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报恩

他再看不到一点后抬腿，全是洗衣板式的腹肌。

紫阳抬头，看到一张狰狞的笑脸。

“滚。”肌肉男指着墙角说。

林渐在边上看到，很想提醒愁眉苦脸。边上的秦借晚却叫道：“我悟了！”

“你也悟？”林渐生怕秦借晚跟着愁眉苦脸乱开悟，悟出什么呕吐魔掌，那以后家里的卫生怎么打扫就真是个问题了。

“我们有两个投票点。一个是游泳馆，一个是健身房。游泳馆这里的票我们已经对过了，还有健身房没有对。贱人！你一定是在健身房对票数做了手脚！”

紫阳叹口气，正准备挥挥手把肌肉男打飞，像赶苍蝇一样。

边上一道凌厉劲气袭来，刮得紫阳面皮生疼，紫阳汗毛直竖，本能提劲抵御，龙虎观月法催动，双掌寒热交结，凝神望去，那劲气却分成两股，绕过紫阳，直印在肌肉男身上。

肌肉男呆了一刹，目光还落在紫阳身上，不知发生何事，身形暴退，横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摔在一堆杠铃片中。

众人目光都被肌肉男吸引，只有紫阳看到那汹涌劲风中一个瘦削身影，立掌微笑，鞠躬，转身离去。

紫阳怔怔看着，直到皂化等人来到身前，都没察觉。

“票数没问题。”皂化很沮丧。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秦借晚还不放弃。

玉虚却东看看，西看看，问：“哪里来的惊涛掌风？”

林渐打哈欠：“反正票数没问题，可以回家了吧？”

紫阳正要说话，铃声响起，瑜伽教室的门打开，一群女人冲出来，围殴紫阳和皂化。

“又是他！”

“眼神更加猥琐了！还在笑！问我是不是喜欢他故意打他来博取他的关心？”

“什么颜值第一？你当我们眼瞎啊！”

紫阳像条死鱼被女人用菜刀在砧板上一遍遍地剁，他的眼神逐渐冰冷，失去生气。

一个问题逐渐浮了上来。

“投票没有问题，为什么她们还要打我呢？”

他呆滞的目光撞上另一双常含泪水的眼睛。

皂化说：“打你就算了，为什么每次都要连我一起打？”

……

深夜，市中心游泳馆。

老头面对画纸上的火柴棍痛哭流涕，朝倪馆长跪下，“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进女更衣室了。你还是调我回去看门吧。不要叫我画画了！”

有倪馆长作模特，老头本来还能承受画画的枯燥与孤寂。

可是自从深潜泳池出了事故，老板天天往医院跑，做不了他的模特。老头只能照着老板的吩咐，对着墙上投票的照片画。

要是其他几人的照片也还好，可老板非要他盯着那个丑男画。

画一次还好，画两次还好，画了一整天，睁开眼是他，闭上眼是他，到最后晚上睡觉做梦还是他。

他小学时写字就有这种经历，盯着同一个字写，写多了，发觉突然不认识这个字。

画画也是一样。

画到最后，有一段时间，他竟不觉得照片上的人丑，反倒品出一丝独特的俊俏。

可再画下去，那种令人想吐的感觉又倒卷回来。

老头忍不住问倪馆长：“老板。为什么他的票数最低，你要把他做成最高的？只是为了游泳馆的流量吗？”

倪馆长从照片上收回目光，微笑说：“再丑的人也有心怀壮志的权利。”

……

第二天，林渐醒来，他还没有想好第四恨的事。

做了一夜的梦，老爸用断掌捧着一手心血淋淋的断指，冲他念叨：“我的手好痛。我的手好痛……”

念到最后，他自己一抬手，两只手也沾满了血，指头一根根地往下掉。

惊醒后，林渐躺了一会儿，抬起手，对着阳光数指头，一二三四五，一根都没少。

他起身下楼，看到四仙尊各自占据平时的位置。

秦借晚、紫阳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

皂化躺在沙发上。

玉虚罕见地没有把电瓶车放在冰箱上，蹲在地上，鼓捣着电瓶车，不知做什么。

林渐坐下来，看秦借晚还是一副气嘟嘟的样子瞪着紫阳，劝她：“都修炼到仙尊了，还这么孩子气？相貌不过是皮相而已，别太在意。你看我？小帅而已，我有到处跟人说吗？我有因此嫉恨紫阳吗？没有。”

秦借晚说：“那你快说你爱我，这样我就不在意。”

“滚。”

林渐打消了秦借晚以身相许的捷径报恩念头，转向紫阳：“都拿了第一，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因为那群女学员拿脚踹你？你躺在地上可能角度更好了，眼神更猥琐了，那群女学员也更生气了，去墙角搬了一堆杠铃片砸你？是过份了点。不过也不要自暴自弃啊。看开点，相貌只不过是皮相而已，我是小帅，我有到处跟人说吗？皂化颜值垫底，也被女学员打了。他有说话吗？”

