思。

“对。”

“都是有痔青年？”

“把他踢掉。”

南婉词抬头，看到一袭白衣立于树顶，白衣如雪，绝世出尘。

她惊喜叫道：“你来啦！”

玉虚点头，扫视树下众人。以他的修为，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身患痔疮的那一行队伍。

“那个秃顶的大爷也是？”

“是。他在给他儿子还房贷，算青年。”

一个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男青年：“我很自律。每天都会刷跳高、深蹲、短跑、瑜伽、游泳的视频，坚持打卡评论，生怕大数据遗忘我，不再给我推送。”

一个发际线堪忧的女人：“我会后空翻，不过不会落地。”

南婉词冷酷地下命令，小陈忍痛示意微软雅黑把秃顶大爷拉出队伍，这个大爷可是他用了三筐的土鸡蛋拉过来的。没想到还没进入最终决赛就被淘汰了，可惜。

“接下来做什么呢？”小陈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