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报恩

郑六如说：“我怀疑他的魂一直在看着我。”

……

南婉词此刻盘坐在柳树上，对着阳光，看自己的左手。

“我不是咒他。有志青年真的可能已经死了。”郑六如一边说话，一边看左看右，好像有志青年就在身边藏着。

“哪里得出的结论？”林渐问。

“有志青年的新书。”

一拳就把那个下流丑男打成眼肿脸肿，仓皇逃走。

“二小姐。我来了。”保镖小陈站在树下。

南婉词点头，说：“你帮我做件事。越快越好。”

保镖小陈：“您吩咐。”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拿出手机，随时准备打电话摇人。

南婉词说：“帮我找一个住在双龙公园附近有痔疮的青年。”

保镖小陈放下手机，“啊？”

南婉词：“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保镖小陈：“不用了。我马上去找。”

保镖小陈匆匆离去，打电话：“喂？微软雅黑吗？叫三个面包车，不，四个面包车的兄弟过来。有大活了！”

……

玉虚从没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南婉词身上，倒不是说他不信任南婉词，而是紫阳在群里直接泄漏秘密的做法太傻，他以为自己会上当吗？

作为剑道仙尊，宁直不曲，找人也是如此。

既然是作者，直接去找他的编辑不就好了。

现在玉虚就在编辑的办公室里。

编辑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长年伏案工作让他的身体看上去有点虚。

“你好。乙腈。”玉虚说。

乙腈是编辑的网名。

乙腈说：“你好。”

玉虚说：“我来找有志青年的合同。你这里一定有吧？”

乙腈说：“真不巧。本来有的。但刚刚没有了。说出来你肯定不会相信。一阵邪风刮过来，合同飞出窗外，那时我正在午睡，被声音吵醒，眼睁睁地看着它飞走。”

玉虚问：“那你怎么知道飞走的那份就是有志青年的呢？”

乙腈说：“还掉下来一页。只不过上面没有有志青年的身份信息。”

“电脑里呢？”

“这就是最诡异的事了。电脑里也没有。好像有个幽灵偷合同的同时，顺带删了电脑里的信息一样。”

玉虚知道这一定是永劫做的，拿走合同，还断了他们查找线索的路。够狠。

玉虚问：“那就说说你眼中的有志青年吧。他是怎样一个人。”

乙腈抬头看看玉虚，说：“他是个极自律的人，从没拖过稿。就连得了痔疮也从没请过假。”

玉虚：“痔疮？”

乙腈：“对。我也有。我深知痔疮的痛，劝他休息几天。他说不行。一定要写。我问他病怎么办？他说练后空翻就好了。”

玉虚：“就这些？”

乙腈：“没了。对了，你找他什么事？”

玉虚：“只是想看一下他的新书。”

乙腈抬头看着玉虚，说：“像有志青年这么自律的人，一句话都没留下突然消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车撞失忆了。”

玉虚低头看乙腈：“还有一种呢？”

乙腈：“被车撞死了。”

玉虚点头。这次过来虽然被永劫抢了先机，可收获还是很大的。

把乙腈的话跟紫阳在群里说的话相互印证，他已经大致圈出了有志青年的主要特征。

玉虚：“谢谢。我走了。”

玉虚抬脚要走，乙腈却扑了上去，抓住玉虚的脚不放，“不要走！”

玉虚低头看乙腈卑微的脸，没有意外。他一进来，乙腈就一直盯着他看。

“什么事？”玉虚冷冷地问。

“求你不要走，至少不要马上走。留下来教我一件事！”乙腈痛哭流涕。

“教你什么？”

“教我怎么跳那么高！”乙腈指着玉虚脚下一人高的柜子，“你一进来就跳到柜子上，我很羡慕你的弹跳力！有志青年说了，跳得足够高，后空翻就很容易学会！我的痔疮也很痛啊！”

……

保镖小陈坐在公园河边的长椅上，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平台，可以俯瞰整个双龙公园。

四个面包车的兄弟分散到公园的各个角落，让在公园里散步遛弯无绳意念遛狗的大爷大妈们又惊又喜：哪个楼盘促销？有土鸡蛋送吗？有话费免费充吗？有小礼品小家电吗？

“都没有。都没有。大爷，打听一件事。这附近有长痔疮的青年吗？”

“有。你大爷就是。”

……

面包车人海战术起到了效果，源源不断的消息反馈回来。

“报——”一人飞奔过来，踉跄一个滑铲，跪在小陈身前，“老大。有线索了！”

“快讲！”

“老大，请先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58岁的秃顶大爷算不算青年？”

“这——”

“几岁到几岁之间才算青年？”

“男青年的年纪好问，女青年一问年纪就炸毛怎么办？”