躺在沙发上的皂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

紫阳摇头，坚决不接受林渐的开导。除非现在有个大肚子的女人跑过来，说非紫阳不嫁的话，他身为情道仙尊的自信才会回来。

林渐又去沙发那里劝皂化，“你被打是事实，原因可能多种多样，比较复杂，但你想想，反正挨打也是躺着，回家也是躺着，你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皂化摇头：“组长，不是的，我只是因为还没吃到早饭而叹气。”

林渐看向玉虚，玉虚不耐烦地说：“电瓶车坏了，怎么买早饭？”

林渐这时才意识到他们这一大家子五口人，一日的衣食住行全落在玉虚的电瓶车上。

“修不好吗？你可是堂堂剑道仙尊啊！”林渐尝试鼓励玉虚，那口气就跟大学毕业刚回家，家里马桶堵了，老爸叫你去修，你不会修，修不好，老爸和一堆亲戚在门口摇头：还大学生呢。马桶都不会修的口气一模一样。

玉虚扔下工具，叮叮当当地乱响。

“我是剑道仙尊！不修电瓶车！”

“那哪里能修？”

“小虾电瓶车专卖店。”

“那就去那里修呀。”

“我没电瓶车，怎么去专卖店修？叫我扛着吗？”

问题陷入死循环，作为剑道仙尊，玉虚格外地怀念脚踏飞剑遨游太空的日子，出行一定要有电瓶车。

这可麻烦了。

“不能叫他们上门修理吗？”林渐问。

“组长，我这是电瓶车，不是汽车。”

“小虾专卖店在哪里？”

“正大商场地下停车场。”

“正大？”

“对。正大。怎么了？”

林渐的眼神逐渐锐利，“好。我们一起去正大商场。”

“为什么？”皂化第一个反对。没有电瓶车坐，除非叫辆灵车过来，否则他真的懒得出门。

“因为玉虚要去买一辆新电瓶车。”林渐说。

“那玉虚去就好了，为什么要叫我们一起去？”皂化继续反对。

“因为我要顺便完成我的第四恨。”

“第四恨？”三仙尊齐声发问。

“对。第四恨。”

“第四恨是什么？”秦借晚摩拳擦掌，第三恨她完全没使上力，莫名其妙就结束了。亏了这份恩债没报，她可难受呢。比颜值评定拿第三还难受。组长说的对，身为重生归来的仙尊，魔道巨擘，老想着脸的事，格局太小，要向组长学习，专注眼前最紧要的事，也就是报恩上来。

“对啊，是什么？”紫阳振奋起来，决定听组长的劝导，暂时从颜值的挫败和打击中脱身，先专注在报恩上。只要恩债一偿，道基自然圆满，重回仙尊至境，颜值自然也就不是问题。

“最好是看谁不顺眼的恨！我一剑把他劈了！”玉虚把修不好电瓶车的气全撒出来。

林渐环视四仙尊，说：“我的第四恨，就是——我恨我从来没做过美容。”

话音刚落，全体寂静无声，别墅里只有鱼缸的轻微流水声。

三仙尊集体注视林渐，就像公司食堂里闯进来一头野猪。

过了好久，皂化突然坐起，一脸惊讶：“第三恨报好啦？”

玉虚、皂化点头。

紫阳倒是无所谓，摆出开放公正的态度：“我就一句话。欢迎大家查票验票。”

他——紫阳仙尊，今天就要坐在这个最佳观赏位置，用实际行动考验自己的颜值，给永劫那帮忙着查票验票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浮想联翩时，一个肌肉男走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玉虚、皂化也过去验票。

喂！别乱开悟啊！

夜店也不去了，玉虚载着大家去健身房。

电瓶车离开巷口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一片哇声和绝叫。

林渐严肃批评了秦借晚这种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的轻浮自私看法，让玉虚继续匀速行驶。

紫阳一副颜值经得起考验的样子，坐到卧推椅上，看瑜伽教室里的学员后抬腿。

他有十足的信心，这回瑜伽班下课，绝对不会有学员出来扁他，说他猥琐。

信心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化妆品。

“高速行驶，万一又有车撞到皂化脑袋怎么办？”林渐很体谅甘做坐垫的皂化。

秦借晚表示自己的引力魔掌别说这一辆小小的电瓶车，就是几千吨的船我都拉过。不会出事的。万一真撞上，也是玉虚和皂化倒霉。

紫阳没动。

肌肉男两拳相抵，骨节乱响，文明地劝说紫阳：“我的人生理念一直都是以德服人，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玉虚说可能电池不行了，想提速也提不起来。

就这样，辛苦熬到健身房，秦借晚一马当先冲到健身房投票墙那里，开始数星星。

慢悠悠开到了健身房，路上焦急的秦借晚一度想用引力魔掌提速，被林渐否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