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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辟

第二幕 希尔维娅与弗明娜

“哼。”希尔维娅发出一个鼻音,故意不答。

“哼什么哼,”弗明娜浅浅尝着奶酒,“你们首席女仆在想什么东西我可明白着呢。”

“嗯哼?”希尔维娅继续不言。

但如果能通过某种手段使主人爱上自己,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共和国中的贵族虽不言说,但在那些女仆们私下里的传言中,常能听闻某家的贵公子为了追求自己的首席女仆而付出了一切。在这些由妙龄少女讲述的故事里,首席女仆们赢得了年轻美貌的公子们的亲睐,从而开始了自己美丽人生的新篇章。不少女仆受这样的故事激励,试图寻找在主人面前表现的机会;大多数自然被老练的女仆总管看穿,几天内变成其他女仆口里的笑话。

但也有例外的,那些工于心计,抑或是过分幸运的女仆。

那个研究达尔马提亚文学的老师说了些什么,教室里熙熙攘攘的开始有学生离开。正在出神的希尔维娅才反应过来,下课了。

个哪个大公,哪个哪个元老的儿子——”

弗明娜收了口气,把后半句话硬是咽了回去。

“真恶心。”希尔维娅毫无阻碍地把那后半句话接了出来,“哈?”

“我可没那么说。”弗明娜赶紧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还在给你介绍名草嘛。”

“我还没打算放弃。”希尔维娅吐出一个短句。

“你都在这里六年了,”弗明娜扬了扬眉毛,“我承认你是这里最漂亮的女仆,但主人他真的没那么喜欢你,干嘛要为了得不到的东西耗下去?”

“你以为我想要什么?“希尔维娅仰头饮下奶酒,去掩饰自己瞟向弗明娜的目光。

“你不就是想让他娶你吗?”弗明娜挤出一个鬼脸,“就因为他喜欢讨论文学,你就央求着他让你来文学院跟课,你看看你,你说得出来那本书第一页写的什么吗?”

“知道。”

隔了一阵微妙的沉默,希尔维娅才轻声说。

弗明娜看出希尔维娅有些话在嘴边,于是也沉默地等下去。太阳在天空中沉闷地坠着,却又不似晚霞般万道金光;从山坡上吹来一阵寒冷的风,连日来的寒雨其实已经让气温变得有些冷了。

这是一个忧郁的下午。

“——他立在山丘上看风景,

爱他的我立在山丘背后。

草原装饰了他的理想;

而他装饰着我的梦。”

希尔维娅的声音很轻,而且似乎是因为奶酒的缘故,脸上浮起一抹绯红。弗明娜惊讶的捂上嘴巴:“——你!”

“——是啊,我。你应该知道的,我十二岁我爸就把我卖到奈曼的地下舞场了。可当时我却一声也没有哭。”

“幸好我的眼力劲儿还有运气都还不算差,在地下舞场的那几年,没有和别的女人一样被玩完以后卖到更坏的地方去。”希尔维娅飘飘然继续讲:“那时的我一心希望能被哪个贵族收进家里做佣人,直到我在侍奉舞场的贵客时偷听到阿诺尔德到这里来招收女仆的消息。”

“我尽力把我地下舞场头牌的名声放了出去,那段时间真是度日如年。”希尔维娅絮絮地说,“直到那个来收女仆的人来找我,给我赎身的时候我才哭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人那天戴着阿诺尔德学院的金色校徽,穿的是身金色镶边缀染紫色的改良黎曼服。我以为那就是我不见天日生活里老天给我的垂青之藤。”希尔维娅举瓶做了个祝酒的动作,“但是我错了。”

“我以为男人多少总会有点儿缺陷的。”希尔维娅歪着头,“一个没有母亲的男孩长大后.会喜欢温柔胸大的女人;一个斯文的男人,却喜欢女人越放荡越好。在地下舞场那几年,我把这些事情都摸透了。”

“你就这么……迎合他们?”弗明娜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总有人要来当下水道,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希尔维娅平静地说,“但是只有海因里希先生,他不是这样的。”

“主人他可比你想的要复杂的多。”弗明娜说,“我和主人一起看着阿诺尔德走到今天的。”

“海因里希先生……”希尔维娅垂下手,“他喜欢讨论文学,也喜欢那些伟大的论述。他最喜欢那本《理性理论》了。”

