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吧龙少年

旋涡如履平地，到了第四级断崖，然后往石潭里注水。比石潭口还粗的水流没有理由再注不满石潭了吧？

“能亲眼见到二蛟龙相斗，老实说死了也值了！”谷帛说。

“阿弥陀佛！”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早该装满的石潭里水依旧只是在潭底翻滚，并没有半点上涨。巨大的咆哮声从潭底经四周石壁的扩大，传到人的耳朵就像是整座山要将潭底的石头煮化一样。无奈之下，龙渊不得不降下了水柱，变成一股巨大的涌流，涌往石潭中。

他进而往前自己将双脚搭在石潭边的石埂上，好让更多的水都涌进去。他看着水一点一点涨了起来，憋住一口气，想让水一股劲涨上来，可水最高依旧只能涨到一半。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力量的还是有一定的局限，自己的短处被人拿住了，所以也就轻而易举的中了他们的计，眼下恐怕还得低三下四一回了。

于是，龙渊让水开始慢慢变小，最后，自己开始撤退。他依依不舍的撤回搭在石埂上的最后一只脚，好半天才落到第一级断崖下，然后，一个猛回头，往无影河奔去。

大家突然感觉地动山摇，山坡上所有草木都抖动起来，正诧异，寒弋指着正在开裂口子惊叫道：“快看！”无道师父、谷帛、不言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回望过去，看着口子越变越大，最后长得中间最高处差不多有十丈高，两边缓缓的矮下来，两边宽度差不多有十五丈。巨口里面的巨大的黑洞他们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谁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因为恐惧不愿说话。

小愚和念汐差点被突来的晃动晃倒在地。他们顺着大人们盯着的方向看去，看不见裂开的大口子，便往旁边跑出了一段距离，当他们看见时，也被这景象吓得哑口不言。

“是你做的吗？”小愚问龙吟。

“什么？”龙吟看见旋涡正一点一点的变慢，变暗，变小，“这可不是我。”

旋涡被大黑洞吸了进去，高度很快就降到了不足原来的一半，宽度也几乎只有原来的一半，许多草木被从旋涡的边缘甩了下来。落在地面的石头上，砸得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寒弋突然看见有一根木头向念汐、小愚所在的地方砸去，在高空的时候还只是黑黑的一条线，一眨眼却有两丈多长，就快落地，后面还带着呼啸声，他感到腋下突然冒出冷汗。说时迟，那时快，龙吟飞奔过来，使劲用拳头打了木头一下，木头方向发生了偏离，落地时，离念汐也不过两三尺远的距离。

听见沉闷的响声后，寒弋的冷汗顺着身体滚落。谷帛回头看他脸色煞白，再望见那落地面还往下滚动的木头，也是一怔。

小愚、念汐和龙吟谁也没有注意上空的事，只等木头落在身边，一阵冰冷的气浪差点把他们推倒在地，他们才不自主的用胳膊护住了头，随后龙吟落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谢谢你！”念汐看着龙吟说道。劫后余生的她特别特别的冷静。

“谢谢你！龙吟。”小愚也说到。

“你没事吧？”龙吟问。

“没事。”

眼见木头带着石头往下滚去，小愚忙喊下面的人注意。

再看旋涡时，旋涡已经只有二十来丈高，就跟奄奄一息的人一样没了生气。旋涡中腰象征性的摆了两下，便一股脑全被吸了进去，留佝偻着的龙渊站石埂上。龙渊仰脸望着高高的裂缝的上壁，黑沉沉的岩石好像那股神秘力量的脸色，也像此时他的脸色。他回头看了不言一行人一眼，眼神如死灰般沉寂，透着的悲哀和绝望中还有些不服。

“我一直以为是这地的人不容我，原来却是这地不容我。”

裂缝慢慢闭了下来，周围山坡仍有剧烈颤抖。本来无道师父等人还担心再生出他们无能为力的事来，这下可放心了。龙渊见裂缝闭合时，一步一步往裂缝深处走去。

“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龙渊，你躲过三大轰顶雷，想必你回去也没什么危险。不如回去从头来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你本天地一生灵，有些桀骜也是常理。”

龙渊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黑暗里。裂缝慢慢闭合，始终无声，最后岩壁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来。

无道师父一行人聚到第四级断崖上。虽然大家都不敢保证龙渊如果退回无天洞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也不希望最后和龙吟斗起来弄得生灵涂炭，但都很惋惜龙渊就这样消失了。

“终究还是放不下执念啊！”

