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报恩

女儿：“我一点都不胆小。”

板栗说一句，女儿否定一句。

到最后板栗放下书，问女儿：“既然你一点都不像小兔子，那你能一个人睡觉吗？”

皂化插话：“组长，你不用脸红。我天天躺在一楼沙发，你上洗手间很长时间，然后出来都没冲水，我都听得一清二楚。不止紫阳帮你加强了阴气法禁，我也加强了门上半部分的离火赤龙法阵，除了你，谁碰谁着火。就是为了保护你不为人知的隐私。放心吧。我们以前也是人，很能理解组长你的心情。”

林渐：“理解个屁！孽畜！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

玉虚若有所思：“难怪第一次和组长见面，组长就在洗手间里。”

板栗关上灯，走到房门口，女儿又叫了声：“爸爸？”

“嗯？”

“明天你一定要陪我做手工作业。我要做个小兔子。”

“好。”

板栗轻轻关上门，女儿很看重幼儿园的手工作业，早早就在阳台堆齐了各种快递纸盒，说要做一个让全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都大吃一惊的东西。

可是——

隔壁的阿姨又是谁？

板栗下楼，已经夜里11点了，小区里没有人，只有月亮高挂，挤在楼与楼的缝隙间。

板栗碰到一个熟人，何伯言从隔壁楼的大门出来。

“你也住这里啊？”板栗开心地说。

“真巧啊。”何伯言回头看了看。

两幢楼连在一起，两个门，两个楼梯，天台也是通的。

“你住几楼？”板栗问。

“7楼，701。你呢？”

“8楼，801。也算邻居。”

“对，邻居。”

两人笑着握了握手，两边只有墙隔着，从来见不着面的邻居。

何伯言笑了一下，跟板栗迎着月亮，并肩行走。

“这月亮好白呀。”何伯言说，以一种摄影师独有的职业习惯去找角度，寻思怎样拍，才能拍出这种特有的寒白清冷。

“是啊。我死了三天的丈母娘都没它白。”板栗也用自己独有的编剧习惯去找类比。

何伯言停下脚步，看了板栗一言，这个惊悚的比喻莫名其妙地戳中了他的笑点，差点笑岔了气。

板栗无所谓地笑，反正离婚了，说个笑话总行吧。

板栗问何伯言：“对了，你楼上8楼——算了——没事——”

板栗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小孩子大脑发育还未完全，常常分不清幻想跟现实，随口说出一个隔壁阿姨，也是很正常的事。

谁知道何伯言的笑瞬间消失，像死了七天的白。

“怎么了？”板栗问。

“你想问什么？”何伯言很敏感，这不能怪他，今晚回家收拾拍摄用的装备，出门的时候，又碰到了6楼的大姐。

大姐横着胳膊进来，直截了当地问他：“刚才又咚咚咚了，你在做什么？”

“真的不是我。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孩子。说不定是隔壁那家。”何伯言指着门口那个掉地上的红穗。

大姐摇头：“不是这家。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何伯言心里像开了一个洞，寒风呼呼地吹进来。

一个人也就算了，偶遇上的板栗也问自己楼上的情况，这到底是怎么了？

板栗说：“没事。就是问问你楼上邻居家里的情况。”

何伯言说：“我楼上没住人。”

……

板栗到了烤肉店，就把刚才那些事抛在脑后。

他先把满满一箱木炭搬到烤肉店后门门口，这是一个重要道具，等待午夜12点，亡者归来时，就会被这个木炭箱子绊一绞，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作为气氛转折的关键节点。

其实这些事在正规的剧组都应该是场务的活，可没办法，在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剧组中，除了秦借晚，只有他有从业经验。

进了店里，板栗又招呼大家一起布置现场，并强调动作戏的细节。

“待会儿拿椅子砸，因为我们没空制作一碰就碎的道具椅子，只能拿真椅子替代，那个扮演尸体的替身是谁？能承受得住吗？”

玉虚替脸色苍白的皂化回答：“没问题。拿桌子砸都行！”

板栗看了皂化一眼，觉得他好像比刚才楼缝里的月亮还要白。

皂化心中叫屈：拿桌子砸是可以，不过要是玉虚拿桌子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承受得住，那就再辛苦一下。砸完以后，顺势坐下来，椅子腿戳他身上。”

玉虚照例帮皂化答应下来，还保证自己身轻如燕，轻功了得。

皂化光想象那画面，肉就抽筋似地疼。

“椅子腿都行的话，那很好。陈列柜也不要啪的一下平面倒下来，用角对准他，砸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紫阳替皂化答应：“非常好。我赞成。”

“还有，借晚，女主角的拳头像子弹雨一样，倾泻到他身上，我们没有武替，你可能要亲自动手，有没有信心？”

秦借晚说：“导演——啊，不，编剧你放心。我有五百年的丰富战斗经验，绝对有信心！”

板栗满意地点头：“那好，最难也是最容易闹出人命的部分已经解决，开始吧！”

“喂！到底哪里解决了！”皂化吼。

秦借晚若有所思：“难怪每天催着我早点睡觉，原来怕我抢你洗手间。”

……

女儿：“隔壁没怪声。”

板栗：“爸爸说，小兔子，你可真胆小啊。”

女儿：“我不怕黑。”

“我叫你回答，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林渐恼羞成怒。

板栗在家里哄女儿睡觉。

他已经讲了三个绘本了，从小熊讲到青蛙，从青蛙讲到毛毛虫，再讲下去，恐怕就是细菌病毒基因dna了。

板栗放弃了，抽出发麻的手臂，问女儿：“还不想睡？”

板栗：“她怕衣柜里的怪物。”

女儿：“我们家没有衣柜。”

板栗：“她还怕夜里隔壁传来的怪声。”

板栗感觉到臂弯里那个小脑袋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他低头看去，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一点睡意都没有。

女儿说：“可以。爸爸，你去工作吧。反正有隔壁的阿姨陪我。”

板栗如释重负，给女儿盖上被子，女儿紧紧握住充好电的录音笔，用力闭上眼睛。

女儿摇头。

板栗叹气，伸手去够被子上的绘本，“那我再给你讲一本，那，就这本吧，《不肯睡觉的小兔子》，晚上12点，小兔子还不肯睡觉，她怕黑……”

绘本的催眠效果很好，他的眼皮直打架，至少要撒满满一瓶的椒盐才能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