“可我总是觉得他很空虚,我几乎不曾见他高兴过。他有时会和康尼格大公谈起‘理想’,只有在那种时候他眼里才会闪起灼灼的光。有时我觉得他又很愧疚,尴尬地回避一些有关曾经的话题。”

“主人他在你来之前就是这样了。”弗明娜说。

“我就喜欢他这样。”希尔维娅痴痴地望着天际,露出一抹苦笑。

弗明娜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却满足的像吃了一个大饼:“主人他可没那方面的兴致啦。”

“我喝不下了。”希尔维娅拍拍屁股上的土,然后做了个夸张的动作,投铅球一样把还剩大半瓶的奶酒扔向雪山,“你听过多少同行这样给你透露秘密了?”

“你以为有多少人能让我请她来这里享受这些好货?”弗明娜摇晃着瓶子,“当总管很累的。我的前辈,是个急着告老还乡的老女人,她在这里只干了三年就把所有活计留给了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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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教会我和其它女仆的唯一相处秘诀就是,如果你要当她们的上司,就没办法和她们平起平坐的交流了。”

“所以。”希尔维娅说,“上一位首席女仆也在这和你这样喝酒来着?”

“她在这里待了四年半吧,然后去了巴耶克大侯那里;“弗明娜说,“现在已经很少再有机会联系了。”

“哼。”希尔维娅好像很喜欢这么回应别人,“我要回房间了。一身酒味。”

弗明娜闻言,也在自己身上四处嗅嗅,然后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于是她走到露台上的风口,圣人受难般展开身体:也许风可以吹掉一些味道。

“啊……”深秋的风冷得超过了弗明娜的预期,令她不禁呻吟出声;但随之也就适应了,弗明娜闭上眼睛,摇摆身体,幻想自己正站在拉特罗斯港口初春的大航船上,背后是一位美貌的公子。哪一位好呢——弗明娜开始在自己认识的贵族中寻找配菜。

“你不怕头疼吗?”希尔维娅幽幽地又绕回来,“早知道这样,你刚才不要喝不就好了。”

“我也没喝多少——”弗明娜站在风口,说话不自主的变成大喊,“何况我才二十六——!”

希尔维娅站在门口,一脸想哼却哼不出来的样子。

“又不是二十八——!”弗明娜继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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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洗浴完毕又换了身衣服的弗明娜立在海因里希的办公室门侧。

海因里希纪念楼,也就是学园人称的校长楼平时是闲人免进的。这里的安保任务以前是交给学园里海因里希培养的私卫来负责的;后来,在某次海因里希的提议下,弗明娜也学习了剑术,于是她偶尔就会去代替轮班的私卫。再后来,因为几个来见海因里希的好奇学生在离开办公室以后藏在了校长楼里而引发了一场被误以为是刺客袭击的事件,那之后弗明娜就开始负责校长接见人员以后的引出工作。弗明娜总喜欢在海因里希面前打趣说自己是他的贴身保镖,如果正巧碰上校长哪天有了兴致,又可以在他那里学个一招半式。

弗明娜拍拍自己的围裙,又揉揉自己的栗色短发。在这站岗的百无聊赖之中,弗明娜的思维开始自由地逸散。她脑海里浮现出希尔维娅的模样,那个身体纤细的、曾经的舞娘;虽然平时穿着女仆服看不出来,但只要穿上那些用来勾勒女性曲线的衣服,她就能立刻换个样,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公主。弗明娜抬起自己的手臂看看,虽没有什么感觉,但她自己明白,她的小臂是比一般女性的粗一些的;也许是学了剑术的原因吧。

她又想起还在和校长谈话的约顿,他有一个暗绿色头发的小女友。那样稀有的发色很少见所以弗明娜颇有些印象,那是康尼格大公拉拢的大商贾,瓦里多·墨丘利的女儿。那女孩看见弗明娜给约顿教授剑术时的眼神,就像只正在维护自己地盘的雌豹一样。于是弗明娜有时会不经意地逗逗约顿:

“女朋友?”

“嗯?”