小愚、念汐等扶着白阳也顺着山坡一点一点往第四级断崖走去，好不容易也来到刚刚大裂缝处，看不见一丝缝隙，便用手去敲了敲石壁，结果一点声音也没有。

“观斗峰要是也能开一个大洞，说不定就能通到我母亲那里，我就能见到我母亲了。”念汐听见大人们说巨大的黑洞的事，被震撼的有些微微颤抖，望着眼前的巍巍青山，想着。她转过脸对无道师傅说道：“师父，您能否让您的禅杖升高到我母亲那里，我想见我的母亲。我刚刚看到龙渊追逐的时候，那禅杖变的石柱高出我母亲那里好多好多。”

“孩子，你想念你的母亲是人之常情，但愿你不会因此而生执念。”无道师傅对念汐说。念汐没有听懂，只是用等待的眼神看着他。

“是我糊涂了，你小小年纪自然是不懂。”他转向刚刚来到的龙吟问道：“你可知什么是执念？”

“大师勿怪，我并不知什么叫做执念，莫不是一意孤行的偏执的念头？”

“很好，你已知道一意孤行和偏执。”

“看来我终归是幸运的。几位大师为了我的事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和他斗法，我实在是羞愧难当。特来拜谢，我欠各位一份恩情，以后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不必多礼，我们也是看你通得人性，也知谦卑，实属难得。好好修得正果，不枉我们辛苦一场。”无道师父说道。

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孩子大不了多少的龙吟，谷帛看着很是喜欢，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他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也得谢谢这座养你的青山呀，看样子，是它偏爱你最多。”谷帛说道。

“您说的是。”龙吟回答完他的话，忙转过身对大山行礼。

“龙吟。”声音好像是大山里传来的。

“阿弥陀佛。”

“希望你潜心修炼，再过二百年，你还有走蛟机会的。”不言对他喊道。所有人都以为，龙渊自认失败，撤走了。

旋涡在河底的中心有一丈多宽，当它往上移的时候，所过之处，凡是能移动的，都被卷的干干净净，大到比碾子还大的石头也不能幸免，所有的树木连根带土，都被卷进中央，一直是升到旋涡最高处，然后四分五裂。

无道师父一行见所在的地方太过危险，又往山坡上爬了好长一段。龙吟呢，已经做好了和龙渊一绝高下的准备，他死死盯着龙渊，只要龙渊一过第四级断崖，他就冲上去。

“你们都快离这里远些，找一个更高的方躲起来。”龙吟对身边的仨朋友说。

无道师傅回头往石潭看了一眼，有些无奈的离开断崖。

寒弋、谷帛、不言还有无道师傅这时才从紧张的情绪中放松下来，在第四级断崖旁的山坡的山路上。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见从沟口到第四级断崖的一切。

“他终于还是撤了。”龙潜松了一口气，说道。

“是呀，你真勇敢！”小愚也说。

“我们抓紧时间还能布上一个阵。”不言等人看见沟口的情况时，都预感现在恐怕只能听天由命，却仍想尽最后一份力。

“阿弥陀佛，由他去吧。看他怎样疯狂，必要怎样灭亡！”

此时，龙渊卷起的旋涡已经超过了河面的宽度，因而也已经升上地面好几丈高，无影河上下半里的地方的水都被这巨大的旋涡吸了过来。旋涡不断的升高，不断的变大，不多一会儿，宽度已经有足足一里，高度已经超过四五十丈，无影河上下两里的水都被卷了过来。巨大的旋涡挡住阳光形成的阴影投到无影河对面的半山腰。再涨下去，恐怕不仅是卧龙谷、卧龙村，恐怕整片天空都得被遮住。

“没想到我真是什么都做不了。”念汐说，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龙吟。

“没想到你这么勇敢！”龙吟说，“谢谢你！”

不言和寒弋也都等着，看龙渊过了石潭会如何，龙吟又会怎么采取什么方式对付。自愿飞沙走石过后，遍地狼藉的山谷能尽早恢复元气。

龙渊最终没能将石潭注满。当旋涡的水疯狂的往石潭注入的时候，有一瞬间，水就要溢出来了，这时，石潭靠里边的石壁却慢慢开裂。一条巨大的口子在第四级断崖上第五级断崖根处慢慢张开，就像一个巨人张开了嘴巴。嘴巴不深处，便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准备吞噬着外面的一切。

“不对，他没理由就这么心甘情愿的就撤了。”龙吟再看后撤的龙渊，感觉不对劲，说道。小愚也看着仍在后退的龙渊，龙洞门口这边的气氛短暂的轻松后反而更紧张了起来。

龙渊过了卧龙谷的入河口后，向下行了一小段，还真有要回到无天洞的样子，但龙渊突然转头，在入河口绕着河中心转起来，使使水面形成巨大的旋涡，这一疯狂的举动，让龙吟都大吃一惊，小愚和念汐更是屏气凝神。

念汐、小愚这时才到龙洞门口和龙吟、龙潜、白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