问题纷至沓来，让小陈应接不暇。

有人献出妙计，老大，何不以住房公积金贷款的最大年龄来划定青年老年？

有道理！

小陈恍然大悟，正要发布下去，让其他面包车人参照执行，又有一人飞奔而至，远远叫道：“报——”

“老大！大事不妙！”

“快讲！”

“公厕外突生异变！”

“异便还是异变？”

“有数十锤兵向第一面包车队发起猛烈攻势！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锤兵？”

小陈恍惚了一下，还以为带着兄弟们来公园玩起了真实战场策略游戏。天朗日清，暖阳当空，徐风送闲，何来锤兵？

小陈带着两个面包车人赶到公厕时，真看到了数十锤兵守在公厕门口。

锤兵每人手里拿着一把锤子，或大或小，但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锤子。

为首的一人正和微软雅黑对峙。

微软雅黑：“让开！”

锤兵首领：“凭什么？我们先到的。”

微软雅黑：“我叫你让开，你听不到吗？”

锤兵首领：“我说我们先到的，你听不到吗？”

微软雅黑：“公厕哪有什么先到后到。这里本来就是公共资源！”

锤兵首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把话挑明吧。我叫红豆泥。这公厕里的痔疮我全包了！”

微软雅黑怒了，踉跄往前一步，好像要动手。

红豆泥冷笑：“绽放吧！锤子！”

红豆泥身后的人朝各个方向举起锤子，红豆泥面带微笑，双耳垂肩，宝相庄严，仿佛多手罗汉，立于门前，半步不让。

微软雅黑犹豫了，扭头扫视身后兄弟，想问刚才是哪个王八蛋推老子出去的！差点挨锤！

接着微软雅黑大喜，他看到老大带着浩浩荡荡的面包车队前来支援。

“老大！他们欺负我！”微软雅黑不介意在老大面前展示自己的柔弱，这也是凸显老大地位和实际掌控力的小手段，要不自己从丫丫字幕组退出后，加入小陈面包车队，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跃升为车队的二把手。

小陈走到红豆泥身前，上下打量红豆泥，气氛十分紧张。

微软雅黑刚想提醒老大小心挨锤。

下一幕却差点惊掉了他的下巴。

红豆泥恭敬地弯腰，给老大递烟，说：“陈总，原来是你啊。”

小陈摆手，说自己戒烟了，然后说：“红豆泥，公厕的墙也归你敲了吗？”

红豆泥点头哈腰，说：“没有没有。只是顺便接点散活。上次云间别墅的墙，陈总还满意吗？”

小陈又跟红豆泥聊了几句，红豆泥爽快地撤了锤兵，带着人散去，临走时，还给微软雅黑的人递烟，说些不打不相识，英雄识英雄，下次敲墙找我红豆泥的客套话。

微软雅黑等红豆泥等人离去，憋了一肚子马屁要拍，正要说话，却见老大愁眉紧锁，郁郁寡欢。

“老大，你怎么了？”

小陈抬头看天，然后正视微软雅黑：“小黑，要加快速度了，在更多人知道痔疮青年之前。”

微软雅黑肃然点头，然后转身点名：“方正黑体出列！你站在左边，负责搭讪一百个出来的女生。方正准圆出列！你站在右边，负责搭讪一百个出来的男生。搭讪如厕时间超过半小时的人一次抵两次，搭讪久坐人群办公室白领的一次抵三次，敢于直闯进去直接目视确认的一次抵十次。行动！”

“新书在哪？”

郑六如指屏幕，林渐看着状态栏上的那句话：第七十章五年烧烤三年摸鱼——

郑六如往身后看，林渐也跟着看过去，郑六如身后除了一排一排的货架外，再没其他东西，或者人。

只不过郑六如神经兮兮的样子害得林渐也跟着紧张起来。

秦借晚摇林渐的手，说：“人家就不会。”

“你不能因为一个作者不写书，就咒他死了。”林渐说。

郑六如说：“他的新书《海上摸鱼史》。”

林渐搞不懂了，“他都出新书了，你怎么还怀疑他死了？”

郑六如哆嗦着像刚从水里捞上来：“我昨天真的放了个屁。”

林渐叫秦借晚滚远点。

郑六如说：“不是。是放了一个跟书里一模一样的屁。也是从坐垫上站起来，扑的一声，一时分不清是坐垫的声音，还是放屁的声音。”

林渐：“然后呢？”

林渐和秦借晚看了。

林渐说：“这又怎样？”

她轻轻一握，左手仿佛把阳光捏碎，化成流光在指缝间逸散。

刚才那一记大罗天拳她很满意。

林渐：“人每天都会放屁。”

林渐怀疑是不是郑六如失血过多，脑子有点不清醒了。

郑六如敲了一下键盘，回到上一行：郑六如从坐垫上站起来，扑的一声，他以为自己放屁了。哈，原来他真的放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