这个叫约顿的小男生要么脸红,要么装作心不在焉地不回答。

真不开窍,女性主动到那个程度,就已经很难再进一步了啊。

弗明娜心想,自己十五岁便和其他女仆一起来侍奉这个叫做海因里希的男人。希尔维娅十四岁便被她父亲卖到了地下舞场。这所学园里的学生也是这样,只要是女人便离不开讨好男人。

弗明娜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愤愤然。

这世界对女人的压迫还真是深重。

但无论谁,抑或谁们受到了怎样的压迫,明天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到来。既然这样,那以后会不会出现一个由女人来统治,由男人来想方设法讨好女人的世界呢?

弗明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却又不自主地去幻想了这样一幕:现在正坐在那装饰考究的办公室里的人是她,而海因里希穿着在专门的裁缝那里定制、参考她审美制作的男奴服,在她面前卖弄风骚地跌倒了——

还不经意地露出那诱人的胸大肌。

(本章完)

.

她兀自叹了口气,拿起面前那本《草原上的诗人》站起身,又略微抬起头,伸出胳膊在脑后理了理稍显散乱的头发。丝丝长发从背后扬起,衬得她本就的纤细的身体愈发婀娜,但挺起的胸脯上面,一对鸽乳却并不贫瘠。几个未走的男学生心虚地向这边窥视过来,令希尔维娅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在文学院男学生私下的议论里,常常会提及一个偶尔会来跟课的长发淑女,她的一颦一笑散发出高贵的魅力,甚至出现了蠢蠢欲动的追求者;很少有人能将这个穿着学生衬衫的长发淑女和女仆联系在一起,这位海因里希的首席女仆,希尔维娅。

“你自己干嘛不去?”希尔维娅张口就怼。

“我可比你能干多了。”弗明娜毫不遮掩地说,“我跟了主人十一年,主人早都已经离不开我了。”

“主人不喜欢甜酒。”弗明娜得意地举着瓶子,“他让我拿下来了。这可是在南边的阿尔托曼国缴获的战利品,珍贵着呢。”

但凡共和国的子爵以上的人物,家里几乎都会有两个女仆长。严格来说,这两位分别是女仆总管和首席女仆:女仆总管负责调度和管理首席女仆以外的其他女仆,是主人的家事料理总管;而首席女仆负责处理主人的贴身事务,几乎不会离开主人身边。两位女仆长在家中的地位一般是相同的,但相比首席女仆,女仆总管的活计会更累,薪俸也会更高;而首席女仆的优势则在于她们与主人接触的机会更多。平民们总爱幻想上流社会的淫靡,尤其是无数男主人与他们首席女仆之间不可言说的故事;但其实国家为了避免财税方面的一系列问题,首席女仆需要一系列的公文认可才能变为通房小妾,为了女色而放弃一位优秀的女仆并等待几十天公务流程的贵族寥寥可数。

希尔维娅迈着悠哉的步伐走出教室,没想到外面有个人正在等她。

是女仆总管弗明娜,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有股汗味。她双手抱胸,在教室出口拐角没好气地白了希尔维娅一眼:“你好呀,隔年就要三十岁的文学院的大龄女神瞌睡虫。”

弗明娜耸耸肩:“我请你喝草原奶酒。”

这处露台的位置并不好,这里离雪山太近,其他学院的塔楼又挡住了壮美的平原。两人喝着奶酒,坐在长椅上欣赏雪山与塔楼中间那一方狭窄的草原。

一阵沉默。

“胡利安侯爵他今年在找合适的首席女仆……”弗明娜似乎是不经意的提起来。

弗明娜立刻用同样的手势回应希尔维娅。这个手势的含义还是希尔维娅教给她的,“我难得有空。主人这会在见学生,你去见他也是白去。”

希尔维娅露出一抹高傲的微笑,等弗明娜说下去。

“你们这些女仆,还有那些家里爵位稍微低点的女学生,哪个不是想勾引个有权有势的贵族当凯子?有的女学生家里还给布置了任务,指定要去巴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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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仆长在文学院的塔楼里拐了几拐,曲径通幽地来到一处没人的露台。弗明娜一改平时的严肃,笑嘻嘻地从某处提出两大瓶奶酒:“没杯子,将就喝吧。”

“好甜。”希尔维娅接过奶酒,打开瓶子尝了一小口,“哪来的?”

“你好。”希尔维娅忽闪着大眼睛,向弗明娜比了个极其下流的手势。其含义过于下流以至于这所学园里鲜有人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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